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來到喜奎家的時候,喜奎他們已經起來了,因為一會兒就要吃饸絡面,院里院外的人都很忙碌,張建軍趁勢也沒有閑著,趕緊幫忙把帳篷里的爐子架起來,天太冷了,帳篷里如果不架爐子,一會兒這飯就沒法吃。
“喜奎,這兩百塊錢你拿著,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張建軍找了個空閑,遞給了喜奎兩百塊錢,喜奎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今天結婚,他手頭上寬裕,自然是會有所表示。
“軍兒,這哪能成?之前你們家已經借了一千塊錢給我們了,我咋還能要你的錢”
兩百塊錢不是個小數字,這年頭大家行禮普遍禮錢也才20塊錢,張建軍一下子給兩百,這甚至是把喜奎嚇著了。
“喜奎,你就拿著,肯定是實心給你的,你也知道,我們從小到大走得近,這以后還得繼續走下去不是嗎”
張建軍拍了拍喜奎的肩膀,喜奎結了個婚,實實在在的給家里拉了一些饑荒,那兩百塊錢或許派不上大用場,但能幫一點是一點。
………
農村過事就是紅火,吹鼓手的嗩吶從八點開始就沒有停過,一曲接著一曲的吹,吹的都是喜慶的曲子,讓喜奎家的整個院子里被喜慶所充斥。
前來行禮的人一個接一個,大家進入院子以后,先吃饸絡面,然后男人們會圍著吹鼓手,聽嗩吶,烤炭火,女人們都會跑去新婚窯洞,看看新娘子長啥樣,一群人嘀嘀咕咕。
“張愛國,這是你兒子吧?”
張建軍很受歡迎,很多人都在反反復復打量著他,有的人還通過父親張愛國再次確認一下張建軍的身份。
沒辦法,張建軍在年輕小伙子里太顯眼了,雖然他沒有刻意去穿的體面一些,但他的身高和樣貌就是鶴立雞群,無論哪個時代都是看臉的時代,張建軍通過兩世證明了這句話的絕對真理。
“你兒子有對象了嗎?我有個親戚家有個女子,今年17了,女子會做飯,還能下地,人也長的俊俏”
有婆姨直接逮著張愛國要給張建軍介紹對象,這種場面讓張建軍有些受不了,他可不想成為動物園里的猴子,被滿院子的人圍著打量。
父親張愛國倒是很受用,嘴里的微笑就沒有斷過,可憐天下父母心,從父親的角度出發,他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高興,能有人主動給他兒子介紹對象,這說明他兒子優秀啊。
這年頭過事帳篷很小,能容納八張桌子,張建軍看了一下今天這架勢,大概快有三百人了,估計等酒席坐完天都黑了,一起席八張桌子,能坐八十人,那今天怕是得四起,冬天過事就是這樣,大家都閑著,誰家過事,自然是全家抬。
張建軍估計,像是他們這些幫忙的,今天要坐席,得等到最后一起了。
晚上七點多,親朋好友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滿院子的狼藉,張建軍的狀態不是很好,他坐席的時候和雙喜他們喝了不少的酒,整個人頭有些暈。
所以,就直接回家了,這是他重生這半年以來第一次喝這么多酒。
回家之后,暈暈乎乎,他倒在炕上直接就睡著了,而在睡夢里,他夢見了自己結婚的場景,和那個女人結婚的場景,這讓他久久不愿意醒來。
………
當時間來到農歷臘月,這是這個地方一年四季最寒冷的時候,當然,這也是農家人一年四季最清閑的時候,而且隨著臘月的到來,也意味著距離過年越來越近了。
各家各戶,殺豬宰羊,烙爐饃、炸油餅,打掃地方,就連集市上也都是各種各樣的年貨。
在臘月的第一個集,張建軍又賣了八只山羊結子,這兩天的羊價比之前那兩天還要好,張建軍的八只山羊結子硬是賣了兩千大幾百塊錢。。
隨著賣掉這八只山羊結子,張建軍的羊群現在大大小小一共剩下了47只羊。
47只羊,在整個張家灣依舊是最多的,但在張建軍心里,這遠遠不夠,他現在心里有了很多的計劃,等這個年過完了之后,他就會展開手腳,大干一場。
張建軍在集市上買了很多吃的,除了犒勞一下自己之外,更多的他還是想孝敬父母,畢竟,重生之前,他是用一種自私到極致的方式離開了父母,這一生,他只能盡力的去彌補。
從集市回來之后,他打算去城里一趟,重生之后,他還沒有去過城里呢,倒不是說想要去城里去逛一逛,這年頭城里實際上也沒啥耍的,他主要就是想去城里打聽下羊絨的價格,過完年,他要賣羊絨的話,還得去城里,城里的羊絨販子多,而且給的價也比集市上的羊絨販子給的高。
雖然是重生之后第一次去城里,但張建軍卻沒有感到任何的陌生,上一世,他幾乎是踏破了從家里到城里的路,對那座屹立在四省交界處的塞上小縣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當然,他也是一路見證著那座小縣城從一個規模很小的只有幾千人居住的小鎮子演變成了一個擁有三四十萬人口經濟相對來說很繁榮的全國百強縣。
張建軍是騎著摩托車進的城,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城南口的那家“榮盛旅社”,張建軍身體里涌出一股暖流,前世來來往往的做生意,到處亂跑,這家榮盛旅社幾乎成為了他在城里固定的家。
張建軍清楚的記得,這家旅社的老板姓李,叫李興寶,最后還和他成為了朋友。
張建軍從家里走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現在是下午三點,這一路上走了將近四個小時,沒辦法,從家里到城里的這條路,現在還是土路,一路坑坑洼洼,土很深,騎摩托車很難走,印象里,這條路到03年,也就是大后年才整修成油路的。
張建軍盤算了一下,今天是不能回去了,所以他就把摩托車騎到了榮盛旅社門口,今晚就住這里了,明天如果一切順利,下午就可以回了。
“老板,給我開個房子”
張建軍見到了旅社老板李興寶,和印象里沒什么兩樣,一個國字臉的年輕人,左手少一根手指頭,聽說是和小混混打架的時候被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