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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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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真回到飯店的時候,陳明翔和周海文已經對坐開始喝酒了,看到她笑著點了點頭,陳明翔就知道事情恢復了原來的軌跡。

  他不是置蔣安化和下屬的危險而不顧,這樣做的目的是因為他自身對大環境的判斷,走到人生最巔峰的李仕群,失去了梅機關的資源,處境就變得四面楚歌,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能夠掌握一支軍隊。

  在梅機關杭洲分機關喝酒的時候,李仕群的話里充滿了對未來的困惑、擔憂和畏懼,陳明翔完全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這在以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管是土匪、保安隊、山城政府軍隊的散兵游勇還是軍統局特工,對李仕群現在都是一份資源,不嫌棄以前的出身,只要能為他所用。

  而對直屬站情報二處來說,這可是非常好的機遇,必須要牢牢的抓住,陳明翔堅信盛極而衰的道理。

  李仕群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盟友,除非他鐵了心靠攏汪經衛,或者使用全部的資源和周坲海做交易,否則,他在金陵政府的圈子里就是完全孤立的。

  別人不敢動他,一方面是來自日本人的庇護,一方面是特工總部的勢力太恐怖,一旦撕破臉,后果是很難預料的。

  從杭洲到蘇洲的路程不到二百公里,可車隊從杭洲出發,硬是開了將近五個小時才到達蘇洲,坑坑洼洼的土路把人顛得渾身難受。

  民國時期的車里是沒有空調的,只能開著窗戶吹自然風,車速既然這么慢,這個滋味是相當的不好受。

  “張哥,你怎么會在這里?”陳明翔下車后奇怪的問道。

  院子里停著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車旁邊站著李仕群的警衛隊長張路,也是陳明翔當初進入特工總部的介紹人。

  從民國二十八年到民國三十一年,張路還是擔任著李仕群的警衛隊長,可陳明翔現在,已經能勉強和李仕群平起平坐了。

  “你走之前不是給總部打了個電話嗎?傅業文通知主任,說你今天傍晚到蘇洲辦事處,主任就讓我來接你,還有王小姐,到天香小筑的家里吃晚飯。”張路笑著說道。

  “傅業文也真夠多事的,張哥先等等,我去洗個澡換換衣服,這鬼天氣熱的人難受,全身都是汗臭味!”陳明翔也笑著說道。

  “提前告訴你個好消息,主任在距離天香小筑不遠的街道,給你找了一處大別墅,你在滬市送了主任房子,他也要給你送套住宅。”張路說道。

  陳明翔大為驚訝,李仕群和葉寄卿都是愛財如命,石頭里也要榨出油來的人,居然要送我房產,還是大別墅,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方了?

  他的速度倒是快,沒用二十分鐘呢,就洗完澡換完衣服下樓了,但王真卻花了一個多小時,女人做這些事是很費時間的。

  “專員,你對四保的死是怎么看的?”趁著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張路忽然壓低聲音問道。

  “張哥,當時四保在蘇洲的時候,你可是全程都陪著他,事發的過程也都看在眼里,怎么還來問我?”陳明翔覺得很奇怪。

  聽到這一問他有些警惕,吳四保被毒死的事情都過去半年了,張路突然提起這件事,難道是李仕群讓他來試探自己?

  不應該啊,這個事謠言滿天飛,他主動詢問,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再說了,我認為怎么樣,那很重要嗎?

  “專員,我這不是在試探你,搬遷之前的時候我回了一趟滬市,也到四保家里去看過,他死后,你對艾珍大嫂照顧的很好,也保住了四保留下的家業,可見你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你知道我和四保是什么關系,能彼此交命的拜把子兄弟,是在祖師爺面前發過毒誓的!當初特工總部剛組建的時候,完全是靠著我們這群兄弟出生入死為李仕群賣命,所以才有了現在他的飛黃騰達!”

  “四保是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幕場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李仕群毒死的,雖然這是日本人的指令,但他完全可以放四保一條生路!”

  “從滬市到蘇洲的路上,他有的是機會,即便吳四保跑了,日本人也不會對他怎么樣的。”張路咬牙切齒的說道。

  吳四保和張路都是青幫的弟子,關系非常要好,能把李仕群的安保工作交給張路,可見吳四保對他是何等信任。

  貼身的衛隊長,是李仕群的最后一道防御,張路也是絕對的心腹嫡系,但所有人都忽視了兩人的密切關系。

  幫會是靠著義氣混社會的,更何況是磕頭的把兄弟,這不是李仕群和周坲海那種把兄弟,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感情。

  “張哥,當初我到特工總部,還是源自于你的推薦,這份情誼我一直都記在心里,你可不要做傻事,把這個事情爛在肚子里吧!”

  “說句實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李仕群如果輕易就被這些兄弟情義所改變,他也到不了現在的地步,你想的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

  “人在做天在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們對未來都是無法預知的,走著看吧!”陳明翔說道。

  這些話即便是李仕群聽到了,也不會有什么猜疑,這是他能夠說出來的,最大的限度了。

  “專員,現在我們那群老兄弟,全都仗著你的庇護,沖你這句人在做天在看,以后但凡有對你不利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你的。”張路說道。

  陳明翔覺得這次談話很有意思,這算是好人有好報的意外收獲嗎?

  他之所以罩著佘艾珍等人,并不是說因為吳四保的緣故,那就是個人渣、敗類、混球和漢奸,雙手沾滿了滬市老百姓和抗日戰士的鮮血,早就該死了!

  根本原因是,滬市地下利益的數目實在太驚人,可這些行業的名聲也實在太臭了,他想要這一年幾百萬的收益,卻不愿意出手,害怕沾染到自己身上臟水。

  說得直白一些,這些錢即便是他不拿,照樣還是有人拿,與其落在別人手里,還不如落在他的手里,所以呢,就利用佘艾珍和潘搭等人替他去拿。

  沒想到的是,這種行為落在張路的眼里,居然是重情義的表現,問題是,我什么時候和吳四保有情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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