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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瑕眥必報的宗玄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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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納蘭錦繡身邊多了兩個丫頭,一個叫莫言,一個叫莫語。莫言莫語同齡,今年剛好十八歲。她們兩個做事穩當,即便是第一次伺候納蘭錦繡,也不會讓她覺得一點不舒服。

  “你們之前的主子是誰?”納蘭錦繡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天生對人都會有些懷疑的態度,尤其是一點挑不出毛病的。

  莫言莫語聽到主子問話,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計,垂首道:“奴婢們出身包衣世家,自小就在宮里當差。今年圣上下令,為減少宮內開支,讓各宮裁人,奴婢們本就是下等宮女,就都被放出來了。”

  “你們己到了成婚的年紀,被放出來,為何不找個好人家呢?”

  “奴婢們生來就是伺候人的,哪里有什么好人家等著,只希望能伺候好主子,后半生衣食不愁。”

  納蘭錦繡沒再問什么,面上也沒表現出什么,但心里到底是不大舒坦的。她兩世為人,在宮里都吃了大虧,一次是被柳靜賢算計,一次是差點丟了命,讓她對皇宮一點好感都沒有。

  那里是權力傾軋的中心,即便是這小小的宮女,心思也要較尋常人高了不知多少。她喜歡同聰明人共事,因為那樣能省去很多麻煩。但這不代表她喜歡讓聰明人來伺候她,若是有了異心,只怕不好控制。

  莫言莫語見她不說話,就并排跪在她跟前,畢恭畢敬的說:“奴婢們知道不然不喜歡讓生人貼身伺候,等到如意恢復好了,奴婢們依然愿意做下手。”

  她們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會同如意爭大丫頭的位置,但據納蘭錦繡觀察,她們即便是不爭,如意也是不敵的。她自己動手把玉釵插好,淡聲道:“三爺讓你們來的時候,可叮囑了什么?”

  “三爺說夫人好靜,讓奴婢們不要吵您。還說要聽夫人的話,不可惹您生氣,盡心盡力的伺候好您。”

  納蘭錦繡想,既然是三哥選的人,應該是可以信得過的。卻不知這念頭在片刻之后,就徹底打消了。她要帶良山和葉丙去相國府,三哥既已平安歸來,她便要去履行承諾,就算是走過場,也必須要去。

  雖然對相國府她有一種莫名的排斥,但若是不出去一趟,也終究是不妥的。她如今的身份,斷斷不能被宗玄奕記恨上。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從來都不肯吃虧,是個瑕疵必報的性子。她如今只盼以后再也別和他有牽扯,相安無事就夠了。

  “夫人,您要出門一定要帶上我們。”莫言莫語跟在她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納蘭錦繡掀開車簾,淡聲道:“我剛剛說的不夠清楚嗎?你們在府里等我回來。”

  莫言莫語不說話,依然不肯走。

  “到底你們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奴婢不敢違背夫人的意思,只不過三爺有令,他說夫人是有身子的人,身邊不能離人,一定要奴婢們跟著伺候。”

  納蘭錦繡無奈,即便是新來的人也知道用三哥壓她。她不想帶著她們,卻也反駁不了她們的理由,反正歸根究底都是為她好,她不能做那個不承情的白眼狼。

  莫言莫語見她不說話了,就一左一右的坐在車夫旁邊。車夫是個青年侍衛,還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一時間臉都紅了。但到底是受過嚴苛訓練的人,車趕的還是一如往常平穩。

  到了相府,因為有人帶著,一路上暢通無阻。只是要診病的時候,照例只讓納蘭錦繡一個人進去。往常她帶著良山和葉丙,不進內院也就算了,如今帶著兩個丫頭,若要把她們留在外面就有些說不過去。

  “我的侍女是來打下手的,相國若是執意不見,那我就回去了。”

  相府的管家向她拱手行禮,態度十分恭敬:“先生稍后片刻,容老奴再去通稟。”

  少時管家又回來了,示意莫言和莫語也可以跟著進去。納蘭錦繡本來就有些害怕獨自面對宗玄奕,如今覺得帶著侍女也不錯,好歹還有個壯膽子的。

  納蘭錦繡上次的針讓宗玄奕每日都要頭疼幾個時辰,所以這幾日他脾氣不好,精神也不好。見了納蘭錦繡這個始作俑者,更沒什么好顏色了。

  “前幾次不都是你一個人來的嗎?”宗玄奕眉眼陰沉的問,見她不回答,臉色更差了:“本相還以為紀夫人巾幗不讓須眉,膽子大的很,卻原來是高看你了。你帶這兩個丫頭來,難不成還能幫上你?”

