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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原來我不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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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修崖也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好的男人,關心愛護他的夫人,不尋花問柳,也不和同僚們胡鬧。可他根本就沒有關心過他的夫人想要什么。她一直是最合適他的那個女人,可她除了要迎合他的喜好外,又有什么愛好,他竟是一無所知。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是東西,為什么要在她懷孕那么辛苦的時候,還想著自己快活?他沒有把桂花糕送給她,也沒有去哄還在哭著的她,甚至為了不讓她落下善妒的名聲,他把那兩房妾室都留下了。

  可她們就真的只是空有其名而已,注定只能守一世生寡。他也曾想給她們一筆錢,放她們出去,可她們說,除了府便沒有了依仗,如此這般也挺好的。

  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了幾年,他不想在朝廷上做官,金陵的爾虞我詐讓他心生厭煩,決定要去邊關做監軍。那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妻子應該留下侍奉父母,只有他,毅然決然的把她帶在了身邊。

  如今他們有兩個兒子,一家美滿。他始終還是覺得自己對妻子有虧欠。她把最完整的她給了自己,整個精神領域也全都是他,而他卻因為天生的優越條件而辜負過她。

  他想他這位小師弟重情重義,這么多年身邊從來沒有人伺候,又是那樣把郡主放在心尖子上,他們夫妻以后就會少走很多彎路。這般想著,就不禁開始有些羨慕他。

  “你有佳妻如夢,好好惜福。”

  “嗯。”

  “我以前就聽說鎮北王府的郡主養在你們家,想來你們也是情投意合。但我又有些擔憂,怕她是被寵壞了的,你家老太太寵愛她這個外孫女,那可是整個金陵城都出名的。”

  紀泓燁一想到祖母變著法兒的護著阿錦,也不由得笑了。

  “我甚至當時都想過,你是不是違抗不了老太太的命令,才要來求親的。不過我轉念一想,什么人能威脅得了你呀!心下也就釋然了。如今見了郡主,我倒是放了心,她是個好姑娘,容貌,家世,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

  紀泓燁最聽不得別人夸贊阿錦,在他的心里,阿錦自然是最好的。他也希望別人能夠發現她的好,反正不論如何,他都會護著她的。可當人一夸贊她的時候,他心里又會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藏在心頭的珍寶,一不小心被別人給發現了。他還真是給別人看一眼都不愿意,萬分寶貝。

  “我在跟你說話,你又在走什么神呢?”呂修崖見他半天不回話,又道。

  紀泓燁笑著看著他,緩緩道:“我在想著她這么好,我要怎么把她藏起來才好。”

  “藏誰?”呂修崖被他說得一頭霧水,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是什么意思。

  紀泓燁淡笑不語,只覺得師哥領兵打仗都……都變得越來越直率了。

  呂修崖觸及到他的表情,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幾聲。他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這個沉穩淡然的小師弟,竟然會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二十多歲,身居高位的男人還能守身如玉,這在整個大寧朝的歷史上也是獨一個了。

  因此,有不少人曾傳言紀大人不好女色,是因為他喜歡男人。按照金陵城的風氣,肯定有不少人給他送過,他都有些好奇,小師弟收到那樣禮物時候的表情。等到他這次把郡主娶回去以后,一定會讓那些人倍感臉痛,這巴掌打的可是無聲無息,徒留一臉狼藉呢。

  紀泓燁在這和呂修崖相談甚歡,卻不知鎮北王府里正在上演一場驚心動魄。

  納蘭錦繡看著突然闖進府里的人,整個腦袋都是懵的。那個一身布衣的老太太,自稱是先王妃的乳母,她拉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姑娘,說這才是鎮北王府的嫡親郡主。

  那個姑娘怎么看都是和徐錦策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如果說徐錦笙的眉眼和徐錦策有幾分相似,那么這個女孩就只能說是相同。對,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就連鎮北王看著那個女孩都說,她和阿謠生得一模一樣。

  然后納蘭錦繡耳邊就回蕩著各種聲音,像一道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開:這才是真正的鎮北王府郡主!徐錦笙本身只不過是那個產婆所生之女,因為忌妒鎮北王府門庭高貴,所以才把自己出生不久的女兒交換了來!她和鎮北王府根本就沒有關系!

