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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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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老爺醉酒,在府門外抱頭痛哭,可把定安侯府鬧了個人仰馬翻。

  曹氏急匆匆趕到,搖著頭捂住了臉。

  這可真是沒眼看!

  她好言好語勸了會兒,無奈什么好話惡話都觸動不了醉迷糊了的人。

  曹氏放棄了,大手一揮,指揮著幾個粗壯婆子把溫子甫、溫子覽架起,該送哪兒就直接送。

  兩個醉漢還在哭嚎,曹氏聽得頭痛,按著太陽穴交代勞七媳婦:“三弟妹未醒,三叔醉成這樣,夜里肯定得留伺候的人手,你記得去知會馮媽媽,讓她親自去,免得叫有心人鉆了空子。”

  馮媽媽是安氏跟前的。

  勞七媳婦趕忙點頭:“還是您仔細,您放心,奴婢會辦好的。”

  曹氏這才跟上了溫子甫。

  走得近了,一股子酒氣撲面而來。

  曹氏拿著帕子一陣猛扇,還是沒有忍住,小跑了幾步,趕到前頭上風向去了。

  舒園里,溫慧從月洞門上探出半個腦袋,小聲道:“醉得這么厲害,父親這是喝了多少呀。”

  曹氏眼尖,瞧見了她,沉聲道:“什么時辰了,趕緊回去睡覺!你看看西跨院,燈早就黑了,婧姐兒早睡早起比你強多了!”

  換作平時,曹氏這么說她,溫慧定要跳起來。

  可她這么多年最擅長的就是察曹氏言、觀曹氏色,母親顯然是在氣頭上。

  她再不走,就得替父親挨罵了。

  她又不傻!

  溫慧轉頭就溜。

  曹氏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回頭瞪了溫子甫一眼:“比你都會看眼色!”

  垂著頭的溫子甫突然抬了脖子,嗷得撕心裂肺:“三弟啊,不是哥哥不幫你!”

  曹氏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直縮脖子,臉上一言難盡。

  西跨院的燈亮了起來。

  沒多久,滿臉睡意的費姨娘披著外衣趕過來,沖曹氏笑了笑:“夫人辛苦,老爺夜里就由妾照顧吧。”

  曹氏微微點了點下顎:“夜里多費些心,有事兒就使人到正屋叫我。”

  說完,手一揮,就打發人把溫子甫送去了西跨院。

  看著匆匆跟上去的費姨娘,曹氏輕哼了一聲,她就說,各個都比溫子甫會看眼色。

  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多美滋滋。

  照顧醉漢這么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她才不干呢。

  費姨娘清楚曹氏不耐煩做這些勞心事,只要是溫子甫醉酒,她都會主動過來替曹氏“分憂”。

  曹氏睡舒坦了,高興了,她的日子也輕松自在。

  正屋里,曹氏靠坐在榻子上,接過胡嬤嬤遞上的一杯熱茶,小口抿了。

  茶香入鼻,暖了肺腑,那股子酒味散去……

  可算是舒服了!

  “老胡,今晚不是給那霍大人補接風宴嘛,老爺和三叔怎么就喝成了這樣?”曹氏不解,“莫非那霍大人是海量?”

  若不是海量,霍大人肯定也醉得不清。

  誰會喜歡給自己灌酒的地方官員?

  溫子甫不止自己灌,還讓弟弟去灌,兩兄弟都不想干了嗎?

  胡嬤嬤道:“聽說不是灌霍大人,黃嬤嬤去請三老爺時,好似說的是灌李知府。”

  曹氏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什么道理?

  黃嬤嬤請的,那就是溫宴琢磨出來的。

  小姑娘夜里翻墻,大夫沒瞧見影兒,怎么又折騰李知府去了。

  “行吧,”曹氏道,“老爺喝成這樣,肯定也是贊同的,他們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外頭,勞七媳婦來回話,說是暢園那兒都安排好了。

  胡嬤嬤替曹氏按著肩膀,道:“您心細,大晚上的,還替三夫人想得那么周全。”

  曹氏笑了笑。

  她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安氏還沒醒,醫婆們都說不好何時能醒過來。

  萬一,有腦子不清楚的去鉆空子,安氏一睜開眼睛得這么一“噩耗”,再吐一口血昏過去……

  媽呀!

  這不是莫名其妙背一樁人命債嘛!

  她下半輩子還要不要睡安生覺了!

  也就是桂老夫人還糊涂著,沒有時時刻刻要兒媳在跟前伺候,一旦老夫人想起來了,安氏不堪用,豈不是就輪到她了嗎?

  幫人就是幫已。

  曹氏深以為然。

  西跨院的費姨娘也深以為然。

  “多大的勁兒,出多大的力,”曹氏動了動脖子,道,“我講究個良心。”

  胡嬤嬤陪笑。

  這府里內院,就只這么些事兒,曹氏能辦得妥妥的,也就不需要做嬤嬤的,頂在前面、大殺四方。

  平日里缺少鍛煉,她當然和宮里出來的黃嬤嬤比不了了。

  有些遺憾呢……

  不,不能遺憾。

  胡嬤嬤一遍遍告訴自己,平淡是福。

  熙園里,溫宴睡到了大天亮,撩了床幔起身,一抬眼就看到了蹲在榻子前逗黑檀兒的歲娘。

  “你昨兒跑得可真快。”溫宴道。

  歲娘忙道:“奴婢覺得自己挺機靈的,真的。”

  溫宴撲哧笑出了聲。

  歲娘也樂了,伺候溫宴梳洗后,又往大廚房去。

  正是府中備早飯的時候,走近些就能聞到香氣。

  歲娘吸了吸鼻子,一點點分辨。

  米糕、桂花粥、水晶油包、蔥包燴……

  “媽媽,我來取早飯,可真香呀。”歲娘嘴乖,還未進廚房就先喊了起來。

  里頭,不止管廚房的烏嬤嬤沒有招呼她,其他媽媽、媳婦們都沒有回應。

  她們幾乎都聚在一塊,腦袋湊腦袋的,被歲娘這一叫,驚得扭過頭來看著大門。

  歲娘邁進去,就對上一雙雙大小眼睛。

  “……”歲娘愣在了原地,“媽媽?”

  烏嬤嬤先回過神來,先從碟子里拿了塊米糕給歲娘,又道:“今兒有姑娘喜歡的水晶油包,上好的豬板油,準好吃。”

  歲娘咬了口,湊過去道:“媽媽們剛才在說什么呀?”

  烏嬤嬤輕咳了一聲,有點兒尷尬。

  邊上一媳婦子熱情,接了話過去:“昨晚上老爺們都喝多了,二老爺白日還要當值,卻醉得起不來。

  費姨娘沒辦法,去請了二夫人。

  你猜二夫人怎么辦的?”

  “怎么辦的呀?”歲娘好奇極了,忙問。

  “二夫人打了一盆冷水,打濕了帕子,蓋在了二老爺的臉上,這才醒了,”媳婦子道,“我們剛在猜,若老爺還不醒,二夫人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把水直接潑在老爺腦袋上,還是把老爺的頭按在盆里呀。”

  歲娘眨巴眨巴眼睛。

  潑水?

  按水里?

  二夫人能這么厲害呀?

  話說回來,沒有發生的事兒都叫媽媽們討論得熱火朝天,她親眼看著姑娘瀟灑地扔耗子嚇得季究跳水,卻是哪個都說不得……

  歲娘癟了嘴,手里的米糕瞬間不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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