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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直白樸實的招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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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間里,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曹氏如坐針氈,笑容尷尬又緊張,手中的帕子被擰得緊緊的。

  她的臉色比苦瓜都苦,看了眼溫子甫,又看了眼桂老夫人。

  桂老夫人咳嗽了兩聲,慢悠悠道:“沒錢了?哦,去年保……”

  “咳咳!”曹氏咳得比老夫人都響,人都在,打眼神太明顯了,咳嗽雖然也假,但,矮子里頭拔高個,將就用用。

  “你也病了?”桂老夫人瞪曹氏,“去把賬本都搬來,老婆子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曹氏應了一聲,退到了外頭,委屈地嘆了口氣。

  她就知道,這事兒遲早會攤到臺面上來。

  偌大的侯府,傳了那么多代,起伏是尋常的,但家底清湯寡水到自家這個份上,確實說不過去。

  各處有各處的狀況。

  三房需銀子改變處境。

  安氏幾回說銀子的事兒,曹氏都跟她說公中沒有錢,前回逼得安氏都開門問她個人借銀子了。

  溫子覽調任,雖說有銀子也不一定能擺平,但沒有銀子肯定沒門。

  溫子甫和溫子覽兩兄弟,往日關系和感情算好的,都能為了銀子吵架、抱頭痛哭,可見是壓了太久了。

  大房兩姐弟,現在倒是不著急用錢,但他們背了把家底掏空了的鍋。

  別看溫宴整天愛笑,性子活潑,曹氏知道,這丫頭根本就不是個愿意吃啞巴虧的。

  那天,溫宴只話趕話地提了一嘴,但她知道去歲家里就出了這么些銀子,怎么可能沒有怨氣?

  剛剛在屋子里,就溫宴一人,很是自在,與其他人的狀態格格不入,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扔了個火藥桶。

  曹氏心說:誰都不是圣人。

  三兄弟都是桂老夫人親生的,溫子諒身死,但也留下了溫章。

  溫家三房還遠不到分家的時候,大家交銀子入公中,靠公中發月俸生活。

  能力大的交得多,以扶持子弟教育,奉養長輩生活,能力少的交得少些,踏踏實實的,家族傳承,講一個同心協力。

  各家各府,能一代代往下傳的,都是這樣安排的。

  溫家亦不例外,先前也沒有人說過不好。

  可是,真到了要使銀子的時候,公中沒有,還沒有個明確的說法,那誰愿意當那光出錢不用錢的傻子?

  去歲保兩個孩子,府里出的堪堪夠保半個……

  溫鳶出閣,以銀子救了溫宴他們未由,陪嫁減了又減。

  溫子覽疏通門路,還是這番說辭,還被溫宴當面拆穿了。

  現在,桂老夫人要進京……

  曹氏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默默重復了一遍:“誰都不是圣人。”

  大房、三房都可以質疑,那他們二房難道就該背莫須有的冤屈?

  反正銀子不是損在她手里的,干脆趁此機會,全部說說清楚,也免得她勞心老力還不討好。

  曹氏打定了主意,尋了胡嬤嬤來:“里頭說銀子的事兒呢,老夫人要看賬本,你把真賬都搬來吧。”

  胡嬤嬤愕然:“三老爺在?三姑娘也在?怎么突然說銀子了?”

  “老夫人要進京買宅子,說到銀錢了……”曹氏搖了搖頭,“你趕緊去。”

  胡嬤嬤小跑著去辦了,很快就把近半年的賬本都抱來交給曹氏。

  看著曹氏又進了長壽堂,胡嬤嬤一拍腦袋,老夫人要在京里置產,那是不是一家人就要進京了?

  她去京城腳下鍍一層金的夢想,這就要實現了?

  哎呦!

  現在可不是想那些的時候,解決了眼前事情要緊。

  次間里,桂老夫人疲憊地閉著眼睛,靠著引枕養神。

  見曹氏抱著賬本回來,老夫人在心里罵了一句“沒眼色”,這二郎媳婦就是個耿的,竟然沒聽出來她的推托之詞。

  原想著,賬本遲遲不來,她又累得慌了,讓兩個兒子明兒再說這事兒,難道會拖不住?

  笨、直、傻、愣!

  這曹氏,有宴姐兒一半精明就好了!

  曹氏把賬本放在幾子上:“六個月的總賬,一月一冊,都在這兒了,請老夫人過目。之前的那些收在庫房里,我已經讓人去取了。”

  桂老夫人抽出一本,隨便看了兩眼,道:“你們也看看,有什么疑惑,直接問。”

  溫子甫沒有動。

  溫子覽見此,就曉得他是知情人,失望地搖了搖頭,自己拿了一本。

  溫宴也翻開一本迅速掃了一遍。

  賬本做得很干凈,一目了然,只掃各項開支,沒有不妥之處,倒是賬面上的結余……

  “這不是還有兩萬多現銀嗎?”溫子覽驚訝。

  溫宴也在琢磨這個,抬頭看向曹氏。

  曹氏訕訕:“三叔,那兩萬是寫得好看的,實際上沒有,有的就是后頭那四位數。”

  溫子覽沒有領會。

  曹氏兩眼看著屋梁,嘀咕道:“就隔壁昌遠伯,大孫子被稱為‘十一爺’,就那個意思。”

  溫子甫悟了,悟得一言難盡。

  溫宴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看不出來,她這個二叔母還是個人才!

  昌遠伯為了人丁興旺,給大孫子添了個“十”,要招香火。

  曹氏在現銀數字上添了兩萬,這是招財。

  直白、樸實,很有想象!

  溫宴再看了眼數字,去掉那兩萬,余下的四位數,打頭的還是個一。

  堂堂定安侯府,窮得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她還算是有料想到的,畢竟前世時都分府賣地了。

  溫子覽受得刺激更大,他根本沒想到賬上真就這么慘。

  要維持一家人以侯府規制體面的生活,要養這么多家仆,要讓他們兩兄弟在官場上日常應對時不至于捉襟見肘、失了體面,這一千多兩的銀子,實在算不得寬裕。

  他不管府中事務,卻也不會不知油鹽貴,若真只有這么些,應對完開銷,留下些應急的,確實挪不出幾百兩給他走門路了。

  “我們家,”溫子覽糾結極了,“我們家竟然這么窮了?”

  曹氏已然是豁出去了,毫不猶豫地沖溫子覽點頭:“庫房里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不能拿出去變賣,只能當個擺件,底下莊子鋪子還有一些進項,但也不豐厚,我們家就是這么窮了!”

  溫宴沒有插話,她迅速了翻完了三冊。

  然后,她想給曹氏鼓個掌。

  就這么些能動的銀子,曹氏讓定安侯府的衣食住行沒有露一點怯,表面上看著依舊風光,還把賬做平了,沒有繼續虧空。

  真的是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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