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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梁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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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納蘭錦繡的傷口明顯不那么疼了,三哥也不再整日守著她,只把紀小白分給她使喚。她說要去屋外透氣,紀小白就給她拿了件厚厚的斗篷,厚得夸張。

  納蘭錦繡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是什么鬼東西?這么厚……穿上這個我還怎么走路?重也重死了。”

  紀小白看了她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只捧著斗篷,非讓她穿上不可。

  “你去把三哥的披風拿一件過來,我先湊合著穿,這個就省了吧,穿上也沒法走路啊。”

  “少爺說你若出去必須得多穿點兒,這是梁姑娘連夜趕制的。”

  “梁姑娘是誰?”

  紀小白想了想,道:“梁弦歌。”

  梁弦歌?弦歌,弦歌知雅意,千年風雅,莫不是三哥那晚彈的曲子,就和這姑娘有關?納蘭錦繡這時候再看斗篷,愈發不喜。

  “不穿就是不穿!”她任性地把臉頰扭到一旁。

  “姑娘。”

  “別叫我!”

  “你這樣,我沒法和少爺交代,再說了這是梁姑娘的一片心意……”

  納蘭錦繡被他念的無語,只好穿上。上身以后才發現,厚是厚了點,不過倒是挺松軟的,一點兒都不重。她摸了摸,也不知里面絮的是什么棉。

  納蘭錦繡緩慢的走在前面,紀小白跟在她身后,念來念去:“姑娘,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少爺說你不能走遠……你再往前走少爺回來要怪我了……”

  “三哥不是不在嗎,你不說我不說,他哪里會知道?”

  “他問我,我就要說的。”

  “那你就撒個謊。”

  “不能對少爺撒謊。”

  “你……”納蘭錦繡不會接話了,只能妥協:“好了,這就回去。”

  兩人往回走,遠遠地就看見門口站著兩個女子。走近了看清,是個著水綠色斗篷的姑娘,和一個藍色布衣的小丫頭。

  “請問是錦笙姑娘么?我家小姐在這兒等您很久了。”小丫頭笑瞇瞇的模樣,甚是喜人。

  納蘭錦繡想,她家小姐估計就是梁弦歌了。好端端的她來找自己做什么?難不成這宅子真是三哥置給她的?她心里古怪著,步子也就慢了下來。

  紀小白一看她蝸牛似的步子,就焦急地問:“可是傷口疼了?就說不能走太遠,你偏不聽……”他這么說著,見梁弦歌過來,立馬住口了,規規矩矩的叫了聲梁姑娘。

  納蘭錦繡鄙視地瞅了紀小白一眼,前一刻還在啰嗦她,后一刻見到梁弦歌倒是規矩起來了。什么人,難不成她平時待他太和顏悅色了,他就不把她當主子了?

  心里不舒坦,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抬頭看向梁弦歌。年紀略長她一些,十六七歲的模樣。生得肌膚如玉,清蓮不妖,這種美麗與端莊和妖嬈相比,截然不同。

  是極致的高雅,與三哥的優雅相得益彰,都是仙人一般。九天上的謫仙人與塵世中的富貴花,差別自然是明顯的。她突然就沒了興致,連梁弦歌都不想再看了。

  梁弦歌自然也看到了她,也許人人見了徐錦笙都會認為她容顏絕世,畢竟這種顏色,世間難尋。

  可若是旁人長成這樣,除了美,別人便不記得什么。而她卻恰恰相反,沒有被美貌奪去自己,怎么看都是鐘靈毓秀。即便是在病中,那雙眼睛依然燦若星辰,光彩奪目。

  說起來她在這個院子已經住了許久,本來極為沉靜,下人們多一句話都不會說,也不曾來過生人。幾日前的動靜確實有些大,綠荷說紀大人抱了個女子回來,血淋淋的,還是林院正親自來診的。

  她以為治了傷就走了,不成想竟是在這住了下來。而且,據說紀大人是衣不解帶的照顧。她覺得紀大人這個人,對人際交往很淡漠,能得他青睞重視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這般上心,大概都是跟愛情有關系。能讓紀大人那種清教徒喜歡上,是有多優秀才可以?她對這個女子,是有幾分好奇的。

  而且,這院子實在是太悶了。下人們除了日常招呼外,基本上都處于啞巴的狀態。她除了綠荷,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若是有人也住在這里,她們可以說說話,一起做做女紅,日子興許還好過些。

  若不是想著人家還在養傷,她早就上門拜訪了。這時看紀小白向她問好,她也回了個禮,既不折了身份,又顯得平易近人。

  好一派大家閨秀的風范,知書達理,進退有度,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納蘭錦繡雖然心里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認,梁弦歌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就是那種男人女人都喜歡的氣質。

  “錦笙,我可以這么叫你么?”