  納蘭錦繡依然像沒聽見他說話,她坐到書案的一頭,把診脈用的物品放好,然后頭也不抬的說:“相國,該診脈了。”

  宗玄奕見她對自己之前的話完全無視,心里愈發不舒坦。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用很大的力氣,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他正想繼續出言諷刺,頭就又開始疼,他只能恨恨的坐到椅子上,咬牙切齒的想,等治好了頭疾再發難也不遲。

  納蘭錦繡心里對他的情況一清二楚,診脈也不過是在做樣子,但既然是做戲就要做足了,免得露出馬腳,得不償失。所以,這脈整整診了半炷香的時間。

  “請相國去榻上躺好,我要施針了。”

  “你這次不會還要留一手吧!”她現在在宗玄奕面前可信度非常低,他武斷的認為,她和紀泓燁一樣,都是個心機重的。

  “不會。”

  “那你怎么保證?”

  納蘭錦繡總算看了他一眼,這個眼神讓宗玄奕不由得一怔。她第一次來診病的時候,他還沒怎么留心。第二次的時候,發現她眼睛里都是黑暗和冰冷。那種眼神不像是出現在女子身上的,而像是格斗的武士,想要擊倒對方的時候,才會有的執著和果斷。

  而現在,這雙眼睛乍一看像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細看卻是溫潤得像是墨玉一般,處處透著的都是安寧。只有無憂無慮的日子,穩定的關系和溫暖,才會養出這樣的一雙眼睛來。

  所以,這是不是可以說明,紀泓燁一回來,這位紀夫人就完全變成純真無害的狀態了。看樣子坊間傳他們夫妻恩愛,琴瑟和諧,所言非虛。

  “我是大夫,行醫濟世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職責,若不是相國大人心懷惡意,我又怎會留一手?”

  “如今你夫婿回來了,他和我素來不睦。我怎么相信你不會像上一次那樣,故意不給我治好了,好讓我受制于人?”

  納蘭錦繡正在把銀針置于火苗上燒,聞言,淡聲回復:“但憑良心。”

  “良心?”宗玄奕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在和我說良心?”這種東西他壓根兒就沒有。

  “我當然不是在說你,是說我自己。夫君既然已經平安歸來,那就算我欠相國一個人情。而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所以給你治好病,我們就算扯平了。”

  宗玄奕不再說話,靜靜感受著銀針刺破他的皮膚。心里想著的卻是,他這輩子還真沒吃過暗虧,而且他不覺得這樣就算扯平。紀泓燁一條命,豈是這么容易就能還完的!

  納蘭錦繡施完針,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低頭做事情的時候,總是讓宗玄奕莫名覺得非常熟悉,這種熟悉是他在旁人身上從來沒發現過的。念著她和他先夫人有些相像,他本應該手下留情,可惜,誰讓她觸碰了他的底線,讓他忍無可忍。

  他又靜靜感受了一會兒,發覺自己的頭確實不疼了,而且那種容易引起疲勞的酸脹感也消失無蹤。他坐起身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冷笑著說:“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讓你的侍女回避一下。”

  莫言莫語在宗玄奕握住納蘭錦繡手的時候就臉色大變,她們非但沒退,反而到了床榻邊。

  “我是讓你們出去,你們聽不懂嗎?”宗玄奕的眼眸愈發黑,里面翻涌著怒火。紀泓燁的人果然都是好樣的,區區兩個侍女,竟也有這么大的膽子。

  “夫人和相國男女有別,您這樣拉扯著我家夫人的手,會有損她聲譽,還望相國立刻放手。”莫言同宗玄奕說話的時候,態度很恭敬,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納蘭錦繡不由得把目光轉向她,心里暗贊了一聲好。宗玄奕卻是冷笑了一聲,道:“來人,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拖出去。”

  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就有兩個人進來,速度之快,竟是讓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納蘭錦繡這才確定,宗玄奕身邊其實一直是有影衛的。

  之前她也懷疑過,他身居高位,生性又多疑,不可能沒有人暗中保護他的安全。但她畢竟跟他是朝夕相處了四年,若真是有影衛,她再是遲鈍也不可能一點都覺察不到。現在想來,她做的事暗中一直都有人觀察,竟是讓人不寒而栗……

  莫言莫語被人帶了出去,宗玄奕握著納蘭錦繡的手也放開了。他忽然笑了一下,緩聲道:“我讓他們都出去,就是想對你做點讓人誤會的事。你冰雪聰明的,連我都敢算計,你說我應該做些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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