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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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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自然就造成了,日本紡織廠的布匹產生了少量的滯銷狀況。

  當他們看著去各大布商以及鋪子當中收尾款的銷售員回歸到廠子當中,只拿到了平常銷售額的九五成甚至只有九成的銷售款,并且各大布商對于原色布的要貨量要比以前少了不少的時候,他們就對這種情況產生了極為大的不滿。

  “這個月怎么比上個月差了這么多的錢!”

  “難道青城發生什么大災難了嗎?還是這里的市民全部破產了?”

  “如果說是我們競爭不過大本牌或是朝日牌的話,那我聘用你這個沒什么用處的銷售員到底是為了什么!!”

  別瞧著他們這個月損失的只是一小部分的份額,平均到六家日籍的廠子頭上,也沒有多少的成利。

  但是這對于早已經習慣了份額月月都在增長,他們六家人還說動了日方軍部的人替他們下了手,就等著這個月憑真本事將德國佬留下來的市場份額全部的瓜分完畢呢……

  誰成想這個月的銷售業績不但沒有有大幅度的提升,反倒是還有了些微的下降。

  這簡直太不合理了,超過了他們的心理預期。

  作為花了大價錢請了軍隊出手的日本商人,他們必須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才會產生這樣的偏差。

  于是乎,這些前去各大布鋪收賬的銷售員們就將他們在鋪子里購買的飛虎牌的樣品給拿了出來。

  不一定每個顏色都買齊了,但是銷量最好的藍色,綠色以及大紅色,卻是每一家的銷售員都買了幾尺。

  然后等著他們將飛虎牌的純色布與自己工廠中產出的純色布放在一起,從技術總監到工廠廠長,全都陷入到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差別未免太大了。

  兩家的布比對到一處,就好像是西施與東施并排而立。

  在飛虎牌的映襯之下,各家的布都顯得灰突突的。

  一時間辦公室內的氣氛不怎么美妙,各家的廠長在經過長時間醞釀情緒之后,問各家的技術人員一個十分淺顯的問題:“你能將布印成飛虎牌的這種顏色嗎?”

  常年跟染槽機器打交道的技術員早就拿著布研究了許久,在聽到了老板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后,卻是無奈的搖搖頭。

  “不可能,你看看飛虎牌的這些布,它們的顏色就跟染料桶上標注的顏色是一模一樣的,竟是一點色差都沒有。”

  “他們的調配人員一定不是按照染料桶上面的說明來調色的。”

  “這其中加沒加輔料,加了什么,加了多少,甚至是水溫如何什么時候加,我們都不知道。”

  “這必定是大華紡織廠不傳的秘方,外人根本無法從外觀上進行拷貝的。”

  這讓各家廠子的廠長們眉頭緊皺:“你是說,必須要想辦法拿到最詳細的印染步驟以及染料的配方,我們才能完成跟飛虎牌的色澤并攏?”

  這他娘怎么可能,人家靠著的就是這顏色取勝,誰可能將吃飯的家伙泄露給自己的競爭者啊。

  想到這里的日本廠長那是又氣又怒,原以為德國人完蛋了,剩下的就是內部斗爭,哪怕他們在搶青城的這個市場,但是對外的市場壟斷卻已經完成了。

  他們大可以輕輕松松的先定下一個一統的高價,在此基礎上再比拼各家的宣傳銷售策略,以實現大日本帝國在青島的經濟滲透與侵略。

  但是現在,突然又出現了一個更大的變數,比德國紡織廠更難對付的大華,徹底的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讓他們對于帝國方面的承諾,再一次無限期的延遲了下去。

  而對于自己國家的軍控政府撒謊的最終后果,可不單單是上層次的下位碾壓那么簡單。

  他們這六家分屬于不同株式會社的紡織廠的駐中廠長的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感覺被欺騙的將軍們的槍子兒之下了。

  想到這里的日本廠長們雖然不在同一時間卻同時流下了緊張的汗水。

  再也無法在辦公室坐下去的廠長們,決定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名為大華的紡織廠一些好看。

  “去,想辦法搞清楚他們純色布印染的配方,不管是偷也好,搶也好,一定要給我拿到手中。”

  “讓手底下的浪人給他們的廠子門前送死亡通知。”

  “乖乖的停工還有活路可走,若是依然敢跟我們頂著作對,就讓他們的廠長一頓好瞧!”

