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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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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城坊自昏沉中睜開眼睛,感覺到久違的痛楚。35xs

  遍布裂痕的圣痕已經無法再護持千瘡百孔的軀殼,鴉天狗的破碎面具之下,露出他自己的蒼白面孔。

  剛剛……那是什么?

  劇烈地嗆咳突如其來,他彎下腰嘔出帶著絲絲光芒的血液,鴉天狗的心髓自血中升騰而起,漂浮在空中,散發出了一陣陣的黑色霧氣。

  奇跡在流逝,以令人心痛的速度。

  一切都在以順理成章的方式走向最糟糕的結局,好像沒有任何的異常那樣,自然而然地……迎來死亡。

  詛咒正在應驗。

  就好像看著自己正在漸漸地失血而亡那樣,絕大的恐懼令他奮力掙扎著,從破碎的建筑中爬出。

  殘存的一根翎毛似乎也無法認知到究竟發生了什么,正惶恐地圍繞在他的周圍飛舞著。

  “沒有,時間了。”

  天城坊用盡全力地撐起身體,嘶啞地說:“帶我去找……能夠救我的東西……”

  翎毛在空中顫動了一下,旋即驚慌地尋找起線索來,很快,便驚喜地動蕩起來,繞了他兩圈,飛空而起。

  帶著天城坊的希望一起。

  用盡最后的力量,天城坊展開破碎的獨翼,歪歪扭扭地飛上天空,追隨著那一根翎毛,漸漸向前……直到那溫柔到仿佛可以撫慰一切創傷的旋律漸漸清晰,翎毛盤旋在一座古老的場館上方,指引著他向下。

  仿佛引導著他去向琴聲的來處那樣。

  天城坊狂喜,幾乎無法遏制心中的慶幸,自空中下降了一寸……緊接著,被如有實質的惡寒所吞沒了。

  恐懼,難以理解,難以言喻的恐懼從他的心頭泛起。

  前所未有的,他的直覺絕望地拉響了警報,煥發出奮盡全力的哀鳴。

  不要向前,不要向前,不要向前!

  無法理解的絕望幾乎在瞬間撕裂了他的靈魂,毫無由來的恐懼凝結成了實質,自顱骨之中嗡嗡作響。

  令他在這瞬間的不祥預感之中幾乎發出尖叫。35xs

  去那里的話,會死。

  如此清晰的理解和領悟從心中泛起,隨之而來的是某種就連死亡都無法比擬的恐懼,幾乎將他自詡為鋼鐵的意志撕碎了。

  那里,是死路!

  在半空中,垂死的鴉天狗僵硬了一瞬,驟然向上拔升,奮盡全力地向遠方飛出,狼狽地逃竄,甚至顧不上自己漸漸瀕臨極限的翅膀和身體。

  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逃走,離開這里,逃得越遠越好。

  當他從混亂中恢復一絲神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正歪歪扭扭的從空中墜落。

  那一根茫然的翎羽依舊追隨在他的旁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自巨響中,他狼狽落地,砸在了破碎的店面,劇烈喘息。

  “不是那里,不去那兒……那里只有死路一條。”

  他竭盡全力地抓住翎羽,怒視著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帶我去找可以救我的東西……我的時間……我的時間……”

  天城坊的身體劇烈地一陣,再度嘔出了破碎的內臟,自地面上蔓延開來的血泊中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遠處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令他的心漸漸沉下去。

  有人在興奮地呼喊:“我看到了,有個東西掉在了這里,絕對沒錯。”

  “小心一點,這里的東西都詭異的厲害。”

  “我操,是個鳥人!”

  “管他是什么東西,先殺了再說!”

  在破碎的店面之外,幾個升華者戒備地抬起了武器。鴉天狗錯愕地看著他,好像被嚇到了那樣,許久,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大笑。

  被這個惡劣地笑話逗笑了。

  死亡到來了。

  可殺死自己的人卻是這樣的貨色……

  回憶起進入邪馬臺以來的滑稽遭遇,和自己的狼狽樣子,他竟然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已經淪落到這種程度。35xs

  “這就是我的命運?”

  天城坊咬牙,緩緩搖頭:“不,不對,恰恰相反才對。”

  他撐著破碎的身體,自胸前的裂口中拔出了鋼筋和鐵片的殘樁,昂起頭,自無數廢墟的束縛中一寸寸爬起,向著面前的攔路者怒吼:

  “現在,還沒到時候,還沒有!”

  他踏前一步,迎著飆射而來的子彈,獨臂抬起,殘缺地五指合攏如刀,斬落鐵光。

  “——狗一樣的東西,也配殺我嗎!”

  或許會死,沒錯。

  但不是現在,不在這里,也不應該是這種東西。

  天狗咆哮。

  虛無的氣勁竟然自這隨手的揮灑之中涌現,自手臂之上形成了如有實質地虛幻刀鋒,斬破了子彈,輕而易舉。

  多少年,橫隔在他面前的極限在此被突破了。

  踏入了傳說中的極境。

  真正的天狗抄。

  倘若在平時,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吧?

