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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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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錦繡在醒來的一瞬間是有些懵的,她不可否認即便是在昏迷的時候,她依然惦記著肚子里的孩子。但聽到紀泓燁的一席話,她腦袋也是空白的,不知該怎么回答。

  她是一名大夫,最知道自己現在該怎樣將養身體。雖然她被囚禁在這屋子里不得出,但是她從來沒有自暴自棄過。她心里想的都是,怎樣能讓孩子長得更茁壯一些。她不知為什么,她的孩子會是個病兒。

  紀泓燁看她一臉的茫然無措,心不是不疼的。他握住她的手,希望能讓她感覺到自己在她身邊。可納蘭錦繡卻神情冷淡的把手抽回去了,她看著孫太醫道:“您能救我的孩子嗎?”

  “我能。”孫太醫的態度很肯定。

  納蘭錦繡點頭:“那您還在等什么呢?”

  孫太醫本也不想多說,這種事情能做決定的,也只是他們夫婦兩個。但他看紀閣老可能是不好開口,對于他寵妻的名聲,他在太醫院也是聽說過的。

  于是,他就又多解釋了一句:“讓孩子帶起來也艱辛,我也不知道能保到幾時。病兒出生,對他、對父母來說都可能是一種折磨,夫人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再者說閣老和夫人都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很多孩子。”

  納蘭錦繡卻是不為所動,她低垂著頭,手輕撫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聲音冷冰冰的:“您若是能救就請施以援手,至于其他的問題,不在您的考慮范圍內。”

  納蘭錦繡這句話說的不算客氣,甚至隱隱帶著矜傲的氣息。紀泓燁一看她的態度就明白,她以為是他借孫太醫的口在說話。這不由讓他感覺到一陣挫敗,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和阿錦竟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

  孫太醫見她態度堅決,知道多說無益,就親手給納蘭錦繡調了一副藥。那藥是把藥材直接搗碎,然后把眾多藥沫放在一起,加入少許蜂蜜,調成兩顆蜜制的藥丸。

  他讓納蘭錦繡用黃酒把藥服了,又給她診脈,見脈相無礙后,才又開始寫方子。洋洋灑灑地寫了三、四張紙,其中有口服的,有藥浴,還有要放在屋子里燃的,總之每天都有很多要做的。

  他把這些仔仔細細的交代給莫言莫語,直到兩個丫頭記得分毫不差,才起身告辭。紀泓燁送他出門,對于孫太醫他心中是很敬重的。

  孫太醫在宮中久了,眼神很鋒利,能看出閣老夫婦在鬧矛盾,自然也能看出兩人十分恩愛。若不是珍之重之,又怎會大費周章的讓她自己做決定,不就是怕因此二人生出嫌隙么?

  “紀閣老留步。”孫太醫兩手微拱行了個禮,淡聲道:“尊夫人身子怕是不太好受,您還是回去守著吧!老朽這就告辭了。”

  “大恩不言謝,欠孫太醫這份人情紀某記住了。”

  “紀閣老客氣了,我是大夫,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孫太醫說完就上了馬車,并不像其他人那樣,好不容易把上了紀閣老這棵大樹,趁機好一番親近。

  一直到孫太醫的馬車走了很遠,龍義才在身后說:“三爺若是想讓孫太醫聽您使喚,也不是不可能的。”

  孫太醫是婦科圣手,后宮的哪個娘娘沒讓他看過胎?若是能把他收到自己這邊,那在后宮里可是有了一個強有力的眼線。前朝后宮息息相關,也不至于有人在圣上面前吹了枕邊風,他這邊還一無所察。

  “孫太醫入太醫院已經有些年了,卻從來沒牽扯進這些關系里,是個難得能守住初心,有風骨的人。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被說動的。”

  龍義彎腰拱手,態度十分恭敬的道:“據屬下所知,孫太醫府上人丁稀薄。他只有一子,而他這個兒子雖然說了幾房妾室,但也只有一個男丁。這孩子天生神力,只是腦子不太好,現在就在軍部打雜。若是知會彭大人一聲……”

  紀泓燁轉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平和,沒有責備,卻也沒有贊許。但龍義跟著他多年,兩人可謂是心意相通,他感受到紀泓燁的不愿意便閉口不提了。

  龍義的話雖然沒說完,但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孫太醫的孫子腦子不夠聰明,又在彭景手下,只要給他設計個圈套,讓他犯下個不大不小的錯,這短板也就握在手里了,孫太醫不就得任他拿捏嗎?

