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間已是九月中旬,于d縣這個地方來說,9月份,不僅僅是秋天,更應該是深秋季節。
忙碌了一年的人們,每天早出晚歸,終于要迎來這一年所有的收獲,他們的臉上不一定洋溢著碩果累累的微笑,但汗珠和皺紋間的如釋重負卻是極為普遍的。
張建軍這兩天抽空回了一趟張家灣,說實話,這兩年,他回老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估計這種情況還會繼續持續下去。
張家灣是一個住著一百多戶人家的自然村,這兩年以來,除了張建軍、雙喜和喜奎他們三家把家搬到城里之外,再很少有人搬家。
主要是搬家需要實力,說的庸俗一點,手里沒有個幾萬甚至十幾萬塊錢,你最好想都別想搬家。
當然,因為石油開采的緣故,整個張家灣村的面貌看上去與前些年相比,倒是確實有了一些變化。
那些家里情況稍微好一點的人家,雖然在城里買不起房,沒實力搬家,但是他們在自家的院子蓋幾間平房這種舉動倒是常有的事。
張建軍從父親的嘴里得知,這兩年過來,別的不敢說,至少張家灣所有的人家當中,每家每戶都按了衛星鍋,都有了電視,像是洗衣機、電磁爐、電飯鍋這些家用電器也在不斷走進每家每戶。
正常情況下,農村的房屋、窯洞,只要有個一年半載無人居住,那很快就會破損、殘敗。
就張建軍他們家來說,這半年來,要不是父親還繼續住著,恐怕他回去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個破爛院子。
前兩年最后擴修過的那個羊圈看起來倒是沒太大變化,只是羊圈里面的羊糞好像被人特意鏟過。
“這兩年你大爸種地用的就是咱們羊圈里面的羊糞,不過,現在基本上也都鏟完了”父親告訴張建軍。
張建軍笑了笑沒有說話,站在羊圈門前,他總是能夠想到幾年前的一些畫面,在大雪紛飛、北風呼嘯的夜晚,他曾蹲在羊窯里等待母羊下羔,那個時候雖然辛苦卻滿是干勁,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現在的生活更為充實。
大門外面的菜園子里,熟的通紅的西紅柿、紫的發黑的茄子,本來還有一些紅辣椒,只不過被父親前兩天剛摘了。
這些蔬菜都是今年春天爺爺種下的,期間,雖然爺爺搬到了城里來住,但他隔三差五的會回到老家,所以這些蔬菜倒是一直有人打理,收成看起來還不錯。
張建軍臨走的時候,父親把所有的蔬菜都摘下來裝好放進車里,希望張建軍把這些蔬菜都拉到城里,這些蔬菜那可是正兒八經純天然的,比平時在城里的蔬菜門市或者菜市場買的那些強多了。
張建軍在老家待了兩天,見到了同村的很多人,有些人是來小賣部買東西碰巧見到了張建軍,有些則是張建軍刻意去找的。
就比如后村的卜老大,就是張建軍刻意去找的。
卜老大如今的光景過的也是極為的不錯,這老頭子年齡已經過了50歲,兒女早都結婚了,按理說不需要再大動干戈的折騰。
但是他卻沒有閑住,硬生生把舍飼養羊弄成了一份事業,截至目前,他竟然一共養了將近100只羊,清一色的都是本地山羊結子,看起來膘息也都是極為的不錯。
張建軍和卜老大簡單聊了幾句才得知,從今年開始,卜老大幾乎每個月都要賣幾只山羊結子,他把山羊結子也沒有賣給別人,而就是賣給了張建軍旗下在d縣的屠宰廠。
按照卜老大的說法,從今年過來,城里的那個金山屠宰廠每逢集市,都會有專人開著車在集市上收羊,出的價格也相對公道,比外地里來的那些羊販子出的價只高不低,所以,對他們這些賣羊的人來說,沒有理由不賣給他們。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張建軍點了點頭,從去年集團年終會議結束之后開始,d縣的金山屠宰廠就全權交給季揚來管理,很顯然,季揚這小子還是很有生意頭腦的,僅就從這件事來說,他做的極為不錯。
“叔,你把羊賣給我們屠宰廠就對了,有我在,就不可能讓你吃虧”
張建軍打算回到城里知會季揚一聲,讓其把這種每逢集市派專人去收羊的模式在d縣全面推廣,給的收購價盡量做到最高。
他這么做,讓屠宰廠更好的掙錢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更希望能夠由此帶動更多的人脫貧致富。
說的再直白一點,他張建軍也曾是從苦日子中過來的,知道對于卜老大這些普通農民來說,什么最重要。
很多時候,你給他們講大道理,還不如讓他們在金錢上看到實打實的多出來的那一部分更有用呢。
“建軍,說實話,每次看到你,我總感覺這幾年就像一場夢一樣,好不真實,叔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嫉妒你,叔是真的沒想到你小子能把生意做那么大,能活成今天這副模樣”
中午的時候,卜老大硬拽著張建軍留下來在他們家吃飯,他專門殺了兩只雞,說是多多少少要和張建軍喝兩盅。
酒桌上,卜老大很是感慨的說道,以前,在張建軍還算小的時候,在整個張家灣村所有的男娃娃當中,張建軍是有一些小機靈,卻也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大人所以為的以后長大最有出息的那一個。
誰成想僅僅幾年光景,張建軍就在眾多娃娃中脫穎而出,一躍成為了整個d縣最為有錢的人,這是何等的身份和地位?
“叔,其實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或許這都是我運氣好吧,哈哈”張建軍大笑了起來,他心里實則想的是,如果他沒有經歷過重生,那萬萬是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這一點要參考他的前世,前世的他,那真的再普通不過了,混了很多年也只是一個底層的羊絨販子。
那或許才是他的真實命運。
當然,話說回來,于這個破山溝來說,前世的他,即使是一個底層羊絨販子,在整個張家灣村同一茬小伙子中,也算是混的比較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