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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與柳貴妃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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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手下總覺得有不妥之處,柳貴妃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見夫人。”龍義依然不放心。

  “你去準備就是了,我心中自有衡量。”

  紀泓燁一向很信任龍義,因為他處事夠沉穩、夠果斷。這么多年跟著他也磨練出了眼界,放眼如今整個朝堂里,能比龍義處事更圓滑的人,也找不出幾個來。

  慧王想要實行新政,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大寧建朝百年,子承父位,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官員們已經不知道努力是什么滋味了。

  有些人一輩子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卻能位于公侯之位,享受著高額的俸祿和無上榮耀。所以,現在大寧的朝堂上都是一副頹敗像。

  要么就是一些年紀大的占據高位,時間早就把他們磨得圓潤不堪,已經提不出什么有建設性的意見。要么就是受祖上蔭蔽,能力與職位大大的不相符。所以他才說龍義比那些權柄在握的人強了不知多少。

  龍義跟著他這么久,所做的每一件事沒人比他更清楚了。而此時他還能問出這樣的話,就證明他現在的心緒是有些亂的。

  至于為什么亂的原因其實也不用推敲,很早之前他就發現了。龍義對阿錦的關心完全已經超越了主仆之間的限定。

  他知道他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別人覬覦他的妻子。即便是心里多想一想,他也不愿意:“龍義,有些事不是你該想的,我勸你最好早點打消念頭。”

  龍義的心思確實有些慌亂,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夫人進宮會出事。畢竟她現在身子那么重,而柳貴妃平時就行事很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柳貴妃這么多年寵慣后宮,身后又有潯王和宗玄奕做支撐,很多嬪妃都不敢招惹她。一些容貌生的好且家室可以,能夠得到永隆地青睞的,便都被她私下里處置了。

  永隆帝也許是真心喜愛她,所以才能縱容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宮規,卻從來沒有深罰過。龍義怕的是柳貴妃這般驕奢,萬一情緒來了考慮不了那么多事情,直接對夫人出了手,那他們豈不是連后悔的時間都沒沒有了?

  直到紀泓燁冷冷清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了。跟著主子這么多年,主子的脾氣,他也是學了一點。

  如今能讓他情緒外露的事情屬實不多,他剛剛確實是控制不住。而以主子眼神的銳利,也不可能看不出來。他這么想著心里便一陣堵,低下頭沖紀泓燁行了個禮,自己去做事了。

  納蘭錦繡和紀泓燁并排走在宮里的時候,心還是忐忑的。兩世為人她對皇宮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每次一到這里就會非常緊張。

  她知道這地方其實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尤其是上一次來參加宮宴遇見那樣的事,讓她心里更有陰影了。宮帷深深,處處透露著詭異。

  紀泓燁感覺到身邊人氣息變得非常緩,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模樣。就伸手握了她的手,衣袖寬大,外人看不出來。

  納蘭錦繡側頭看著他,微微笑了一下。

  紀泓燁忽然覺得帶她來這里,似乎有些委屈她,就低聲說:“我會讓莫言莫語跟著你的,宮里的事情她們輕車熟路,你不要害怕。”

  納蘭錦繡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側的兩個丫頭,心里到底是安穩了一些。她們既然是三哥從宮中給她找的人,想必對這里的事情應該是熟悉的,只是希望不要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了。

  “紀閣老圣上在武英殿等您,至于夫人請和奴才來。”柳貴妃身邊的掌事太監微弓著腰,態度恭敬的對紀泓燁道。

  紀泓燁放開牽著納蘭錦繡的手,看著她的眼神非常柔和,安撫一般說:“我先去武英殿面圣,然后過來接你。”

  納蘭錦繡點了點頭,帶著莫言莫語到了柳貴妃的宮中。她們被安排在正殿等著,柳貴妃卻遲遲不到。

  等待的過程中,納蘭錦繡情緒漸漸有些焦灼。其實她心里清楚,讓自己焦灼的不是等待,也不是宮里沉悶的氣氛,而是她要見的這個人。

  提到柳貴妃就一定會想到宗玄奕。雖然那段度日如年,時刻煎熬的日子,早已經離她甚遠。但尖銳的疼還存留在心底,成為她心里那根永不能觸碰的刺。但凡是她想起來時,都算一種非人的折磨。

  不得不說曾經的愛,竟是這樣掃興。她終究不能以一顆平常心去面對,因為那些鮮血淋漓的事實,一點都不可能被她割舍掉。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去想。

