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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帕拉塞爾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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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飛舟聽見了槐詩的嘶吼,卻只是冷笑,不為所動,揚聲長嘯著,催促著狼變者們上前,將他徹底淹沒。

  可這一次槐詩卻沒有再給他發號施令的時間。

  宛如飛鳥那樣的。

  在瞬間逆轉了重力。

  狼群之中的那個消瘦身影一躍而起,龜裂的痕跡自從他腳下的地板上擴散開來,而他已然凌駕于空中,自千瘡百孔的艙壁之上疾馳。

  瞬息間,不論是混亂的狼變者、破碎的墻壁還是坍塌的天花板,都變成了他暫時的立足點。

  甚至沒有掀起絲毫的風聲。

  雷飛舟愣了一瞬。

  當吸血鬼所擁有的恐怖敏捷以如此的方式展露之后,狼群的消耗戰術已然失去了意義,而那個血氣之中的黑影已經近在咫尺。

  “天真!”人狼冷笑。

  在雷光迸射中,斧刃和利爪再次碰撞在一處。

  麻痹擴散,槐詩的動作短暫地一滯,可緊接著,便看到雷飛舟的手臂揮舞,左手的利刃自他的面前橫掃而過。

  哪怕抬起手臂擋在面前,依舊感受到了一陣骨肉破碎的痛楚。

  他向后飛出,左臂上儼然已經被扯開了數道慘烈的創口,自涌動的血色中,露出泛著淡青色的骨骼。

  未曾落地,傷口就在煉金血漿的催發之下強行彌合。

  而在他的右手之中,斧刃已經脫手而出,飛上了空中。沒有等雷飛舟的視線從那一把回旋的斧刃上收回,他的右手袖口中就滑出了一把匕首,被五指緊握,反手刺落!

  轉瞬間,貫穿了迸射的雷光,死死地釘進了他的面孔之上!

  可以理解,當你的鼻梁骨太長時,總會有人想要拿來做點文章。

  但不能接受!

  人狼咆哮。

  槐詩在落地的瞬間撒手,踉蹌后退,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斧柄,不顧身后沖上來的狼群,再次合身而上。

  這一次,獵人和人狼碰撞在了一處。

  斧刃和利爪摩擦,煥發出了鋼鐵碰撞的轟鳴。

  人狼怒吼,在震耳欲聾的咆哮中,他異化的身體再度膨脹,竟然將槐詩向后推動了一步,緊接著,他手握著斧刃和刀鋒,力量再度爆發。

  在那凌駕于自己數倍以上的力量碾壓之下,槐詩腳下再也無從站穩,被他猛然扯起,再次砸在了墻壁之上。

  他甚至來不及從艙板上滑下來,便看到龐大的人狼猛然蹲伏在地,整個沉重的身體宛如炮彈一般向著自己沖擊過來。

  在瞬間的轟鳴之中,槐詩身后已經扭曲的艙壁轟然破碎,而槐詩只覺得眼前一黑,已經被雷飛舟頂進了隔壁。

  那過于龐大的力量未曾停止,依舊在轟然向前,

  緊接著,又是一重艙壁在沖撞之下破碎。

  槐詩張口,吐出內臟的碎片和淤血,落在地上嗤嗤作響。

  纏繞在雷飛舟身上的電光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擊穿了。

  可雷飛舟也不好過。

  哪怕再沒有力氣,槐詩起碼也是能夠動一動小拇指的——尤其是在對準他的眼眶的時候……

  自破碎弩機中最后射出的一枚祝福弩箭深深地貫入了他的左眼之中,只留下短短的一截末尾。

  血流如注。

  雷飛舟嘶吼,伸手,尖銳的利爪扯起了地上的槐詩,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卻不知道為什么,手軟了一下……

  就好像是抽筋一樣,瞬間的麻痹感,突如其來,又倏忽而去。

  短暫到好像根本不曾發生一樣。

  可是又如此的不正常。

  在破碎舷窗的倒影之中,他好像看到了身后有一個似曾相識的影子閃現——如同鬼魅。

  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誰在那兒!”

