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時，散修們對王升這邊賣劍小攤明顯更感興趣些，但都能看出這四把仙劍的昂貴，也都認出了這人就是最近聲名鼎沸的心劍皮卡丘。
等有散修開始向前登記名冊，也沒人來問詢仙劍怎么換；等到那邊報名的桌子前圍滿了修士，他和師姐這邊的攤位依然是無人問津。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王升看一眼師姐，后者卻是拿著漫畫書在那一陣輕笑，顯然是覺得這般經歷頗為有趣。
在散修集市擺攤也是一門學問，湊個熱鬧、賣個寂寞，講究的就是等個有緣人……
等了半天，總算有個背劍的劍修走到了攤位前，幾番猶豫，還是開口道了句“前輩，這仙劍可用哪般寶物來換？”
“同階之物，”王升睜開眼，緩聲道了句。
這劍修真仙境初期的修為，面容有些滄桑，道袍之外還套了一件鎖子甲，自身氣息也有幾分鋒銳之意，顯然是常年在外闖蕩，生死線上走過了幾遭。
劍修明顯猶豫了一陣，而后對王升拱拱手，轉身走回了一旁的人群中，站在那排隊報名。
周遭散修們頓時在觀察王升的后續動作，想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皮卡丘，會不會做出什么‘贈寶求才’的風雅之事。
但他們很快就失望了，王升只是閉目凝神，繼續在那等下一個買家。
又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有名老者帶著一名少女到了近前，這老者笑著打量著四把仙劍，那少女則是在認真打量王升。
“道友想要何種寶物？”
王升聞言睜開眼來，對眼前這名老者微微一笑，瑤云心底暗自提醒了一句，這是一名隱藏了修為的天仙。
應該是風陌星上另外兩名天仙境高手之一。
王升拱拱手，言道“最好是朱釵首飾類的寶物。”
“哦？”老者笑道，“以劍換寶，以贈美人，不曾想星海門皮卡丘也是一位妙人，這四把仙劍我取一把。”
言說中，這天仙老者在袖中拿出了一只鳳尾玉釵，一抹寶光縈繞其上，仿若能看到一只青鸞展翅翱翔，靈性十足，其上又細細的刻畫了諸多禁制，用材用料也十分講究。
這是一件上品仙寶無疑，與落云劍倒也相稱，這天仙老者眼力確實頗為準確。
倒是那少女有些不舍，卻只是站在一旁看著，眼睜睜看著爺爺將自己頗為中意的寶物遞了出去，拿回了一把還算漂亮的仙劍……
“如此，貧道就先行告辭了，山高水遠，他日定有相逢日，”老者笑著對王升拱拱手，王道長也起身還禮。
或許老者話語中還有其他含義，此次前來換劍，也有幾分與星海門交好之意，但王升并未多想。
星海門外部交際這種事總不能也讓他來負責，他現在管的事也算不少了。
王升將玉釵在師姐面前晃了晃，“喜歡嗎？”
“嗯，”牧綰萱溫柔的應著。
“等我稍后再煉制一番，這說不定是別人用過的寶物。”
王升如此道了句，師姐也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師弟有時候也是太講究了，寶物這東西，有能用的就算不錯了。
接下來半天，會場內漸漸熱鬧了起來，但剩下的三把仙劍都沒能賣出去。
倒也有幾位劍修前來問詢，可都拿不出等價的寶物。
果然，劍修也都是些窮苦之人……
正當王升推算著，自己也該去履行一下總考官的職責，決定暫時收攤，去場內把把關、選選人，前方已經聚起了人潮的修士們突然有些騷亂。
仙識掃過，王升卻是眉頭一皺，嘀咕了句“她怎么來了？”
“熟人？”師姐也抬頭朝著騷亂的源頭看去，只是因為坐在那，視線也被重重阻擋，看不清來者何人。
“也算是熟人吧，”王升對師姐打了個手勢，示意師姐稍后不要說話，在旁觀察就是。
很快，就聽人群后面傳來幾聲十分溫柔的告罪 “各位同道還請讓條通路，多謝各位了。”
便見鶯鶯燕燕成群，一行身著霓裳的仙子在人群中款款而來，其中有十多人都是同樣款式的霓裳打扮，面色恭敬的跟在了四個仙子身后。
這四人中，修為最高的是一名身著深紅長裙的大姐，面容嫵媚、身段妖嬈，修為在真仙境后期，身上寶物倒是不少，給人一種華貴之感。
其他三人氣質也與這人差不多，都可稱是‘明人’，更是春蘭秋菊各有特色。