  納蘭錦繡點頭,心里卻暗暗覺得,梁弦歌是不是太過熱情了?雖然她和三哥因為在外行事方便以兄妹相稱,可她畢竟不是三哥的親妹妹,梁弦歌巴巴地過來做什么?

  “我是梁弦歌,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聽說你受了傷,我煮了紅棗阿膠湯,補血最好了。”

  綠荷把食盒遞給紀小白,笑著道:“小姐晨起時就燉上了,姑娘快趁熱嘗嘗。”

  納蘭錦繡身上有傷,不能行謝禮,只對梁弦歌道:“謝梁姐姐的湯,本應該請姐姐去屋里坐,只是我剛從外面回來,有傷在身,實在感覺有些乏了,改日我上門拜訪。”

  被人拒之門外,梁弦歌一點兒不惱,依然是自然親近地笑著告別。倒是綠荷那個丫頭,委委屈屈地看了納蘭錦繡一眼。

  紀小白跟著納蘭錦繡進屋,把湯端出來給她,道:“還熱著呢,姑娘快喝。”

  “我不喝。”

  “這好好的湯,為何不喝?”

  “不喝就是不喝,哪有為什么?”

  紀小白一看她臉色不好,只以為她是不舒服,就問:“那這湯……我喝了?”

  “你喜歡就喝了吧!”

  “我不是喜歡,我只是覺得梁姑娘一番好心,如果她發現你沒喝,豈不是不太好。”

  納蘭錦繡雖然以前就領教過紀小白有的耿直,可是這時還是覺得他聒噪,廢話那么多,好像還處處針對她。梁姑娘什么心意,關他什么事兒?至于一直在她面前說,好像她多小氣似的。

  “我要睡一會兒,你也出去。”她揉了揉額頭,確實有些疲倦。

  紀小白端了湯出去,到門口又回頭:“姑娘若是有事兒,直接喚我便好,我就在門外守著。”

  納蘭錦繡暗道,最好離我遠點兒,被你念得煩死了。她躺了一會,卻怎么也睡不著,心里總想著梁弦歌。剛來的時候她也猜測這個院子里會有女人,可真見到了,又是神仙般的人物,她心里到底還是不痛快了。

  她睡不著索性就坐起來,對著門口道:“紀小白,你進來。”

  果然紀小白推門進來了,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樣。

  “梁姑娘……來這里多久了?”

  紀小白側頭想了半天,回復:“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差不多有大半年了吧!”

  這么久了?難怪三哥每日里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原來是在外院養了人。可為何她從沒發現三哥的異樣,難道真是當局者迷嗎?

  寧朝的高門顯貴,一夫一妻的很少,大多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如果她要喜歡三哥,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必須接受梁弦歌?

  答案是她沒辦法接受。而且,三哥對她是什么想法,她真是搞不清楚的。有時候她覺得他對她很好,有時候又覺得還不夠。似乎比她想要的那種,總是差了點兒感覺。

  紀小白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再說話。心里嘀咕,姑娘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問梁姑娘?難道是梁姑娘得罪她了?不可能啊!梁姑娘性情最好了,來了那么久,連下人都不曾責罰過一個。

  “那你知道梁姑娘來這是做什么的嗎?”

  紀小白搖頭,只道:“她從來不曾和外人來往,我都沒和她說過幾句話,她來這應該是因為少爺吧!”

  果然是和三哥有關系。

  “她人好,做東西也好吃。”紀小白真是要多不怕死,就有多不怕死。

  “你又和人家不怎么來往,怎么就知道人家做東西好吃?”

  “她經常給少爺做,有時候少爺不想吃,我就替他吃了。”

  還經常給三哥做飯?納蘭錦繡想到自己同三哥在一起,一向都是他讓著她。做飯什么的,她壓根就沒想過。這么看來,她不得三哥的喜愛也是正常的。納蘭錦繡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三哥對她好嗎?”

  “好,梁姑娘的琴彈得極好,少爺和她應該是知己吧!再者說了,少爺對誰都很好啊!”

  納蘭錦繡的話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她真不知道紀小白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紀小白看她的表情,以為她又生氣了,趕緊道:“姑娘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他說完話,一溜煙的就跑了,簡直就是避她如蛇蝎,這讓納蘭錦繡就十分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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