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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懷謹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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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蘭錦繡問了阿祥誰是阿牛哥,阿祥指了指人群中一個黑胖青年,順便告訴她那青年旁邊的女子就是阿牛嫂。距離有點兒遠,納蘭錦繡眼睛瞪得滴溜圓,就想看清楚阿牛哥是什么眼神。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直白,阿牛哥感應到了,他竟然轉過了頭。一個滿是紅疙瘩,甚至可以說是膿包的臉就映入眼簾,還沖著她很友善的笑了一下。頓時,納蘭錦繡就沒有看下去的了。

  穆離在一旁看著她,頓時覺得有點好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覺得光滑可鑒,一顆那種小紅疙瘩都沒有。他也曾因為這副皮相被同伴們調笑過,說他生了副小白臉的模樣。其實小白臉到底應該長什么樣子,他到現在也是不清楚的,不過,應該就是姑娘們喜歡的那副樣子。

  在他的印象里,王府里最招姑娘喜歡的人就是世子了。每次他凱旋歸來,赤陽城的街道都會被堵得水泄不通,有很多未出閣的姑娘,向他擲香囊手帕一類的,以示好感。

  納蘭錦繡看到了穆離的動作,想到他平時是那么木訥的一個性子,沒想到也會關注自己的長相。她笑嘻嘻地說:“你不用摸自己的臉,我可以告訴你,你長得很好看。”

  穆離聞言,挑了眉頭,好整以暇的看她,好像是有些不太相信她說的話。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這副樣子,較之平時的冷漠木然,倒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怎么,你還不信我說的話了?”

  “信。”

  自從他們來到這,開始和這些中了毒的老百性接觸,他就不再稱呼她郡主了。鎮北王府郡主的身份,在北疆是何等耀眼,不能輕易暴露,免得招來禍事。

  納蘭錦繡和穆離就這個問題早就討論過了。他們一致認為,在那口井里下毒,一定不是臨時起意,而且應該也不是北燕的探子所為。如果真的是北燕人做的,他們一定會把毒投到多瑪河里。多瑪河經過很多地方,那樣才可以讓瘟疫擴大,甚至是不可收場。

  既然是有人在這口井里投了毒,那一定就是伺機報復。因為他們已經問過村長,平時飲這口井水的人,一共就只有兩戶人家。那天整個村子的人都喝了這的水,是因為臨時出來聊天,可以說是個偶然。

  所以,這樁震驚北疆的瘟疫,也有可能是一樁普通的民案。不過在調配出解藥之前,這些話他們是不能說的。雖然已經很確定所有的村民都是中毒,并不是瘟疫,也就沒有傳染的可能。

  雖然這一切的推理都很符合邏輯,但畢竟沒有實打實的證據。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調配出解藥,不能讓這一村子的人枉死。至于到底是誰投毒,原因又是什么,這些都應該是以后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沒能搞明白,那種燒灼感是什么藥物引起的,納蘭錦繡就覺得特別挫敗。長路漫漫,她克服的問題還有很多。不過她不怕,因為有穆離在身邊。反正就是天大的事,她的侍衛也會幫她頂著的。

  有官兵帶著一隊人進來,那些人年紀看起來都不小了,每人身邊還配著個小藥童。納蘭錦繡一看,領頭那個須發皆白的老頭,不正是林清揚嗎?

  她剛想過去打招呼,就見老頭子步伐整齊利落的過來,捋了捋他的白胡子,笑著道:“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納蘭錦繡點頭,也笑著回復:“很高興能在這里見到您。”

  “哈哈,你這丫頭調皮的,我老頭子不遠千里,舟車勞頓而來,難道就是來看你幸災樂禍的?”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咱們除了煉藥以外,總算能同舟共濟一回。”

  “這倒是。”

  納蘭錦繡在金陵的時候,對林清揚是沒什么好感的。因為她覺得這個老頭子,醫術雖然精湛,醫德卻不怎么好。為了一顆長生丸,可以說是費盡心機。到最后去醫館替她義診,還要了她半顆長生丸,一點兒公德心都沒有。

  可現在在這兒見到他,她卻生出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人生處處充滿危機,誰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時候,距離金陵城那么遠的北疆,還能見到故人,也算是冥冥中的一種緣分了。

  “姑娘,你過來,老朽有話要和你說。”

  看著林清揚神神秘秘的樣子,納蘭錦繡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她覺得為老不尊還是最適合他的。林清揚見她一動不動的,就提高了聲音,又喚了她一遍。這次納蘭錦繡沒猶豫,乖乖的和他去了沒人的地方。穆離自然是要跟著她的,不過也沒有跟得太緊,只不遠不近的守著。

  “瘟疫一事可有眉目了?”