  “找找那個叫做陳介夫的廠長在青城還有什么家人沒有,查清楚了,將他最重視的人給請到廠子里邊來,能印染出來如此顏色布料的人,真是一位技術人才。”

  “像是這樣的人才,本應該為我大日本帝國服務才是。”

  這些個家的廠長們那是計策百出,但是卻無有人對邵年時的存在表示出任何的重視。

  一個會賣布的銷售廠長罷了,既涉及不到技術核心又涉及不到競爭本質,能說會道能有什么殺傷力,等到大華的根本不存在了,像是那樣的廠子就會萎縮成青城那些國產的小紡織廠一樣,只能將布料賣給鄉下的布販子罷了。

  這些廠長們對于邵年時的輕視,這位年輕的廠長是一點都不在乎。

  他在第二個月初,大華銷量得以穩定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了之后,就打算利用前期賺取的高額利潤投入到有效的擴大宣傳之中。

  現如今廣播電臺的普及也只不過是剛剛興起,誰家能有一方收音匣子,那簡直就是富裕人家的最直觀的體現了。

  作為國民的普及度來說,實在是過于狹窄。

  邵年時用一個月十塊大洋的低廉價格就買到了晚間七時,家人們都在飯桌上吃飯時的時間。

  之后,邵年時就將注意力全都轉向了現如今最流行的紙質媒體之上,作為青城發行量最大,也是受眾讀者最多的膠澳日報,自然就走入到了邵年時的視線之中。

  正好,他讓小伙計一直盯著的那兩個相關人就在膠澳日報社里上班,他可以借由發布的機會,與報社的人取得初步的接觸。

  這一天,邵年時如同以往一樣吃完了中山路的蝦皮餛飩,來到驕傲日報社一層的部與這里的發行編輯進行約談。

  邵年時被讓進了南向靠窗的位置,瞧著與外面格格不入,布置的相當清貴的客戶接待室之中。

  大概是邵年時臉上吃驚的表情太過于明顯,這位膠澳日報的部的經理跟著就笑了。

  “是不是覺得我們這報社內里的環境特別的老舊而混亂,誰成想走進來了之后,還有這么一處雅致的地方?”

  瞧著邵年時點點頭,這位經理笑著繼續道:“畢竟每一位進入這間辦公室的,可都是我們潛在的客戶。”

  “若是只憑借著兩份報賣七個板子的價格,怕是連報社雇員的工資都發布出來的。”

  “對于報社來說,你們就是我們的財神爺,對待財神爺的態度好些,讓他們看到我們報社的真正實力,這樣才能有像是邵先生這樣的將一個版位一包就是一年的大客戶出現啊。”

  對于這位文化人的恭維,邵年時全盤接受了下來,他在與經理審核合作協議的時候,就時刻注意著在一樓工作者的這些報社的編輯。

  大概是邵年時確認了這個包年的客戶服務,趁著待客室內的氛圍不錯,邵年時如同閑聊一般的詢起了外場的編輯。

  “外面的那位中年編輯我瞧著怎么有些眼熟呢?他應該不是青城本地人吧?”

  客戶經理順著邵年時手指的方向一瞧,轉過頭來笑盈盈的問到:“邵先生也曾留學過日本嗎?”