  他下意識地扭頭。

  可是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劇痛。

  在他遲滯的那一瞬間,槐詩掙脫了束縛,端詳著雷飛舟展露無遺的脖頸——在絲絲雷光的籠罩之下,就好像是擺在聚光燈下面的鴨脖子一樣。

  他咧開嘴,露出了尖銳的犬齒。

  ——開飯了!

  于是,人狼痛苦咆哮!

  當吸血鬼尖銳的犬齒刺入脖頸的瞬間,隨之而來便是一陣眩暈,那是來自于吸血鬼之齒上的毒素,可緊接著,犬齒又好像變成了燒紅的鐵釘,帶來了一陣陣地灼痛。

  嵌入犬齒之中的純銀圣言在瘋狂地凈化著一切。

  不論是他還是槐詩自己。

  可令他恐懼的是:原本有如臂使的雷電卻開始飛快的消散。

  隨著自己返祖的狼化狀態一起……

  神靈所賜予的恩惠正在以預想中數十倍以上的速度消耗,不,應該說,被奪走……隨著血液的汲取,這一份力量也隨之流入了槐詩的軀殼之中,被消化為純粹的生命精粹。

  吸血鬼圣痕的本質,不正是通過血液作為媒介,將受害者的生命、力量乃至一切盡數奪走吞食么?

  哪怕那帶著濃郁雷光的血液將他的臉燒得嗤嗤作響,可很快,焦黑的表面剝落之后,便會有蒼白的血肉和皮膚重生。

  “給我……滾開!”

  雷飛舟奮力掙扎,竭盡自己所有的力氣,終于將槐詩從自己的身上扯了下來。可自己脖子上卻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創口。

  就連大動脈都被撕裂了,不斷地涌出鮮血。

  他踉蹌地后退,還沒有站穩,就看到滾落在地的槐詩重新爬起,拖曳著地上的斧子,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

  雷飛舟嘶啞的尖嘯,狼化者們圍攏而至,為他贏得了短暫的喘息。

  過了足足半分鐘,人狼才用最后一絲雷電驅除了傷口處的銀質詛咒,合攏了動脈上的致命創口。

  但被祝福的神圣狀態卻已經結束了,比預想之中要早的太多。

  不過,和他比起來,槐詩的狀況反而更慘烈一些,縱然得到了血漿的補充,可身上依舊殘留著諸多創口。

  臉色青紫色的蛛網斑紋越發地嚴重了,毒素滲入了骨髓。

  竭力喘息。

  “太天真了,小鬼,太天真了。”

  雷飛舟看著重圍中的吸血鬼,嘶啞的大笑起來,“就算是你殺了我,那個NPC小姑娘就能回來么?你所做的根本沒有意義,只不過是在自尋死路而已!”

  “或許吧。”

  槐詩面無表情地抬起頭,自混戰中甩出一柄飛刀,在他的笑容上留下了一道缺口:“但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不是嗎?”

  雷飛舟的笑容漸漸陰沉。

  縱聲長嘯。

  可比他更快的是槐詩,扯下了消耗一空的血漿袋之后,吸血鬼奮起余力,手中的刀斧自空中掠過,斬下面前狼化者的頭顱,踩著他未曾落地的尸體,鬼魅再度騰空而起,向著雷飛舟無聲而至!

  這一次雷飛舟沒有再試圖硬抗,而是后退了幾步,避其鋒芒。在失去了眾神賜福的返祖狀態之后,他不敢同殺傷力恐怖的吸血鬼正面對決,而是嘶吼著叱令那些游走在游輪上的失控者們匯聚而來。

