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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因愛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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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個時候并不恨你們,因為,那是我的命啊!我生來就是如此,沒什么好抱怨的。”紀蕓曦的眼神轉向窗外,仿佛一下子就變得很綿長悠遠了。

  許久后她把臉轉過來,看著紀泓燁說:“府里的下人都敢欺負我,我不是怕他們,我只是不想和他們一般計較。我挺安于現狀的,雖然生活里有很不如意,但我還是滿足的。

  但是,我嫁人了。嫁給了一個我喜歡的人,我覺得我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很好了。我想給他生個孩子,想照料他的生活,想和他夫妻恩愛、舉案齊眉。

  本來我也覺得這一切很容易,我感謝祖母給我找的這門婚事,感謝讓我遇到了陸遠安。可為什么就不能一直那樣下去呢,陸遠安,我的夫君,你的下屬,他喜歡的人是徐錦笙!”

  紀蕓曦說到這里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極端,隱隱中還帶著一絲瘋狂。她依然是默默的笑著,但笑意并沒傳達到眼底,眼睛里更多的是憎恨。

  紀泓燁終于想通,她為什么會做出那么瘋狂的舉動,原來是因愛生恨。

  也許是他的反應太過平靜了,紀蕓曦變得更加歇斯底里:“你聽了剛剛的話竟然沒有反應,我是說你的下屬在覬覦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夠無動于衷呢?”

  紀泓燁神態依然沒有變化,他靜靜看著她,緩緩地說:“那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是把陸遠安生吞活剝了,還是要把阿錦休了?”

  紀蕓曦咬牙切齒的說:“當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如果我告訴你,我很早以前就已經發現陸遠安的心思了,你信不信?”

  紀蕓曦瞇了瞇眼睛,很認真的打量他,明顯是在考量他這句話的真假。她想他說的應該不是真的。如果他知道陸遠安對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生出了齷齪心思,又怎么會一直容忍?他們之間身份懸殊,他若想讓陸遠安萬劫不復,那就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的事兒。

  她當然不會自戀的以為三哥不出手是顧及著她。她嫁給了陸遠安,若是陸遠安出了事,她自然也得不了好。他若是真能這般待她這個妹妹,她也不至于走到絕境。

  “我不信!你肯定是覺得自己特別沒面子,御下無術吧!”紀蕓曦越說越覺得好笑,陰陽怪氣的說:“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和我沒什么差別,不用裝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你若是那樣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紀泓燁轉過身子,他不打算再同她多說,只沉聲道:“你今日所犯之罪,依照寧律是要流放的。但你畢竟是我妹妹,本身又關乎著自家的臉面,我會對你從輕發落。”

  “你要做什么?”

  “宮里犯了錯的人會被打發到辛者庫,辛者庫人需要做最苦的工,一生不得出。民間也有一個這樣的地方,我想你應該知道了。”

  紀蕓曦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不可置信:“我再是胡鬧,再是犯了錯,也終究和你兄妹一場。我身上流淌著是紀家的血,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苦役營我是不會去的,死也不去!”

  紀泓燁依然不回頭,似乎連一個眼神都吝嗇于給她,語氣不容置疑:“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紀蕓曦剛想說什么,就被進來的兩個婆子給握住了手臂。那兩個婆子生的五大三粗的,手上的力氣十分大,紀蕓曦被她們握住竟是一動都動不了,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我想見一見錦兒。”

  “帶出去,讓人馬上送走。”紀泓燁不可能讓她見到納蘭錦繡的。不是因為怕阿錦心軟,不肯懲治她。而是因為她現在最需要平心靜氣的養胎,他已經不能讓任何事打擾到她了。

  紀蕓曦從進來后臉上就一直掛著諷刺的笑,而現在她笑不出來了。她不是怕去苦役營,而是她還有事情沒完成。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報復么?但是如果報復的對象不知道,那她做的這一切不就沒意義了嗎?

  她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納蘭錦繡,他要看看她的表情,她要親眼目睹她的痛苦,要讓她知道破壞了她的姻緣,到頭來就要自嘗苦果。

  她吃了那么多青梅干,她的孩子不可能好了,即便是保了下來,將來也不會和正常孩子一樣。這就是她徐錦笙的報應!