  納蘭錦繡看著鎮北王十分震驚,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那個骨瘦如柴的女孩一直在哭泣;看著沈從蓯把那個女孩扶起,并且柔聲安慰……

  這怎么看都像是一出父女相認的戲碼,可笑的是她并不是一個局外人。她是那個冒名頂替的,因為借了別人的身份,才得了外祖母的寵愛,才得到了父親和兄長的關懷。如果她是剛剛借用了這副身體,可能會對這些沒有感覺,最多也就是感嘆一聲,造化弄人罷了。

  可現在她已經把自己完全融入了徐錦笙的一切,把她的親人當做了親人。如果是不曾得到過,那她也不會生出那些貪念。可她已經確確實實的體驗到了,她上一世遺失的東西和遺憾,都在這一世得到彌補了。

  如今卻又告訴她這樣一個結果,這是不是有些太戲劇性了?難道她注定要一生孤苦,無依無靠嗎?就像上一世一樣,在擁有了那么多東西之后,又一件一件的失去了。

  她一時無法接受,她不想接受!

  那個女孩瘦瘦弱弱的,明明就是和她同齡,卻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起來要比她小上幾歲。可能因為情緒激動,又因為哭泣了許久,她忽然暈了過去。

  鎮北王神態焦急的抱起那個女孩,大喊著讓侍衛去請大夫。納蘭錦繡想過去看一看,她就是大夫啊!可她覺得這一刻自己竟然是多余的,不然為什么鎮北王會不記得她就是個大夫的事實呢?

  院子里一瞬間就變得特別凌亂,鎮北王抱著那個女孩步履匆忙的去了蒼梧謠。沈從蓯自然是要跟著的,可她在走了幾步之后又回過頭,靜靜看著納蘭錦繡,她說:“你先回摘星樓吧!郡主暈過去了,王爺一時也顧不上怎么決定處置你,你也不要太過憂心,我會為你說話的。”

  納蘭錦繡整個人還是懵的,這不是鎮北王府么?不是徐錦笙的家么?為什么她還要等待處置?為什么沈從蓯會以一種主人的姿態來告訴她?

  納蘭錦繡迷茫的看著周圍,因為當時攔不住那個婆子,所以跟進來許多侍衛。大家都在看她,眼睛里更多的都是同情。這種眼神是讓她最害怕的,因為上一世讓她家破人亡之后,有許多人就是用這種眼神看她的。

  她慌亂的想要逃離,心在那一瞬間變成了死灰。就仿佛她又重新經歷了上一世的痛苦,不管她如何努力,不管她如何心存善意,到頭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知是誰找來了吉祥和如意,兩個丫頭看著她,眼里除了眼淚,就也是那種同情。她們喊她郡主,周圍人的眼神就更奇怪了,于是她們就不敢再喊了。只拉著她的手不停的哭泣。

  納蘭錦繡被她們哭得心煩意亂,她掙開被她們握著的手,力氣有些大,連帶著她的手腕都疼了起來。可她似乎沒有察覺到,因為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木訥的,根本就沒有了痛感。

  她覺得自己要離開這,她現在需要冷靜,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可她所擁有的一切庇護現在都沒有了,茫茫人海,她應該去哪兒呢?她忽然想到了三哥,對,她不是還有三哥嗎?她可以去找他,現在就去。

  她提著裙裾急匆匆的出門,王府門口的侍衛看著她神色不對,卻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阻攔。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攔,畢竟現在這個是郡主,但她好像又不是郡主了。這姑娘年紀這么小,看起來也挺可憐的,她這樣慌慌張張的跑到大街上會不會出什么亂子?有兩個侍衛終究是看不過去,在后面緩緩的跟著她。

  納蘭錦繡整個腦袋都是混沌的,她知道三哥去送呂修崖了,可他們走的是哪條路呢?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現在一團混亂,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就是盡快找到三哥。因為她現在很害怕,也很慌亂,她現在就想要確定,三個是不會拋下她的。

  可她又有些猶豫,三哥要娶的是她還是鎮北王府的郡主呢?如果他要娶的是郡主,那是不是剛才的那個小姑娘才應該是他的妻子,而自己和他的婚事是不是就要不作數了?她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想太多,反而還在擔憂自己有哪里是沒考慮到的。

  這樣想著她忽然又有些害怕見到三哥了,萬一三哥拒絕了她,也像其他人那般同情的看著她,那她又能怎么辦呢?天下這么大,卻又這么冷,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納蘭錦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蒼白的幾乎已經沒了血色,可她就是很倔強,一滴眼淚都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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