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功法的介紹,也沒有口訣什么的,許廣陵的意識直接進入了“軒轅望氣訣”的世界。
下一刻,許廣陵發現他又恢復了對外界的感應。
公園還是那個公園。
后山還是那個后山。
草木還是那些草木。
大地也還是這片大地。
但是這一切,在意識的感知視野里,都變了,變得光怪陸離……
許廣陵“看”著這個只有兩三分熟悉而卻有七八分變得異常陌生的地域,懵圈了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而后,意識從遠處拉回,不自覺地注意起了身邊,腳下的那個草坪。
此刻,就如同出現了幻覺,小草還是那些小草,絲毫未變,但是在小草的形體之外,有一層約有寸把的光環籠罩著,而這光環,在不停地小幅度地膨脹又收縮著。
這是……小草在呼吸的表現?
許廣陵的意識中閃過這樣的判斷,緊接著,他便發現,這光環除了在膨脹和收縮之外,同時還在流轉著,就如一個地球儀一般,在不停地轉動,但和地球儀不同的是,這個轉動,毫無規律,左右、上下……它是立體地全方位地轉動著……
許廣陵發現,想要描繪出它的流轉形式,很難。
而后,一個詞躍入了他的意識之中。
活潑潑。
“活潑潑”,這大概就是對于這種流轉最好的形容吧。
感受著這種流轉或者說韻律,許廣陵不知不覺地就入了神,好久之后才如從夢中驚醒一般,把意識稍稍拉回,而這時,他又發現,在這光環的流轉過程中,一些淡薄的氣體被拋了出來,同時,又有一些淡薄的氣體被那流轉的光環吸收了進去。
而這淡薄的氣體,許廣陵異常熟悉,就是彌散在這片公園里的那些“霧氣”!
意識的視野從一株小草擴大到幾株小草,又擴大到整個草坪。
這是一片綠色的草毯,夾雜著少許的枯黃。——這是“正常的”對于這片草坪的形容。
但現在,在許廣陵的意識視野下,無數水樣的光環在流轉,在時時刻刻地和外界作著交換,而這一切,便給許廣陵呈現了一派生機勃勃或者說生機盎然的動態圖景。
就如仙境一樣。
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不知多少次坐在這個長椅上,不知多少次面對著這片草坪,不知多少次打量過這片草坪上的某些,許廣陵對于身前的這光景,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但這時,當用一種全新的視角再看著這片草坪。
許廣陵發現,他還是沉迷了。
一株的小草,是風景,一片的小草,是風景,整個的草坪,更是風景。
沒有風,但許廣陵似乎感覺到了風,輕輕地吹拂過這片草地,也吹拂過整個世界。沒有水,但許廣陵仿佛正置身于小溪之畔,看著清清淺淺的溪流,以一種活潑潑的姿態,在無數鵝卵石交錯的溪谷,潺潺流淌著。
許廣陵仿佛真切地聽到了那聲音。
那是亙古以來就一直存在著的天地之音。
作為一個非專業的音樂創作者,許廣陵此時惟有傾聽,惟有沉醉,那是聽多久都不會厭煩的曲調。
這些。
都是此時的這片草坪,所帶給許廣陵的感受。
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
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閑敞。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許廣陵的意識和感受,漸漸地沉浸到了一個靜謐、安寧而又輕盈的世界中,在這個世界中,生機流轉,薄霧如紗,在這個世界中,于一片蓬勃盎然中,許廣陵感受著健壯,也感受著孱弱,感受著滯礙與老去,也感受著生澀與新生。
不知多久之后,這整個草坪,具體到每一株小草,具體到每一株小草上的每一個葉片,俱都無比清晰地呈現在許廣陵的意識之中。
而進一步展示著的,是這些小草的大小、強弱、老嫩。
有些正在衰老,有些剛剛新生。一派的生機流轉中,新生和老去,于無聲無息中交替。
這是全新的視角。
這也是全新的世界。
這小小一方草地,便足已牽引許廣陵的所有專注和入神,其中,有太多的新鮮和新奇,等著他來發現,等著他來感受,而再分不出一絲一毫,來旁及其它。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許廣陵是被漸明的晨曦所驚醒的。
往常,當晨曦到來之時,也是許廣陵的“天眼”開始莫名其妙地失去作用之時。
但今天,不一樣。
那彌漫于整個公園的霧氣,此刻,仍然極為清晰地呈現于許廣陵的視野中。
許廣陵甚至有點不適應地眨了眨眼。
那些霧氣仍然在。
而事實上,他本來就不是用外面的這兩只眼來“看”那些霧氣的。
此時,不自覺地,許廣陵把視野投向了草坪之外,隔著一條過道的另一端,這個公園中他最熟悉的一棵樹。
那棵老松樹。
老松樹的周圍,一樣有光環在流轉,但這光環毫無疑問地比那些小草的光環大得多,甚至都稱得上龐大。嗯,是光環而不是光圈——僅僅外面的一圈。
從枝葉外延,一直都是那無色水樣的光華。
一大片的光華,交織成一個立體的光環。
在這棵屬于老松樹的光環上,許廣陵除了發現它比屬于小草的那些光環龐大很多之外,還在光環的表面發現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漩渦,而那些漩渦,正是霧氣的內外出入之處。
看到這一幕,突然地,許廣陵就想到了前段時間的一件事情。
那也是在這個公園中,夜晚,章老陳老兩位老人俱在,當他把霧氣向兩位老人牽引去的時候,都是無功。——其緣由,或許也就在這里?
人的體外,也有光環?
而這光環的表面,也有“漩渦”?
意識中閃過此念,許廣陵本能地想看下自己,但是沒有,透過視野,屬于他的位置,一片透明,或者說,視線沒有任何阻礙地以他為中心向四周發散了出來。
對的,向四周。
不,是向四周以及上下,或者用古代的詞來說,“”。
前一刻,包括以前,許廣陵之所以有一小段時間根本不清楚他是不是用外面的眼睛看到那霧氣,是因為其視野和眼睛看毫無區別,而這時,隨著心念一動,一個小小的嘗試之下。
一個全新的視野,擺在許廣陵的面前。
此時,此刻。
許廣陵看到了前方的老松樹周圍,光環流轉,看到了后方的一個小亭,于晨光中俏立,看到了左側的一片冬青,橫七豎八,看到了右側的幾條過道,彎彎曲曲。
看到了天上的白云,連綿成片。
也看到了腳下,深約一米的地面之下,遠遠近近的大小樹根,如老藤交錯。
感謝“迭香吻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