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潔白大手在顧玄的身前忽然停下，一聲輕咦從霧靄深處傳出，帶著些許疑惑的味道問。
“你先進來吧。”
話音落下，顧玄身前的霧靄開始翻涌，神光鋪展，出現一條銀色的通道，如同一掛瀑布，又若一條銀河，橫貫蒼宇，蔓延向遠方。
顧玄心里有些發毛。
“我是不是玩兒脫了。”
稍作權衡之后，顧玄還是抬腳走進這條銀色古路之中。
他沒有從禁區之主的聲音中感受到絲毫殺意，雖有怒氣，但沒有恨意。
無盡歲月過去，仙古紀元的痕跡已經寥寥無幾。
即便是自己在仙古紀元坑過他，漫長歲月之后，剩下的或許僅僅是一抹回憶。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顧玄走到銀色通道的盡頭，前方是一片郁郁蔥蔥的藥田，其中有一株株老藥已經通靈，在其中跑來跑去，身上繚繞著長生輝光。
一抹綠色的神曦從藥田的對面升起，轉眼間便化作一道綠色的神木。
它的形狀如同一座石拱橋，不過是木質的，而橋體上還帶著枝條，長著晶瑩欲滴的綠葉，宛若碧玉一般。
“這株神木，有生靈之焱的味道。”踏上神木，顧玄敏銳的察覺到神木之中熟悉的氣息，心中的擔憂也消散了。
看來沒啥深仇大恨，不然這株神木之上也不會出現自己的氣息。
走過木橋，顧玄進入一片仙土。
諸多矮山上都有殿宇，十分恢宏，有的為銀色金屬鑄成，有的是金黃色。
一座又一座殿宇。都很古老，任何一座都仿佛可以鎮壓蒼天。
在一座座殿宇前，有幾座茅草屋，一種超然的道韻流轉而出。
一個青年從里面走出，身著灰色的道袍，向著顧玄微微躬身。
“前輩，王上在里面等您。”青年很客氣，看起來應當是禁區之主的仆人或者道童。
顧玄跟上道童的腳步走去，沿途跨越一個小湖，湖泊流轉的神秘的道韻，一方大宇宙倒映其中。
“你家王上可曾跟你提到過我？”踏在湖面上，顧玄隨口問道，打探一下情報。
道童的臉上有些古怪，低聲道：“王上時常對小童提起前輩，當年前輩踏入異域后，王上曾多次……”
正當顧玄和道童交談之際，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男子從茅屋中走了出來，一身白衣，潔白無暇，儒雅隨和，豐神如玉。
“你可還知道回來？”白衣男子面如寒霜，一時間，整個禁地的天色都陰沉下來，一條條不朽雷霆在烏云之中翻騰，空氣十分壓抑。
顧玄砸了咂嘴，這句話的味道有些不對……
“道兄莫要激動，道兄莫要激動，我們坐下慢慢聊，慢慢聊。”
“哼，進來吧。”白衣男子一揮衣袍，開口道。
在茅屋前，有一張茶幾，而在近前，還有兩個樹墩座位，白衣男子坐在其中一個之上，請顧玄坐另一個。
剛剛入座，道童便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只見那茶杯中有一只真凰在拍翅，在游動，鮮紅而透亮，漾出香氣，令人沉醉。
“童兒，給他上什么茶，我這茶還入不了大仙王的眼。”白衣男子冷哼一聲，語氣不善。
旁邊的道童渾身一顫，心中暗暗叫苦，我這茶能不上么。
“咳咳，道兄莫要生氣，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仙古都已經埋葬在歲月中了……”顧玄開口勸解道。
白衣男子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有些喪氣，好像是有什么遺憾再也無法彌補。
“我到底干了啥，讓這樣一尊仙王都生出執念，久久無法忘懷？”顧玄心底各種疑問。
白衣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道：“當年你為何獨自踏進界海彼岸，你可知道祖祭靈當年為了尋你，連續三次險些隕落！！！”
要素過多！
顧玄心底在默默消化這句話中的信息，臉上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只記得當年我踏入黑暗的源頭，然后就遭了劫，無數歲月過去才勉強涅槃，失去了幾乎全部的記憶。”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懷疑顧玄的話。或者說根被沒有考慮顧玄會忽悠他。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仙古末一戰你沒有參與，祖祭靈也隕落在那一戰中。”
顧玄有些意外，白衣男子竟然不知道柳神還活著。
“祖祭靈沒有死，已經涅槃了，就在下界荒域。”
顧玄的話音落下，白衣男子神色動容，站起身張口想說些什么，然后話語卡在了嘴邊。
良久，白衣男子坐了回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都過去了……”
看著白衣男子沒有說話，顧玄也沒有打擾，端起茶杯將其中的茶液一飲而盡。
一剎那，難以言喻的苦澀在口中蔓延，這種苦味恍若有種特殊的能力，直入人的靈魂之中，跟它的芬芳清香大相徑庭。
茶液入肚，化作一股淡淡的波動，彌漫顧玄的全身。
“一切都逝去了，不提也罷。說吧，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白衣男子開口，眼神上下掃視著顧玄，那意思仿佛是我就知道你有事才來找我。
顧玄咂咂嘴，厚著臉皮繼續說道：“如今我道基被斬，正在重修，剛好遇到一個瓶頸，需要神藥洗禮。下界貧瘠，我便想到了道兄這里，道兄想來……”
顧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巴掌打飛出去。
“哼，大仙王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噗嗤。
伴隨著一聲落水聲，顧玄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徑直落入茅屋前的宇宙湖中。
湖泊晶瑩，湛藍透徹，蕩漾起一層層漣漪，化作成片成片的星海。
漪擴散間，星海無數，大道氣息彌漫，如同一片大宇宙在被開啟，蘊含著生滅的氣息！
“童兒，你去把殿里面的廢物都扔進湖里吧，省的占地方礙眼。”白衣男子言罷，轉身走進茅屋中。
道統撓了撓頭，自家王上還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
走進一座座大殿，道童抱出來一堆堆彌漫的璀璨輝光的藥草，直接扔進湖中。
隨后，一股恐怖的氣息從湖底蔓延而出。
這座湖，看似不大，僅有三十余丈，卻是一片古宇宙煉制而成。
轟鳴之聲從湖底傳出，整片小湖都彌漫出規則之力，那是大道，是大宇宙在被開辟。
岸邊，道童望著湖泊深處，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王上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