  “有一些。”納蘭錦繡停頓了一下,又道:“只是我還有個問題沒搞清楚,你來了正好可以幫我。”

  “什么問題。”

  “可以致使人有燒灼感,并且是非常嚴重,形同于高熱的藥物,都有什么?”

  林清揚又理了理他的胡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就說你這小姑娘,基礎不扎實吧,這不是火靈靈嗎?”

  “可是火靈靈是無害的,而這個卻是可以傷及脾肺,造成咳血的癥狀。”

  林清揚做沉思狀:“這就有點棘手了,不過你不要著急,一會找一個病患讓老朽看看,說不定會有心得。”

  納蘭錦繡點頭,看著來的一群老大夫,大概都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了,有些同情他們的舟車勞頓,笑著道:“怎么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還都是上了年紀的,這一路上應該沒少吃苦吧?”

  林清揚聽她這么問側頭哼了一聲,那模樣有十二分的不甘愿,然后才帶著情緒的說:“你以為我想來呀!你說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這一路上差點把骨架顛散了。”

  “是我父親向金陵求助了嗎?”

  “王爺在瘟疫發生的時候,就向金陵上了加急的折子。你那位表哥,一聽說金陵出了事兒,而你又在疫區,就恨不得給我們太醫院的人,每人都扎一雙翅膀讓我們直接飛過來。”

  納蘭錦繡的笑容僵在唇畔,她沉默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他讓你們來的?”

  “是。本來圣上下的圣旨,太醫院也是要派人過來的,可也不用我這個院正親自出馬。你那個好表哥,威逼利誘,讓我不得不來。”

  納蘭錦繡勉勉強強扯出抹笑,她發現,不管自己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設,但凡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消息,她還是會控制不住的想他。從她離開金陵的時候,她就想忘掉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原來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要說他在你身上花費的心思,那可是沒得比的。”

  “都是些過去的事兒了,林院正就不要用這個取笑我了。”

  “我活了這么大一把年紀,哪里是愛輕易取笑人的?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是不是實話我也不想聽!”納蘭錦繡側過頭,一副不愿深談的樣子。

  林清揚看了她好一會兒,又想到紀泓燁的眼疾,心里也說不上好受。他無奈的說:“圣上給他和九公主賜婚,本就不是他所愿。他也不是不想爭取,而是這其中利益牽扯甚多,朝堂上的那些骯臟事兒,我想你心里多少也是曉得的。”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怪他呢?”

  “我沒怪他。”

  “你沒怪就走的這么決絕?你知不知道聽說你來了疫區,懷瑾急得跟什么似的。老頭子和他算是忘年交,認識這么久了,從來沒見他失態過。你聽我說,過會兒回去就給他寫封信報平安。”

  “我不!”納蘭錦繡拒絕的很干脆,也很決絕。

  林清揚一聽就著急了,吹胡子瞪眼的:“我老頭子念著和你們相處一場,看他想你想得辛苦,苦口婆心的跟你說了這么久,你真的是當成耳邊風了?”

  “我不當成耳邊風又能怎樣,難道我要聽你的話,去給他寫信嗎?你知不知道他是要做駙馬的,我給他寫信被人發現,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鎮北王府,都是一種傷害。”

  “你盡管寫,我向你保證不會被人發現就是了。”

  “我不寫!”

  林清揚護住它在風中繚亂的胡子,語氣涼涼:“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懷瑾所托非人吶!”

  “明明是他被選做了駙馬,他還巴不得我回北疆,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才好,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納蘭錦繡忍了許久的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她倔強的仰著臉頰,下頜挺得筆直,怎么都不肯示弱。

  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尷尬,為什么會因為旁人的一句話就哭了呢?其實,她心里是清楚的,因為這件事情壓在心頭許久,直到現在她才找到發泄口,所以才會忍不住。在她心里,三哥不曾給她一個解釋,只一味的躲著她,選擇沉默,是她最不能接受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你萬分珍惜的感情,在對方眼里卻是不值一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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