  但這一次,卻沒有多少響應的聲音響起。

  刺耳的轟鳴此起彼伏地在游輪的前后響起,不斷有濃厚的煙霧擴散開來,形成一片毒云,不……應該說是解毒劑才對。

  在煙霧的籠罩之下,那些瘋狂的失控者都僵硬了一瞬,旋即便在強力的鎮定劑和針對狼毒所制造的氣化寒霧便將一切都吞沒了。

  并非是溫柔的治愈,而是殘酷的殺死——純粹針對狼毒的特性所打造的超低溫環境和猛毒將一切感染組織漸漸腐蝕成了一團爛肉。

  就連其余不在寒霧覆蓋狀態內的狼化者都漸漸僵硬起來,動作變得遲緩又無力,好像退化成了普通版本的喪尸一樣。

  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一度肆虐了全船的恐怖瘟疫在如此精湛而龐大的煉金術的作用之下,開始迅速的消退。

  帕拉塞爾蘇斯!

  隱藏到現在之后,他終于出手了。

  可槐詩只是看了一眼,便毫無興趣地收回了視線,而是專注地看著面前錯愕的雷飛舟,微笑著提醒:

  “現在,輪到你了。”

  雷飛舟面色驟變,迅速地后退,“陰言!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哼,一群蠢貨。”

  在遠處的陰影中,聽到盟友的呼喚,陰言忍不住冷笑。

  一個是得勢之后就開始膨脹的莽夫,一個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蠢貨。稍微在中間調撥一下,就會開始狗咬狗……但不論如何,一旦雷飛舟死了,那么槐詩就會變得勢大難治,有一個精通搜尋蹤跡的獵魔人在船上,他沒有信心能夠藏到最后。

  雖然希望兩邊能夠同歸于盡,但現在看來,自己必須幫一把了。

  他按了一下好不容易愈合的胸口創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在無聲的潛行,他小心地繞過了地上會顯現出自己蹤跡的血泊,悄摸摸地混在那群被弱化的失控者里,向著槐詩的后背潛去。

  在傳說中,這些流浪在蘇格蘭高地上的矮人和地精的混血因為自身被歧視的出身,性格變得殘忍又暴虐,喜歡憑借著自己能夠隱身的鐵靴奔行在黑夜里,使用殘忍的鐵爪或者鐵矛,從背后將路過的行人殺死,用他們的血液將自己的軟帽染紅。

  因此而被稱為紅帽子。

  到現在,陰言終于徹底消化了紅帽子記憶中的潛行記憶,比原本剛剛上手的時候嫻熟了十萬倍,完全沒有泄露任何的蹤跡。

  可就在上他舉起淬著猛毒的短矛,準備大施報復的時候,卻看到混戰之中的槐詩驟然回頭,向著自己露出溫柔的笑容。

  被發現了?

  下一瞬間,斧刃劈空而落!

  他狼狽后退,緊接著便看到短刀橫掃的雪亮刀光,自他的臉上切開了一道裂口,險些割斷了他的脖子。

  陰言狼狽地自隱遁之中浮現蹤跡,不可置信。

  緊接著,便聽見來自槐詩的冰冷聲音:“下次想要玩潛行的時候,先把你那位老相好的香水味去了再說!”

  陰言的神情猙獰,獨臂握著短矛,正準備回頭呼喚人狼一同解決槐詩的時候,卻看到雷飛舟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走廊的盡頭,趁著槐詩被陰言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掉頭狂奔。

  跑了!

  他目瞪口呆,沒有想到雷飛舟竟然這么惡毒,可看著滿臉鮮血向著自己一步步走來的槐詩,神情就開始抽搐起來,迅速后退:“我是被蒙蔽的!都是雷飛舟在從中作……”

  “那就給我滾開!”

  槐詩不等他說完,飛起一腳,將他從面前踹開之后,一斧頭劈翻了前面擋路的狼化者,循著地上的血跡,緊追不放。要是陰言鐵了心隱身想要逃的話,他有可能攔不住,但不論如何,雷飛舟都必須死。

  他按著懷中那一本染血的字典,往地上啐了一口黑色的血。

  在嗤嗤作響的聲音里,他拖著斧頭,一步一步地向著雷飛舟逃走的方向走去。

  “來都來了,干嘛走那么快呢?”