偏偏，其中一人王升頗為熟悉，就是那身著淺藍色霓裳裙、手提一盞青色燈籠的女仙，藍慧琳。
這四人的身份，應該就是鳳黎門十三仙子。
藍慧琳看到坐在那的王升后，明顯怔了一下，但她迅速低頭向前邁步，剛才的破綻很快被自己隱去。
‘她認出你了，’瑤云的嗓音在王升心底響起，‘要不要除掉后患？’
‘不用，現在無論是皮卡丘還是無名劍修，都是天風門欲要除之而后快，也就北河劍派那邊比較麻煩。’
王升心底回了句，鳳黎門的四仙子已經帶著十多名仆從到了近前，各自對著王升輕輕欠身。
那為首的女仙柔聲道“鳳黎門弟子秋穎見過皮長老。”
王升拱拱手，坐在那并未起身，畢竟對方也不算什么前輩高人，既然開口就是‘鳳黎門’，那王升也要端住星海門長老的架子才行。
“幾位，換劍？”
“自然是的，”秋穎輕笑了聲，便道，“晚輩也喜好用劍，卻是一直苦于無甚好劍。
今日突然聽聞皮長老在此地擺了四把仙劍出來，自是要來此地湊個熱鬧。
不知這劍何物可換。”
王升將那根玉釵拿了出來，言道“跟這個差不多的就好。”
“首飾？”秋穎立刻捕捉到了重點，還看了眼王升身旁坐著看書的牧綰萱，笑道，“前輩請看，這幾件寶物如何？”
言說中，這鳳黎門首席大弟子素手一擺，四件流光幻彩的仙寶懸浮在身前。
一件朱釵，一對手鐲，一條手鏈，一只伴手的折扇。
王升挨個看去，卻是緩緩點頭，言道“這手鐲和朱釵靈性不足，手鏈和折扇倒是不錯，要換嗎？一件換一件。”
秋穎有一瞬明顯皺了下秀眉，卻是沒想到王升說話如此直白，甚至連半點面子都不給她鳳黎門。
本來，她是想用四件寶物換走這三把仙劍，但王升直言瞧不上其中的兩件，她卻只能順勢道一句 “如此，這四件寶物換前輩兩把仙劍，如何？”
“不必如此，一件換一件就可，”王升擺擺手，兩把落云劍飛到了秋穎面前；秋穎則將那手鏈和折扇送到了王升身前，這才將兩把仙劍握住。
隨后，秋穎將一把仙劍遞給了身旁的那名仙子，笑道“師妹，我也用不了這么多，這把送你。”
“多謝師姐關愛，”那仙子明顯有些受寵若驚，將寶物接了過去。
秋穎又道“三位師妹可還有靈性足夠的寶物？”
藍慧琳略微皺眉，隨后提著青燈向前半步；只是她還沒開口，秋穎就掃了她一眼，淡然道了句“采薇師妹，你那兩件寶物都是師父賜下為你護道所用，如何能拿來置換寶物？”
“是，”藍慧琳低頭應了聲，將那半步縮了回去。
正偷瞄這邊的牧綰萱頓時眼前一亮。
這難道就是自己消失多年的……大師姐的威嚴！
一旁有名面容稚嫩些的女仙向前道，“大師姐，我有一只玉笛，是否可換一把仙劍？”
秋穎卻是柔聲笑道“自是可以的，你那把玉笛也是極好的寶物，這仙劍卻是對咱們修行有益，換了倒也不錯。”
這女仙于是將一把碧玉短笛拿了出來，用仙力包裹送到了王升身前。
王升仔細看了下，發現這把笛子確實也是上品仙寶，而且靈性比之前的手鏈、折扇都要強一些，其內刻畫著一些少見的禁制，似乎可以奏出一些影響人心神的音節。
對此，王升倒是不在意，只要靈性足夠便可，畢竟他和師姐的目的就是……
造小人。
將最后一把落云劍送了過去，王升收起四件換到的寶物，坐在那對鳳黎門一行拱拱手。
“多謝各位關照了。”
“不敢，”秋穎笑道，“今日我等換了三樣寶物，不知皮長老是否愿意賞臉，與我等去不遠處的茶樓坐坐？”
來了……
這鳳黎門四仙子果然不是單純過來換劍。
光明正大挖墻腳？還是要跟星海門尋求結盟，一同應對天風？
無論哪個目的，王升其實都有些反感；但他也知，不能不給鳳黎門這個面子，不然星海門很容易也被鳳黎門針對。
某種程度上來說，鳳黎門也不希望看到星海門做大；她們最想看到星海門去跟天風門拼個魚死網破，雙方高手死絕，而后鳳黎門順勢滅了兩門，統合十三星……
并非站在天風門對面的就是‘好人’，敵人的敵人，也有可能是敵人。
“我今日還有要務在身，實不相瞞，今天招納仙士，我還是個主事之人，”王升笑了笑，“若有事要談，不如去場內，我讓人安排個僻靜之地，外面就不去了。”
秋穎立刻輕輕頷首，“如此，那就叨擾皮長老了。”
“不會，”王升淡然道，“我星海門素來好客。”
言下之意，卻是明白告訴了對方，不必打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