  柳貴妃恰恰就是她不想想,也必須要接受的。她對柳貴妃又豈止是厭惡那么簡單?想到她害自己不能生育,想到她和宗玄奕勾搭成奸,她就如坐針氈。

  終于在莫言莫語也沉不住氣低聲詢問的時候,柳貴妃慢悠悠的出現了,而且來之前還真是擺足了排場。

  先是有十二個宮女分成兩排走在前面,每人手里都端著一個紅木鎏金的匣子,那匣子看起來花團錦簇的。然后才又有兩個宮女,攙著大腹便便的柳貴妃出來,一直坐到正位上。

  懷孕后的女子大都會氣色不好,因為肚子過大,體態也會變得難看。而柳惠妃恰恰相反,她的皮膚依然吹彈可破,腰肢依然也很纖細,除了肚子大之外,幾乎看不出她是個孕婦。

  著裝上就更講究了,一襲正紅色牡丹花織金褙子,紅的炙熱,金的耀眼,屬實引人矚目。頭飾則是戴了純金打造的鳳銜牡丹,耳是同款,整個人看起來都珠光寶氣的。但又不得不承認她這般打扮一點都不艷俗,反而雍容華貴。

  納蘭錦繡不由得想,按照寧朝的習俗來說,已婚女子若穿牡丹的,那必然是一家主母。雖然沒有人明文規定什么,但大家也都在默默遵從著。

  整個后宮之中,若說能穿牡丹花紋、戴牡丹頭飾的,應該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柳貴妃這么大的派頭,難道就沒有僭越的嫌疑嗎?心頭早已經千回百轉,身體卻沒含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柳貴妃用手帕掩住唇角,慢悠悠的說:“紀夫人也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多禮了,趕快入座吧!”

  然后她沉默了一會兒,撥弄著手指上的寶石戒指,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看紀夫人的肚子可是不小,不知道你這是幾個月了?”

  “回娘娘的話,七月有余。”

  “哦?你這個月份比本宮的小,肚子看起來卻比本宮的大,有沒有讓人給看過,是不是懷的雙胎?”

  “已經找大夫看過,不是雙胎。”

  柳貴妃柳眉高挑,悠悠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尖酸刻薄:“既然不是懷的雙胎,你肚子大的這么邪乎,就不會惹人非議么?”

  這話可是不大好聽的,滿屋子的人神情變得都非常怪異。宮女們都低著頭,但是納蘭錦繡雖然能感覺到她們在暗中眼神交流。只怕若不是因為柳貴妃在此,她們早就湊到一起交頭接耳去了。

  莫言莫語互相打量了一下彼此,剛想說話就被納蘭錦繡用眼神給制止了。柳貴妃想逞一時口舌之快,她讓著她就是了。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心得就是裝傻。她裝作不懂,別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反正這些人都是在皇宮里的,若不是特殊情況,她也不可能見到她們。

  柳貴妃大概以為自己那句話出去之后,這位閣老夫人面色就會難看下來。畢竟她年紀那么小,又是被紀泓燁護在羽翼之下的能經什么事兒,欺負她、拿捏她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知人家面色特別平靜,仿佛沒聽懂她剛才話語中的諷刺之意。這倒是讓柳貴妃拿不準了,不知她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這人就是個有些癡傻的。

  “我呀,懷孕之后身子一直不舒服,就想著能找個和我一樣情況的人來陪我說說話,這大老遠的從宮外把你請來,你不會不開心吧!”

  納蘭錦繡低垂著頭,態度十分恭順的回答:“臣婦不敢,能得娘娘垂青是臣婦的榮耀。”

  “既是如此,以后每日你就來宮里陪我吧,在我這用了午膳再回去。圣上給我配了最好的御廚,做的東西有營養又可口,不會委屈了你的。”

  納蘭錦繡覺得她這就有點過分了,她和她非親非故的,為什么要每日進宮來給她請安!況且她如今身子這么重,也受不得這樣的顛簸。在宮里她需要謹小慎微,處處都要防備著,于她養胎一點益處都沒有。

  于是她就站起身子,行了個禮,十分柔順的說:“臣婦見了娘娘也是特別親切。而且臣婦覺得娘娘寵冠后宮,在朝堂上又素有賢名,能在您這兒學習一些,對我以后管理宅子肯定大有裨益。只不過府上尚有祖母在,每日都要過去請安侍候,所以不能有那么多時間同娘娘在一起,實在是遺憾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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