  他輕聲呢喃著。

  在一片混亂中,雷飛舟聽見了背后緊追不放的腳步聲,面色越發地猙獰。

  被陰言慫恿著立刻對槐詩采取行動完全是一步臭棋,應該聯合更多的人手才對……不,倘若不是有人橫插一手的話,今天槐詩本應該在劫難逃。

  這就是他的使命,在上船之前,當那個老乞丐將硬幣遞給了槐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任務目標是誰了。

  但事到如今,他已經無力和槐詩抗衡,靠著陰言那個坑貨的只會被賣得更慘,他必須先存留自己……

  可不論他速度多快,那個踉蹌的腳步聲依舊如影隨形一般地緊追不放。

  在沙啞地喘息聲里,有斧刃和地板摩擦的聲音響起。

  自地上劃出了一道筆直的痕跡。

  直到最后,將他堵在了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里。

  雷飛舟看著滿地狼藉的房間,卻并沒有找到其他的蹤跡,表情抽搐了一下,許久,終于明白了過來——自己被拋棄了。

  就好像他拋棄了陰言一樣。

  他回過頭,看向門口的槐詩。

  槐詩也在看著他。

  “等一下!”

  雷飛舟的表情變化,抱著萬一的期望開口:“大家都是自己人……沒道理自相殘殺,對不對?殺了我,圣靈譜系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的很對。”

  槐詩點頭,擦拭著短刀上的血,嘆息著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著要殺隊友。”

  在他的口袋里,那一枚染血的流浪者硬幣在劇烈地發燙著,煥發出熔巖一樣的光,大天使怒目而視,源源不斷地滲入骨髓中的痛苦,燒灼血液。

  “可惜——”槐詩漠然地說,“我是被逼的。”

  “我還有價值!我有重要情報告訴你!”

  雷飛舟的眼角跳動了一下,趕忙說道:“岳俊!有關岳俊的秘密,還有另一個人的……繞我一命,我全都告訴你!還有,你不是想要干掉法老王么?我可以幫你!我還有好幾條失控者,我能……”

  “還記得我說過什么嗎?”

  槐詩抬起小拇指,掏了掏進血的耳朵,抬起了被染紅的面孔,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遍:

  “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他抬起了斧柄,雙手握緊,青紫色的血管痛苦地搏動著,自面目之上浮現,映襯地那張蒼白的面孔如此猙獰:

  “——我覺得,現在應該就是這個時候了。”

  雷飛舟踉蹌后退。

  可那一瞬間,槐詩上前。

  就好像自黑暗之中穿梭那樣的,一步跨越了數米的距離,如夢魘那樣的自雷飛舟面前浮現,手中的斧刃已然高舉而起,向著人狼的脖頸斬落!

  審判之時已到!

  在人狼驚慌的臉上,驟然有猙獰浮現,他抬起了一條手臂,擋向了斬落的斧刃,可隱藏在身后的左手卻拔出了一把匕首,向著槐詩的胸腔刺出。

  難以想象,他竟然具有著如此的技藝。

  在等待了許久之后,人狼終于抓住了唯一的時機。

  在瞬間的穿刺快到電光難及!

  就好像中間的過程被省略了一樣,當他握緊匕首的瞬間,匕首便已經刺入了槐詩的心口之中……釘在了莉莉留下的那一本辭典上。

  然后,便在那字里行間無數細碎的注釋中迷失了,停滯在了其中。

  而雷飛舟的手臂已然在槐詩的咆哮之中飛起。

  鮮血飛迸。

  緊接著,斬落的斧刃隨著手臂的拉扯向上揮出,再度將雷飛舟的另一條手臂斬落。

  在劇痛之中,雷飛舟慘叫著,踉蹌后退。

  而槐詩上前,自血雨中最后一次掄起了斧刃,斬!