  可現在,他的心中卻一片平靜,像鐵石那樣的,只是踏前,揮灑著縱橫交錯的鋒芒,馳騁在極速之中。

  瞬息間,和升華者們交錯而過。

  在他的身后,血色迸發而出,染紅了狹窄的街道。

  他踉蹌了一下,跪倒在地,越來越多的血從他的面孔和傷口中流出,自他身后形成了一條慘烈而忐忑的痕跡。

  還不能死。

  還不能。

  他要活著回去。

  天城坊咬牙,撐起身體,扶著墻壁踉踉蹌蹌地向前,在恍惚之中,他忘記了自己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只是執著地追逐飄飛在面前的翎羽。

  一步,一步,好像行尸走肉。

  不知道過了多久,翎羽已經消散在了風中。

  他依舊在向前。

  麻木地催動疲憊的,直到迎來了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在昏沉中,有一個輕柔的腳步聲漸漸接近,來者歪著頭,低頭俯瞰著他,傾聽著他斷續又執著地呼吸,彎下腰來,凝視著他狼狽的面目。

  好像發現了什么寶藏那樣的,露出驚奇的笑意。

  “你,好像很強啊。”

  “救我……”

  天城坊艱難地抬起手,想抓住那一片白色的裙角,可是卻那么遙遠,難以觸及。

  很快,一線甘露落在了他的嘴邊,帶著奇妙力量的露水融入了他的傷痕之中,喚回了他的意識,將他從死亡地邊緣強行地拉回。

  他得救了。

  可救贖的力量卻到此為止。

  “更多……”他喘息著,伸手,想要搶奪那個女人手中的瓶子:“給我更多……”

  “這可是很珍貴的暗金道具啊。”

  微笑的女人將瓶子抬起了一寸,輕描淡寫地避開了他的手掌:“你這么空口白話的想要拿走,是不是過分了一些?”

  天城坊愣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端詳著面前的女人。

  面目姣好,不,應該說精致才對。

  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馬尾斜斜地搭在肩上,白色的長裙一塵不染。

  就好像出門買菜的那樣。

  不論如何都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但唯有那一雙靜謐的眼瞳卻好像埋藏著整個城市都難以企及的黑暗,好像隱藏著什么東西那樣。

  讓人看不透,可是卻本能地心生恐懼。

  “把那個給我。”

  天城坊沉默了片刻,沙啞地開口:“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嗯?什么都可以給我嗎?”

  那個女人似是意動了,眉毛挑起,在沉思片刻之后,旋即露出了微笑:“那么,可以跟我不死不休的打一場嗎?”

  “……”天城坊愣住了。

  “你看,賭博這種事情,應該生來就會的吧?這個東西就當做彩頭好了。”

  那個女人起身,后退了幾步,將手中代表著重生的藥物放在了街道的盡頭,然后,站在了天城坊的面前,攔住了他通往重生的路。

  “輸了的人死掉,贏了的人活著。”

  她笑了起來,輕聲問:“很公平,對不對?”

  “……是的,沒錯……”

  天城坊沉默許久之后,點頭,“再公平不過了。”

  他抬起手,將身體撐起,端詳著面前的敵人,自錯愕和茫然之后,只剩下一片如鐵的冷靜。

  再無需多說什么。

  自場外無數觀眾們興奮的視線中,他抬起獨臂,擺出了天狗抄的起手架勢。

  “——瀛洲譜系,高野山的天城坊。”

  那個女人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思索著如何回復那樣,很快,微笑了起來。

  “我是羅嫻。”

  她報上身份,“果園健身房的會計加前臺。”

  彎下腰,將高跟鞋脫下,輕輕地放在了一邊,赤足踩在破碎的馬路上,自堅硬的石和土中留下了一行輕巧的腳印。

  向著不可戰勝的強敵,高高在上的四階升華者。

  她抬起了手掌,愉快地一笑。

  “請放馬過來吧。”

  那一瞬間,巨響迸發。

  隨著鮮血的揮灑,天狗斷裂的羽翼驟然一震,好像化作了漆黑的颶風那樣,瞬間撲面而來,天狗抄橫斬而下。

  緊接著,轟!

  他的背后,出現了一個凸起的拳印,緊接著,鮮血自肺腑之中飛迸而出。

  看不清羅嫻是怎么動手的,就好像自然而然地那樣,抬手,一拳打出,纖細而白皙的手腕上卻爆發出令人驚駭的力量。

  三重霹靂。

  ——天崩!

  空氣為之粉碎了,出現了稍縱即逝的斷層,玻璃上的裂縫那樣向著四周擴展。

  可緊接著破碎的空氣就被天狗徹底斬為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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