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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章: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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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澤登基的第一天,在禪讓臺上的講話,在整個大唐的土地之上再一次地引起了震動,不僅是北方,也包括了南方。

  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其實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有著一定之規的。而章回也是寫了一篇了自認為這一生最為滿意的華美的文章供李澤宣講。

  但讓章回失望的是,李澤在臺上,壓根兒就沒有用他這篇文章中的任何一個字。而是信馬由韁,來了一場激興的演講。

  從大唐立國伊始,到盛唐之時大唐威震四荒八合,再到吏治逐漸腐敗,天災人禍,農民起義,國運衰落,節度使割劇,各自為政,互相攻伐,民不聊生。說到悲慘處,臺下數萬人中眾多經歷過這些慘事的人,無不潸然淚下。

  再談到他兵起武邑,十數年來,在無數仁人志士的前赴后繼之下,大唐終于再一次從廢墟之中站了起來。

  如今的大唐,雖然還未完成天下一統的大業,但威名卻已經遠及海外,比起當年大唐最興盛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談到了一場場慘烈的戰役。易水河畔,上萬步卒面對兩萬鐵騎排山倒海似的沖鋒巍然不動。黃河邊上,士卒們從泥漿之中奮勇地向著敵人發起一次次決死的沖擊。東北大地,一個個堅守的孤堡,在敵人的圍攻之下,拼死不退。西域之地,士兵們爬冰臥雪,將失去的故土一寸一寸地收了回來。

  談到了當年粟水河決堤之時,一個個拴著繩索跳下河去,用身體堵塞決口的勇士。

  談到了卷起褲腿,與百姓們一起挖泡掘河,插秧栽苗的基層官員。

  談到了九死一生,替大唐開辟新航道的遠洋船隊。

  談到了殫精竭慮,為大唐培育出一批批種子,發明出一種種新器械的匠師。

  這些事情,李澤親身經歷的很少,但此刻,在他嘴里娓娓道來,卻如同他當時便在身邊一般無二。

  而在臺下,聆聽著這一切的,那些親身經歷過的官員們,代表們,無不是感同身受,他們從來也不曾想到,他們做過的這些自認為很尋常的事情,在李澤這里,居然是如此的重要,竟然被李澤記得這么清楚,而且在這樣的場合之中大聲地宣講了出來。

  痛哭之聲傳來。

  那是來自遼東的崔大郎掩面痛哭。

  這一刻,他想到了在塢堡之中與他一起奮斗的那些兄弟們,想到了那一個個戰死之后,被他封閉在房屋之中的遺體,想到了數月的堅守所經歷的那些人間慘事,而現在,一切都值得了。

  厲海熱淚盈眶。

  何塞任曉年雙眼通紅。

  匠人代表緊緊地握著拳頭。

  農夫們仰頭癡癡地看著高臺之上的李澤。

  商人們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士農工商,歷朝歷代以來,商人雖然有錢,但卻一直被人看著肥豬一樣,想宰一刀就宰一刀,而自李澤當政以來,商人們的地位,是呈直線上升的。而其中最為著名的代表就是金滿堂了,現今,金滿堂以一介商人,已經堂而皇之地成為了大唐水師學院的名譽院長。由他出資建立的大唐水師學院在大門口,赫然樹立起了他的雕象,光是這一點,不知羨煞了多少大商人,也不知有多少大商人,正憧憬著有朝一日,也能像金滿堂一樣永垂史冊。

  而今天,李澤在講話之中,把他們與軍人,官員,工匠,農民,共同列為了開辟新大唐盛象的功臣,這對于向天下詔示了他們的政治地位,如何能不讓他們激動呢?

  公孫長明仰頭看著臺上侃侃而談的李澤,眼中閃現的卻是當年他在大青山莊園之中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靈秀內蘊的小子,那個時候,自己認為此子必非池中之物,但一步步走到今天,卻是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一生,能輔佐這樣一個君主,當真是再無遺憾了。公孫長明不在乎什么名垂青史,不在乎什么名位權利,他在乎的,卻是這深愛著的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無憂無慮,不被外物所擾地活著。這也是當初他毅然遠赴邊疆,一呆十余年,輔佐張仲武抵御契丹族入侵的目的所在。