  “我們這位編輯是從日本歸國的新黨派人士。”

  “因為跟我們報社的副主編的關系不錯,在回國了之后,就在我們報社里邊任職了。”

  “你別說,到底是留過學的,那是什么都敢說。”

  “最近他們發表的文章,多數都在為青城的工會張目,為底層的工人發聲。”

  “報社主編對這位先生的文章那是十分的推崇,認為他帶有十分尖銳的反日情懷,與自己曾經留學的經歷能夠做一個十分好的分割。”

  “將國外優秀的技術與學識帶回來,并十分客觀的去批判外國人對中國的作為。”

  “不因為自己曾經在日本留學生活的經歷,而在堅持的主義上有任何的偏駁。”

  “這位蘇先生是一位正直的人,若是邵老板若想與其相識,我可以幫忙引薦的。”

  畢竟這位先生經常用自己的薪俸去無償的資助那些底層的工人組織。

  若是認識了邵年時這樣豪爽的商人,說不定就不用生活的過于拮據了。

  對于經理的好意……邵年時當然是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愿意接受新思想的熏陶的新派商人,有些年輕熱血,是很好忽悠的那種類型。

  大概是邵年時的偽裝做的不錯,在他給經理遞過去了一張價值不菲的包年的支票了之后,就得到了經理的親自引薦。

  再加上馬上要從濟城中學畢業并對考上山東大學有著八成把握的邵年時肚子里還算是有幾分的墨水,這些憂國憂民很有些書生意氣的信奉新主義的編輯們很快就接受了邵年時的存在。

  在某些時候,對方表現出來的對于國家經濟層面的擔憂,正說到了這些打算拯救中國的革命家的心中。

  聽說了邵年時在城郊開了一家很大的紡織廠,以及青城城內最近賣的很不錯的飛虎牌正是他們旗下的品牌了之后,作為小組中的領導者,蘇樹偉就發了話。

  “不知道邵廠長對于青城的多路工人聯合會有什么看法?”

  邵年時微微一愣,在對面幾個人殷切的小眼神之中,反問了對方一句:“這個聯合會是由鐵路工人工會逐漸合并而來的嗎?”

  “它的原身是不是五路工會聯合會?”

  見對面的人驚喜點頭了之后,邵年時就放緩了語速斟酌的將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這個聯合工會是否得到了現任政府的授權與?”

  “工會的主要領導構成又有哪些?”

  “對于整個青城的工人們又提供什么樣的服務與幫助?”

  “對于我們這些雇傭工人的商人們又有怎樣的要求與規定?”

  “這些東西對于我,不,對于大半的青城企業主,小工坊業主以及碼頭貿易行,青城市內的車行,小業主們來說,都是相當陌生的。”

  “我敢肯定,他們當中絕大多數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公會的存在。”

  “是,工廠做到了我這種規模了之后,自然也聽說過前一陣發生過的幾次有組織的罷工。”

  “但是你們不得不承認,公會取得的只是極小范圍內的區域性的勝利。”

  “對于那些沒有被影響過利益,亦或者是不曾受起威脅的工廠主們來說,他們是不會在意以及承認你們的存在的。”

  “我認為青城的工會要取得大眾與工人的認可,并愿意在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損害的情況下尋求工會的幫助的前提是……你們最起碼要做一些受眾度高,影響力大,甚至能夠對抗大富商的事情,才能讓這些工人們拋卻自己的恐懼與得過且過的思想,來尋求你們的幫助。”

  “畢竟,在見到你們有足夠的實力與影響力了之后,他們才能看到事件得以解決的希望不是?”

  “畢竟要是知道他們找了工會去抗爭,結果卻是毫無結果,或是產生更壞的結果,那他們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被壓榨,總比被辭退丟了工作要強吧。”

  邵年時說完了這番見解,卻發現坐在他對面的這一圈的編輯……一個個的那是目瞪口呆啊。

  若不是早就知道邵年時的身份,他們還以為對面坐的是比他們更能幻想的熱血革命分子呢。

  瞧瞧這步子邁的,都要跟青城市政府面對面的叫板了。

  對于這些一言不合就游行,站在輿論的制高點來壓迫政府的文化人,邵年時只從他們的表情上就明白了這群人現在正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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