  鐵光一閃而過。

  有薄紙撕碎的聲音響起。

  一顆仍殘留著狼化特征的頭顱自潑灑的血色中飛起,落入了地上的血泊里,隨著他的尸體一起。

  寂靜到來。

  槐詩踉蹌了一下,疲憊地彎下腰,想要用斧柄撐起自己的身體。

  可軀殼中所迸發的劇痛已經奪走了他所有的力氣,他滑倒在地,看到手背上浮現的銀色的回路。

  背誓之懲……

  植入骨髓中的銀在憤怒的燃燒,冷酷地蹂躪著他每一條細微的神經,將千百道細碎的痛楚化作了無法忍受的痛苦洪流,一點點地將他淹沒,任由他在漆黑的海淵里慢慢窒息。

  自昏沉之中,槐詩艱難地伸手,在地上爬行上,狼狽地啜飲著流淌在地上的血,可是曾經飽含生命的鮮血卻無從為他在這地獄一般的煎熬里帶來一絲的慰藉。

  “不惜一切代價,范海辛,不惜一切代價!”

  在渴血和懲戒的痛苦里,大主教蒼老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殺死帕拉塞爾蘇斯!讓那個瀆神者的作品,讓那個只會玷污神明偉績的畸形兒粉身碎骨!”

  殺死他!

  殺死!

  無數人的咆哮聲回蕩在槐詩的魂魄之中,幾乎將他撕碎了,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想要爬起來,可奮盡全力卻只是讓自己的身體翻了個面。

  看到了那個踉蹌著沖進房間里來的鬼東西。

  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

  就好像是一卷破碎的繃帶包裹著一具殘缺的尸首那樣,仿佛野獸一般,它在地上用殘缺的手足爬行著,循著鮮血的味道而來。

  “源質……源質……給我源質……”

  如同瘋狗一樣,他撲向了雷飛舟滾落在地的頭顱,殘缺的面目大口地咀嚼著上面的血肉。

  在血色的侵染之中,他破碎的面孔好像得到了滋潤一樣,變得容光煥發起來,竟然能夠依稀分辨出曾經那一個黝黑少年的輪廓,還有淡金所妝染的尊貴圖紋……

  可很快,便失望地拋下了已經面目全非的腦袋。

  “不夠……太少了……太少了……給我更多!”

  曾經的法老王緩緩地扭頭,看著地上的吸血鬼,眼睛里像是燃燒著熔巖的火光一樣,緩緩地湊近了:“給我更多!”

  槐詩艱難地伸手,摸索著斧子的位置。

  可是他在劇痛的煎熬中,卻發現自己連握柄都快抓不住了,只能無奈地苦笑:“我這兒打烊了,您能去別的地方瞅瞅么?”

  “源質!賤民,給我源質!”

  法老王嘶吼著,張口咬向了他的脖子。

  然后在轟鳴巨響之中。

  腦袋炸成了稀巴爛。

  干癟的碎片和破碎的繃帶飛濺,塵埃撲了槐詩一嘴,讓他劇烈嗆咳起來。

  哪怕頭顱爆裂,可法老王依舊沒有死去,殘缺的身體瘋狂地痙攣著,被繃帶包裹著的軀殼在地上爬行著,像是要逃走一般。

  可緊接著,殘缺的軀殼就被踩住了。

  在頭頂光環的照耀之下,少女舉起了手中滿盈著圣水的水杯,輕聲祝禱:“活著的人,知道必死。死了的人,毫無所知。也不再得賞賜,他們的名無人記念。他們的愛,他們的恨,他們的嫉妒,早都消滅了。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事上,他們永不再有分了……”

  帶著純凈光芒的圣水灑落了。

  落在了殘軀之上,就好像海水沖刷著沙灘一樣,讓那一具木乃伊瞬間垮塌了下去,消散為一捧塵埃。

  然后,槐詩才看到,那一把舊式滑膛槍的槍管說所雕刻的精致紋路。

  還有面前那個本應該尸骨未寒的少女。

  莉莉。

  她還活著。

  “什么啊……”

  槐詩愣了一下,忍不住想笑,嘲笑自己:“那我這仇……豈不是白報了?”