  “三哥,我和錦兒姐妹一場,就讓我見她一面吧!算我求你了。其實我已經知道錯了,畢竟她是真心對我好的人。”

  紀蕓曦見紀泓燁無動于衷,又道:“這世上可能真的只有她是真心對過我了。我當時只是頭腦一熱,我覺得她毀了我的生活,奪走了我夫君的心,但其實用心去想就知道是我自己錯了。陸遠安一開始就不喜歡我,要怪只能怪我先動了心,和其他人能有什么關系?”

  紀蕓曦哭著說了這些話,語氣聽起來倒是十分真誠。紀泓燁卻不為所動,他有自己的處事規律。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不能因為知道錯了,就從輕處罰或者是不罰。若是人人都這般,那犯起錯來不是肆無忌憚了嗎?

  不要說紀蕓曦誰的懺悔不是誠心的,即便是這些話出自肺腑,絕對不會讓她再見阿錦了。傷害已然造成,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她,去彌補他自己疏忽的過失,更要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送走。”紀泓燁這兩個字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平平淡淡,隱隱透著不容拒絕的利落。

  “三哥!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紀蕓曦已經被人拉到了門外,仍是不死心的喊著。

  “住手!”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隱隱透著幾分威嚴。那兩個婆子看見是三夫人到了,趕緊停了手,恭恭敬敬的向納蘭錦繡行了個禮。

  “三哥,我想同他說幾句話。”納蘭錦繡走到紀泓燁身邊,看著他的眼睛說。

  紀泓燁在聽見她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了,見她帶著莫言莫語,還挺著個大肚子,步履匆忙,不由得皺了眉頭。并未回復她剛剛的話,只訓斥道:“你走的那么急做什么?孫太醫囑咐你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記住么?”

  納蘭錦繡本來還在和他慪氣,按理說被他這么訓斥肯定是要懟回去的。但她此時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她想當面問問紀蕓曦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下次注意。”她滿臉誠意的說。

  語罷還動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那模樣像是在撒嬌。這讓被人家冷眼相對了許久的紀泓燁很是受用,他用眼睛瞥了一眼紀蕓曦,又看了看納蘭錦繡,知道這丫頭是想自己做個了結,就點了點頭:“你有什么話就當面問吧!”

  納蘭錦繡不由得看了看四周。屋子里加上莫言莫語和那兩個婆子,一共是七個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那些隱私的話她肯定是問不出來。

  “三哥,能讓他們先出去嗎?”

  紀泓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人就都退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房門。屋里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納蘭錦繡也不猶豫,她看著紀蕓曦道:“我想不通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自認為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你。”

  她的開門見山似乎在紀蕓曦的預料之中。她覺得她剛才一定被那兩個婆子,拉扯得很狼狽。而納蘭錦繡就是那么光鮮靚麗。

  在她小時候的印象中,徐錦笙就是整個紀府上下最囂張的那個人。她模樣生的好,父親又是赫赫有名的鎮北王,在紀府的待遇是最好的。就連她們這些真正的紀家小姐,都沒有一個是能比得上她的。

  如今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她們都已經嫁作人婦,自己依然還是沒法同她比。她嫁的人不過是個五品小官,還要受制于她兄長的管轄,就是這樣都看不上她。

  而徐錦笙呢。嫁的是朝堂二品大員,文淵閣最年輕的閣老,大婚后就有二品誥命在身,她怎么同她比?紀蕓曦深吸一口氣:“你自認為沒有對不起我,但是最對不起我的人就是你。”

  納蘭錦繡不氣憤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就有一種良心被喂了狗的感覺。她控制住自己即將要暴走的情緒,沉聲道:“此話怎講?”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一副表情,好像你是最善良的那一個,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

  紀蕓曦每日來紀府找她,每天陪她說話,從來都是和聲細語的。納蘭錦繡是第一次見到她這種態度,也是第一次發覺她還有這樣一面。

  其實,當初紀蕓曦在陸家被人詬病,她的行為和光明磊落一點都不沾邊兒的時候,她依然在心里為她開脫。說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也有難言之隱。

  同為女子,她也曾設身處地的替她想,假若是三哥身邊也有一個像樓沁那樣的女子,她大概也不會好受的。而且,她應該也會想讓那個女人消失。

  愛一個人就是自私的,這是人之常情,并不能因此就判定她是一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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