  只不過,外敵的是擋住了,內亂,他卻無能為力。本以為這一生最好的下場,就是找一處山清水秀的深山大澤卻自耕自讀自娛了結這一生,卻不想遇到了李澤這么一個意外的人。

  人生總是處處充滿意外。

  人生卻又總是處處充滿驚喜。

  如今,他心愿已了。

  南方雖然還有余毒未清,不過在公孫長明看來,那只不過是芥癬之疾,之所以現在不想去打他們,不是力不能及,而是同為唐人,李澤想用代價最小的方式,將南方收回囊中。

  章回仰頭看著李澤。

  雖然李澤沒有用他漚心瀝血寫出的那篇華彩的文章,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通篇大白話的演講,的確要比他的駢四驪五的文章更有感染力。

  李澤以皇帝的身份,正式向天下宣告。

  皇帝是大唐帝國的象征。

  權力屬于大唐帝國千千萬萬的子民。

  而作為代表大唐千千萬萬子民利益的義興社,將稱為權利的使用者。

  而義興社的領導,將由遍布全國的義興社的代表們一人一票選擇出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大唐將不再是李澤一個人,一家人的天下,而是大唐所有人的天下。

  大唐將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家,大中華民族必將成為這世界之上最為強大的民族。

  是以,新的大唐將以今日為起點踏是征程,是為興華元年。

  大唐周報沒有做任何的修飾,將李澤在禪讓臺上的講話,原汁原味的刊登了出來,然后無數匹快馬馱著這些報紙奔向四面八方。各地大唐周報的分社再拿到了底稿之后,立刻加班加點的印刷,然后用最快地速度再一次地向下面分發。

  天下為之震動。

  鄉村里,城鎮中,田埂上,茶館里,人們一群一群地聚集在一起,所討論的,無一不是李澤剛剛發布的登基之后的這一次公開講話。

  當然,絕大多數的人,還并不能弄懂這篇講話之中包含的深層次的意義。哪怕這些年來,李澤一直在致力于讓更多的人讀書識字。但實事求是的說,此刻的大唐,絕大多數的人,仍然是不識字的,甚至十之七八的人,一生都沒有走出過自己生活過的這片地方的周邊五十里之外。

  有人歡欣鼓舞。

  有人如喪考妣。

  不懂的人,仍然平靜地過著他們的生活,雖然不懂,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支持李澤這位皇帝陛下,因為正是有了李澤,才有了他們如今平靜安祥的生活。

  而懂的人,卻深深地明白,一個新時代,正在緩緩地在他們的面前拉開序幕。這是與以往的時代絕然不同的,這場深刻的社會革命,正在悄無聲息地在新的大唐慢慢地展開。

  上百萬的義興社員們就不同了,不管他們識不識字,他們都被他們所屬的組織召集了起來,由專門的人替他們逐字逐句地解讀這篇講話的意義之所在。

  “虛君實相!”檀道真看著對面的樸自成,怎么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樸公,連大唐都是如此,連圣君都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還有什么話說?”

  樸自成譏諷地看著檀道真:“你沒有認真地讀圣君的這篇講話吧?實相?哪來的相?大唐的權力屬于義興社,而義興社的領導權分別掌握在數個委員會中,這些委員會各負其責,互相制衡,重大決策決議,必須得超過半數以上的人同意。檀將軍,如果檀相也愿意仿著大唐的這個模式來改革高麗內政的話,我樸自成第一個舉雙手贊成。不過檀相會這么做嗎?五年一選,連任不得超過十年,檀相愿意這么做嗎?如果他愿意,樸某人回去就會成為檀相最忠實的擁甭。”

  在樸自成的連珠炮般的反問之下,檀道真沉默了。

  這些,檀道濟是決不可能接受的。

  檀道濟不可能放棄軍權,不可能放棄一手掌控朝堂的權力,因為他不像李澤,即便李澤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只要李澤愿意,隨時都可以收回,而在高麗,一旦撒手,就再也回不來了。

  另一邊,色諾布德站在窗前,看著長安城頭,一枚枚沖天而起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光彩,這樣的盛景,以前的他從來沒有看見過。

  事實上,所有的唐人,以前也沒有看過如此盛大的煙火表演,這是屠虎,朱一聯手導演的一場大型煙火秀,以慶祝李澤登基。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的長安人,都傾巢而出,如癡如醉地看著滿天的焰火。

  這才是盛世大唐該有的景象。

  “準備返程吧!”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色諾布德轉過身來,窗外的焰火仍然在不停地升上天空,他的臉色卻是一片慘白。“回去之后,準備與唐軍決一死戰吧!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等到義興社大會開完,他們就會向我們發起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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