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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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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二郎陪著笑,對向個兄弟連連拱手:“這一位楊大哥,祖傳的冶鐵好手,家傳密訣,認得地里礦脈。衙門揭榜,要是能發現鐵礦,有賞錢,能做官,無窮好處。我欲與楊大哥入山找礦去,諸兄弟們幫襯一下,湊些錢糧出來,我們帶了進山。以后我有了好處,定然不會忘了兄弟們!”

  一個大漢道:“二郎,你不要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做著白日夢,想一下子發大財。還是跟我們一樣踏實做事,等到過幾天耕牛、農具到了,開田種地。聽說開出的閑田三年免稅,好好做上幾年,積攢些錢財,建處房子,娶個渾家,才是長久之計。”

  權二郎道:“如此,豈不是跟那些種田漢一樣?這樣日子有什么意思?不趁著年紀輕,盡力搏上一搏,等到老了,白白后悔!”

  另一個人道:“二郎,我們現在的糧米,都是計口數日一發,誰家也沒多少余糧,怎么借給你?”

  權二郎道:“朝廷恩典,給的糧米足夠糊口。你們家里有女人孩子的,總能省一些下來。”

  幾個兄弟都覺得權二郎不靠譜,不肯借錢糧給他。怕他帶了錢糧出去一無所得是小事,依著這廝的性子,把錢糧用光,腳底抹油天南地北的去了,兄弟都沒得做。

  權二郎見沒人幫自己,咬著牙發狠道:“汴河邊上,我們一起出力拉纖,同生共死,經過了多少磨難!怎么一到了地方,便就如此作怪,連幾斤米也不肯借給我!若是有朝一日,我混出頭來了,你們不要后悔!沒了你們的錢米,我就進不了山么?”

  年紀最大的譚青城嘆了口氣,道:“二郎,現在不比從前。以前我們拉纖,除了俸祿,就是每日的賞錢。一月多少錢,一眼就能看到幾十年后。現在可不一樣,不說種地好壞,新家建起來,手里有積蓄的人,有好多用處。你做的事情多,賺的錢就多。”

  說完,對眾人道:“罷了,終究是兄弟一場,不好不幫。這樣吧,我們幾個人,一人二百文錢,十斤米,借給二郎。能不能探出礦來,是他自己造化。”

  譚青城德高望重,聽了他的話,眾人不再說什么,一起給權二郎湊錢糧。人人心里明白,權二郎此事真做成了,肯定每個人都有好處。這廝雖然不靠譜,但輕財重義,真發了大財,必然會回到兄弟們中顯擺,大手花錢不在話下。但要是事情不成,依著他從前性子,只怕也不會回來。非要等在外面實在混不下去了,大家把他借錢都忘了的時候,才會回來見人。

  權二郎錯了錢米,歡天喜地,對楊大郎道:“哥哥,錢米雖然不多,足夠我們到山里一兩個月。到時探出礦來,賞錢我們均分。真能做官,也是我們兩人同甘共苦。”

  楊大郎心里覺得權二郎這個人不怎么靠譜,賞錢均分倒也罷了,若真是做官,自然應該是自己這個有技術的人,權二郎縱然有官身又能做什么?這種官與一般的官不同,按慣例都是安排在場務里,有點類似后世的技術人員。沒有技術,官府讓你做監工么?

  不過楊大郎確實有這個本事,想賺這一份錢,只好跟權二郎搭伙。年前他爹患病,把本就沒什么的家底折騰得一干二凈,只能借助別人。

  一眾兄弟們把權二郎送到路口,一再叮嚀。不過看權二郎歡天喜地的樣子,只怕他聽不進去。

  送別權二郎,眾人返回,剛到住處,就見一個差役站在那里。見眾人回來,差役道:“諸位,衙門有令,命你們搬離此地,向東北十里外的河邊落腳。看看就要春耕下種,耽擱不得,速速動身!”

  譚青城道:“我們剛剛熟悉了這附近地理,怎么就要搬遷?這附近不少閑田,而且地勢平坦,又無人家,開荒最好。而且周圍山里野物多,閑時打個獐兒兔兒,也有肉吃。”

  那差役道:“你們都是外鄉人,曉得什么!這周圍是山,等到雨水大的時候,洪水下來,不管你們的什么,一點都收不到。你道是城因何沒有人家?都是因為洪水,搬到其他地方去了!衙門是為你們將來著想,若非如此,哪個管你們!”

  譚青城看看四周不高的群山,有些不信“這一帶雨多么?看起來不像。”

  那差役頗不耐煩:“我是附近住了幾十年的人,豈能不知道?這一帶的山里向來雨水多,不然你以那許多河哪里來的?汝河就是從這山里發源,洪水能一直淹到陳州呢!”

  眾人聽了這話,竊竊私語一會,只能聽衙門的,準備搬家。

  譚青城心里有些嘀咕,這下可好了,權二郎把借的錢糧花光,可以借口找不到自己幾個,不還了。

  這里的山雖然不高,卻是淮河和漢水的分水嶺,到了夏天雨水很多。讓這些人搬遷,除了防洪水的原因,還因為最近營田務正在調整規劃,重新安排人口。

  卻說權二郎和楊大郎上了路,向山里走了半天,不見一個村莊。

  走得饑了,權二郎道:“哥哥,這里又無人煙,水都喝不上一口,如何使得?前面找處有泉水的地方,我們停下喝口水,煮些米吃。”

  楊大郎看看天色,道:“只好如此。這里人稀少,山里難見人家。”

  兩人又走了一會,看見旁邊一條小溪,水很清澈,便就要溪邊停住。權二郎架起帶的鍋來,點火燒水,楊大郎則到溪邊去淘米。等到喝了熱水,米飯煮熟,兩人吃了。

  權二郎道:“哥哥,這樣山里動不動就要迷路,怎么找礦脈?”

  楊大郎道:“找礦這種事,不能沒頭蒼蠅一樣亂轉。前人曾在山里冶鐵,后來雖然人不在了,冶鐵的爐子等物,都有遺跡。我們找到這種地方,沿著前人采鐵的礦脈找,才有把握。”

  權二郎聽了,喜道:“如此說來,倒也容易。”

  楊二郎道:“怎么容易了?山里冶鐵有兩種,一種是從河里淘礦砂,河中的鐵礦不知道是從哪里沖下來的,要沿河尋找,最是艱難。還有一種是就近挖礦,找到這種地方就好多了。就是找到了礦,也不知道是大是小。若是小礦,說不定就被采光了,于我們無用。”

  權二郎聽了,氣憤地道:“以前到山里來冶鐵的人真是壞人飯碗,好找的礦定然被他們挖光了,卻不給我們后人留一些!這些人不是癡么,到山里來冶鐵!”

  楊大郎搖了搖頭,不理權二郎。前人癡,你不是更癡,又跑到山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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