  那一瞬間,槐詩聽見了艾晴的嘆息聲。

  “果然,沒有死么?”

  她不快地呢喃,最糟糕的猜想,終于應驗了。

  “恭喜你,槐詩——你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任務目標了。”

  不,應該說在第一天的時候,槐詩就憑著自己見鬼的運氣和直覺找到了任務對象的正體,只不過被自己自以為是的經驗所誤導,反而陷入了盲區。

  事到如今,除了她之外……這一艘船上又還有哪一個人有資格稱為帕拉塞爾蘇斯呢?

  “它在你這里么?我找了半天。”

  莉莉彎下腰,從吸血鬼的懷中取出了那一本字典,看著上面的裂口還有被血侵染的部分,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就是帕拉塞爾蘇斯,對不對?”槐詩輕聲問:“那會雷飛舟要殺我的時候,也是你在幫我,對吧?”

  “父親的話,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莉莉蹲下身,打開腰間的包,取出了一支玻璃針管和針頭,嫻熟地組裝好了之后,刺入了槐詩手腕上的血管中。

  “可惜,如果是他的話,這種程度的狼毒,只需要幾分鐘就能制作出特效藥吧?我學得東西還是太少……”

  伴隨著少女的話語,血液被緩緩地抽出,流淌在針管中。

  可令人疑惑的是,那種血液卻在針管中迅速失去了顏色,無數塵埃大小的結晶不斷地從其中浮現,緊接著又融化在了無色的血液之中。

  只留下一陣灰色的沉淀,緩緩地落在了底部。

  莉莉將手中的玻璃針管上的針頭拔下來,重新換上了一根嶄新的,然后嫻熟地刺入了自己手腕內側的血管中,抽出了一部分流淌的血液。

  緊接著,莉莉開始迅速地翻動書頁,尋找著其中的內容和配方,于是便有更多肉眼所看不見的繁復變化自針管其中涌現。

  此時此刻,那一支平凡無奇的玻璃針管好像變成了一整個龐大的生物試驗室,在轉瞬間完成了離心萃取、殺菌滅活、細胞培育和細胞質膜融合等等一系列繁復的過程。

  所謂的學者,就是這么古怪又詭異的職業——沒有天賦的人用盡一生都無法入門,這是只屬于天才的游樂園。

  只要掌握定律,攜帶著相關的儀器和原料,就能夠將實驗室中需要漫長時光和精密操作才能夠得到的結果在一瞬間完成。

  一切臃余的中間步驟都被完全省略。

  很快,針管中的血液就變成了青碧色,隨著莉莉的動作,重新注入了槐詩的血管之中。

  一陣昏沉和困倦從槐詩意識中泛起。

  他漸漸失去了四肢的感知和控制,難以維持意識:“這是什么?毒嗎?”

  “唔?你是說細胞因子重組融合蛋白嗎?”

  莉莉平靜地回答,“你中的毒太多了,那些劣質的煉金藥劑純粹是在慢性殺人。除了特制的靶向藥之外,簡單的解毒劑根本起不到效果。

  雖然副作用是會睡很長時間,不過……”

  后面的話,槐詩已經聽不見了。

  他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之中。

  等莉莉耐心地解說完之后,才聽見了他的鼾聲,有些不快地皺起眉頭,但最后終究沒有將他再叫醒。

  她低下頭,看向手中那一本父親留給自己的萬能字典。

  許久,翻到了最后那一頁,看到了帕拉塞爾蘇斯為她留下的最后話語。

  另一條截然不同的注釋。

朋友——值得信任的人,不會背叛你的人  “可以信任的人嗎?”

  她低頭看了槐詩許久,輕聲笑了起來:“那就好好睡吧,我的朋友。”

風月說  七千字大章,從中午到現在,我快要餓死了……滾去吃個飯,回來繼續弄小綱。

嚶嚶嚶,方舟活動還沒打呢……也沒錢氪金抽卡的我好悲傷啊……有好心的‘朋友’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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