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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夕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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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毅把自己鎖在屋子里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扶蘇提著碗甜湯推開門。

  “既然選擇了不抹除她的記憶,你就該料到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再且說,她也只是需要時間冷靜思考,你也莫要與自己為難了。”

  沉默了會兒,蒙毅接過甜湯,有一口沒一口,但總算是吃東西了。

  扶蘇其實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廢話,道理蒙毅自己都懂,只是太煎熬就想著用別的方式折磨自己罷了。

  “今天原本是有事要讓你一道去辦的,見你神思恍惚就臨時去請了阿妖。我知你只是一時消沉,希望明日醒來,你仍是那個可與我并肩的蒙毅。”

  “將來陳朦是否接受你我不能給你答案,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將來,我們還要面對許多事。趙高、北大人,還有蒙恬兄長,他們也許就在暗處看著我們。”

  正在明堂西廂閉目靜修的阿妖,突然無端打了個噴嚏。哆嗦了一下看了眼門窗都關著,浸也在面前閉目坐著,狐疑地上下左右看了個遍后,方才安下心來繼續靜修。

  一氣將甜湯喝完,扶蘇起身的當兒,蒙毅拍拍他的肩“放心”。

  兩人對視之下,會意微微一笑。

  合上蒙毅的房門,扶蘇走到桑夏門前輕聲叩了叩,門虛掩著沒有完全合上。

  “扶蘇”桑夏坐在電腦桌前扭頭看了一眼門邊有些沒什么精神。

  “怎么了?”扶蘇進門后靠在桌旁看著她。

  “你說海伊提會拿錢和解嗎?”

  扶蘇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需要錢的話應該會吧。畢竟他還有孩子要養。”

  沉默了會兒,桑夏站起身“明天我們去見見他吧。”

  “好。”扶蘇撫了撫桑夏的腦袋,看著她的雙眼,總覺得那里有他看不懂的某種光芒。

  “桑夏,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海伊提拿錢和解就對不起熱娜?”

  “嗯。”

  “那我問你是活著的人重要,還是死了的人重要?”

  沉默片刻后,桑夏有些艱難地答道“活著的。”

  “人死不能復生,這我們都知道。熱娜的孩子們需要這筆錢活下去,那么海伊提最后接受和解,你也不能認為他是不對的。”

  沉默地點點頭,桑夏眼眶開始泛紅。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對的,無論海伊提最后做什么樣的決定,自己都不能指責他。

  她也不是在評判海伊提是否有權利代熱娜做決定,雖然命是熱娜的。只是,她突然發覺這個世界很陌生。

  未經世事的年輕人,總是對世界抱有某種不自覺的幻想。桑夏也一樣。

  在她眼中這個世界非黑即白,非錯即對。好的就是好的,壞的就是壞的。

  至純是沒錯,但這至純的背面,卻是剛硬的、對這個世界潛在規則的抵抗。

  只有通過一樁又一樁的事件磨礪之后,才會去真正的認識這個世界,去了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與人性。

  扶蘇知道她內心此時的糾結掙扎,人都是需要成長的,她也一樣。

  雖說,有他在,完全可以將她很好地保護起來,不去看外面世界有多丑陋,只看美的一面。

  可這樣,無異于是在變相地控制她。

  他要給她的是自由,不僅是日常的自由,還有心靈的自由。

  就算明知道將來的某一天,她可能就會失去現在的認知與意識,但他還是希望她自由生長。

  “桑夏,這個世上大部的人必須學會妥協,才能活得更好。沒有誰可以強大到無視世俗!這才是真實的世界,有美好的一面,也有難看的一面。”

  桑夏低著頭,傾聽著,久久后,點了點頭。

  “我知道,就像書上寫的,有白就有黑。我只是覺得海伊提很可憐,失去妻子已經很痛苦了,可他卻還要面對這種選擇。無論怎么選,對他都太殘忍了…”

  扶蘇無言地看向桑夏,他知道她不好受,但不知道的是,她不好受的點竟然是在為那個維族漢子考慮這一層問題。

  桑夏啊桑夏,這么小的年紀,怎的會有這種仁者思維…

  暗夜深沉,潤廬又迎來一個難眠的夜。

  次日清晨,當所有人還在睡夢中時,桑夏已經早早在廚房里準備起早餐。

  爐上小火燉著香甜的地瓜粥,微波爐緩緩轉動,蒸鍋冒著騰騰白色霧汽…

  桑夏走到前院看著山下漸漸蘇醒的城市。

  緩慢開動的公交車、騎著單車的人們、擠在紅綠燈前排成長隊的車龍…

  她第一次這么認真地觀察一座城市,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座城市里生活著的人們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們是如何生活的?

  在她的認知中,生活在這座美麗都市里的人都是幸福的。

  雖各有各的艱辛,但肯定是幸福的。

  他們有自己的工作、家庭、親人、愛人、朋友,無論富足還是普通,這些人都應該是幸福的。

  但此時此刻,一夜未眠的桑夏看著眼底下碌碌穿行的人們,心中生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聽是一回事,真正擺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自從看到母親亡魂的那一刻起,在桑夏的心中,‘鬼’其實并不可怕。

  它們并不像電視劇、電影中呈現的那么恐怖,看上去其實跟人沒有什么不同。

  在夜市里找到熱娜的亡魂,并得知她的死因后,桑夏心中發生了些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變化。

  她同情熱娜的遭遇,為海伊提感到悲傷。但直至昨夜,當得知那個肇事逃逸者事后竟處心積慮地消除證據時,她的心底第一次有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驚懼。

  她的心顫抖了,為什么一個人可以可怕到這種程度?!

  要是沒有子夜幫忙、扶蘇出手,這樁冤案恐怕永無昭雪之日。

  而那個兇手所想的,并不是懺悔請求原諒,只是鉆營于如何脫身。

  人固有求生欲沒錯,可是當一個人雙手沾血卻仍只想到自己的處境,這是她所無法理解的。

  如果,最終海伊提真的選擇和解……

  一想到這兒,桑夏兩眼又再盈起淚水。

  不是感動感激,而是氣憤。

  她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么,也不知道為何憤怒。

  只是這樣的情緒,令她久久無法抽離。

  也許這就是人世的無奈吧!

  也許這就是人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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