  但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紀泓燁雖然是個權謀政客,但他不是無底線的。他嘆息了一聲,道:“龍義,時局在變,我們的身份也在變,但有些東西永遠都不能變。不然,我們那么艱難的爬上來為了什么,總不該是自甘墮落。”

  龍義身子俯得更低了:“屬下知錯。”

  “孫婆婆的腿可好一些了?”阿錦如今的情況不好,紀泓燁把她交給旁人也不放心。

  “孫婆婆的腿是老.毛病了,現在走路還困難。”

  紀泓燁蹙眉,若是換做以前,阿錦可以交給祖母來照顧,只是如今他們二人生著嫌隙,怕是也不能了。他公事繁忙,也不能時時刻刻守著她。他現在在懷疑孫太醫所說誤食了東西。阿錦的醫術他是清楚的,而且,她十分謹慎,按理說不可能會吃了傷胎的東西。

  會不會是被人算計了?

  這種念頭一出現,他的眼神也跟著變得陰冷下來。雖說他們之間有了問題,但這不代表他就會縱容別人傷害她,尤其還是在他的蔭蔽下。

  “龍義,你差人好好查一查夫人身邊的人,她最近吃過什么,著重看一下外來的。”

  瑾園甚至是整個紀府,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有問題的東西出在瑾園,并且入了阿錦的口,幾乎是不可能的。外來的東西不多,一樣一樣的查,總能有一絲蛛絲馬跡可循。

  龍義心里有著和紀泓燁一樣的懷疑,即便是三爺不吩咐,他也打算讓人暗中查的。他不是一個心中有天下的人,他只知道有恩必報。

  他自小受三爺照拂,必然要和他同心同德,夫人是三爺的命根子,他自然要盡力護她周全。從個人情感上來說,在他心里夫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自然希望她安好。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傷害她的人,他都要揪出來。但他現在更擔憂的是三爺和夫人的關系,兩人若是一直冷戰下去,恐怕就難回轉了。這些事本不該是他管的,他想了半天措辭,才猶豫著說:“您和夫人……”

  紀泓燁此時正背對著他,看著后院的方向,聞言嘆息了一聲,無奈的說:“你知道我在心里從未想過要和她分開,我只是希望她能同我一心罷了。我不知道只是分開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出了這樣的事,不然我不會一直不管她的。”

  龍義當然知道他現在心里正難受著,安慰:“夫人是大夫,自己又很謹慎,按理說不會出這種事。既然是她都防不住的,只怕您也不一定能察覺到。惟今之際就是看護好夫人,斷斷不能再出亂子了。”

  “不會了。”紀泓燁這話好像是說給自己的。

  龍義猶猶豫豫了半天,又擠出了一句話:“三爺,屬下覺得夫人身上也許有秘密,但她不會傷害您的。”

  龍義的一席話并沒能讓紀泓燁心里好受一點,他覺得自己始終被火炙烤著。人的力量有限,他也從未奢求過自己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但他一直想保護好她。

  他要求的不多,僅僅也只是一個她而已。都說妻憑夫貴,可因為他們是夫妻,她就一直被人放在風口浪尖的位置。不管是在紀府,還是朝堂上的那些政敵,就沒有人不把精力放在她身上的。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弱點,想方設法要控制她……

  紀泓燁轉身往回走,其實沒什么好猶豫的,他們既然是夫妻,那對錯就應該共同承受。他可以接受她怪他,但是,他絕對不允許她對他死心了。

  納蘭錦繡剛醒過來不久,此時正靠在迎枕上同莫語說話,問的都是她現在是什么情況。莫語知道情況兇險,卻也不敢多說,她只能一個勁的說著安慰的話。

  納蘭錦繡雖算不上多聰明,但她總要比尋常女子敏銳很多。她知道莫言莫語都是三哥的人,說出的話也一定是三個字讓她們說的。想從她們嘴里問出實話,只怕比登天還難。

  她只能沉默著給自己診脈,那一抹微弱的跳動,雖然低到幾乎不可察,卻也是切切實實的回來了。這一刻,懸著許久的心終于能夠落下。

  她不在意這會不會是個病兒,她只知道她要保護她的孩子。她相信只要她不放棄,孩子有一天就一定可以變得健健康康的。她從醫數年,她師傅更是赫赫有名的賽扁鵲,她就不信,她救得了別人,卻護不住自己的孩子。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會兒。”納蘭錦繡復又躺下,往上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好像真的要準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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