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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十三章 建章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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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蒙雨點籠罩,風一激,使人生寒,抵達一處府邸,并沒有去前門,直接去了后門,后門敞開,五騎奔馳而入。

  太監翻身下馬,目光才掃視了一下這座府邸,隨行四個一模一樣侍衛也一齊滾鞍下馬,向前引路。

  “唔!”太監神情恍忽,深吸口氣,不說什么,跟著前行。

  趙公公有命,這條命是賣了,但是到底見誰呢?

  誰能介入這等局面?

  府邸引泉入渠,作養得郁郁蔥蔥徑幽竹茂,不遠是一座六角亭,一行人沿廊而去,待到亭前時,靴子都濕透了。

  放眼望去,只見周圍有甲兵和數人拱衛,中間一個少年兀坐石欄,滿目悵惘,似和雨景融為一體。

  太監只一見,立刻悟然大悟,拜了下來。

  “奴婢高澤,拜見主子!”

  “奴婢奉娘娘和趙公公之命,聽太孫殿下令喻!”高澤聲音一掃惶恐,額磕石板,聲音洪亮。

  “皇帝給了你什么差事?”蘇子籍轉身,澹澹的問,單刀直入。

  “殿下,方才陛下急令,要調各營衛兵馬勤王,咱這里就有圣旨和令牌。”

  “除了這份,還有派去別的各衛的人,請殿下速速處理。”

  高澤再磕頭,恭敬奉上油紙包裹的令牌虎符圣旨,卻有一人卻是謝弘道,略遲疑下,接過轉交,不敢多看,呈遞上去。

  蘇子籍接過,笑了笑:“他們啊,哪也去不了。”

  “今夜,只屬于孤。”

  掃了一眼,圣旨很簡略,就是調兵的旨意。

  蘇子籍查看令箭,令牌很重,全是銀質鑄造,笑著拿起,又看著上面的字——建章。

  反面是“御令”二個字,沉甸甸,顯示著權力。

  蘇子籍笑了,不是“如朕親臨”啊!

  也是,“如朕親臨”是最高級的,調兵怎么可能用這個。

  至于虎符,形似老虎,由左右兩半組成,各自銘文完全相同,右半由朝廷保存,左半則由將領保管,調動軍隊時,由皇帝派出的使臣將符兩半相合,方能調兵,具體沒有啥可細看,就是一銅塊,還是半片。

  “建章衛啊,孤用不了,還是得等羽林衛。”蘇子籍似乎根本不急,蹙眉問著。

  “不悔呢?娘娘說什么?”

  不悔被皇后召見,有點出于預料。

  “娘娘口諭,太孫妃宿在長樂宮處,可保無憂。”

  “除此之外,咱家還帶來宮城布置圖。”

  這太監伸出胳膊,用牙齒咬開,竟然取出大魚鰾,撕開,取出內里秘藏的紙。

  “這是皇后娘娘命我送來。”

  蘇子籍得到地圖,攤開一看。

  里面繪制了內城地形,還有各門屯軍,關卡,人數,換防,路線,可謂應有盡有。

  “娘娘有心了。”

  有此,行動就更便利了。

  夜幕深重,如紗水煙當空彌漫著,又緩緩浮動。

  雨勢稍稍放緩了些,但還是嘩嘩地下著。

  “先等等吧,賜座!”游廊上,水汽氤氳,蘇子籍說著,見高澤惶恐謝恩,側身而座,回眸望向謝弘道:“你可以去了。”

  “若是見到趙相,替孤問好。”

  “是,小人……在下遵命。”謝弘道應著,心里卻有些緊張。

  他本無官無職,又當了幾十年的小廝,現在忽然被命著去相府,自然心情不一樣。

  畢竟,那是當朝宰相。

  莫說是現下的他,就算還是昔日侯門,也輕慢不得。

  “其實不用緊張。”蘇子籍看出他的心情:“也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看看趙相罷了,免得生出什么誤會。”

  “時局演化至如今……趙相,其實什么也做不了。”蘇子籍平平澹澹的說著:“只是你去看顧著些,別亂中出錯,讓妖族沖撞了。”

  “是。”謝弘道若有所悟,又不明道理,應著。

  花木搖曳,竹林瀟瀟,狂風驟雨打得葉片四處亂響,其實宮城殺聲,甚至連火煙聲,都被煙雨雷聲覆蓋,并無多少聽聞。

  但是趙旭披著衣服,站在窗前,仍舊久久皺眉不語。

  久經官場磨煉,一種敏銳直覺,正在提醒著他——宮城,怕是出事了!

  “唉……”

  可能,已經出事了!

  “陛下……齊王……太孫……”

  喃喃自語間,趙旭的心中,彷若迷霧漸漸散去,某個答桉若隱若現,即將水落石出。

  但又缺了關鍵的拼圖,讓他始終難以確定。

  “齊王,太孫……”

  真的會是你么?

  憑直覺,他就能知道,今夜很不對……盡管毫無證據,但就是覺得,還是與太孫有關。

  “陛下命令,禁止一切府邸出門。”

  趙旭在窗下徘回,一道明閃,將書房內外照得一片慘白,墻角的巴蕉瑟瑟抖動!

  “又說,非奉詔,禁止各營各府隨便出動。”

  “陛下是有大舉措……”

  此刻呼天嘯地傾盆大雨已經籠罩了京城,趙旭緩緩闔上雙眼。

  “齊王謀逆么?唉,恰在今夜,是挑了好時候,但一切都在陛下算計中。”

  齊王又何其不智。”

  “若是不爭不搶,他其實是……諸王里最有望帝位的啊。”

  而陛下,怕是已經等不及了,太孫兇多吉少。

  太孫一去,齊王或真能登基。

  長長一聲嘆息后,趙旭又微微搖頭。

  這僅僅是猜想。

  齊王素來剛強,多半不會愿意這樣等待。

  今夜之亂,雖說是偶然,但也是禍根早伏。

  “火發于木,攻之必克。”

  “齊王,危矣!”

  “可是,太孫……您此時又在哪呢?”

  “真的是,還困在淺灘嗎?”

  “可為什么,我感覺……不是那樣呢?”

  “千萬別是我想的那樣。”

  父子鬩墻,已是古今不忍言之事,何況以孫弒祖?

  趙旭心中憂慮,猶如亂麻,層層糾纏,理還亂,斬不斷。

  “今夜,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機會。”

  “不管是對齊王,還是太孫。”

  “我該去見陛下了。”

  心中決斷已定,趙旭緩緩睜開眼睛,眸中有著無奈。

  他有種直覺。

  如果現在不去,或就再見不到陛下了。

  趙旭久為相國,自然決斷,決心一下,就疾步走出書房,一股罡風撲面而來,他再不猶豫,對著仆人厲聲吩咐:“給我備蓑衣、備牛車,立刻叫起府丁,隨我而去!”

  “還有,取我的令牌來!”

  幾個仆人忙不迭答應著,傳呼人丁,備馬車,趙旭不再說話,見著令牌和牛車都來,起身便走。

  府丁掌幾盞玻璃燈,四側護衛,一下就奔入淙淙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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