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與葉秀荷猜想的沒出多少誤差，關有壽剛開始是給齊立嶸打電話，而且他還是直接往對方辦公室打電話。
明明說好今晚沒加班卻又等臨時出門，說不擔心是假的。在電話里得知梅老確實是單位臨時有事，他算是安了心。
掛了電話，這一瞅，時間差不多到了晚上七點，距離他和馬振中幾人約定的通話前時間也不過是提前半個多小時。
關有壽倒是想白天給好兄弟打電話，馬振中不受罪，他也無須跑到這邊打電話，奈不住馬六屯到如今都沒安裝電話。
公社那里倒是有郵局，也可上程浩辦公室。可白天不是人多不方便說話，就是馬振中都喜歡當夜貓子出行。
雖說距離約定的通話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但還真如關有壽所料的，人早已到了，還等候多時。
而去他這邊呢，比在單位打電話方便，更比上郵局打電話快捷，但期間轉線也是要等了那么一會兒。
這也是關有壽為何一直不怎么喜歡打電話的原因，通話費貴倒是其次，人沒見著聽到聲音總比看到幾個字要好。
可關鍵是慢，還得提前通知。
這萬一不是發電報通知幾日幾時通電話，而是在信里約了一個時間，好，時間一長，沒準臨時有事，要不就忘了。
這一通電話接通，那叫一個熱鬧。
電話那一頭七嘴八舌的你一句老三是不是出了啥事，我一句三哥你只管說，還有他再來一句，我是誰誰，你們先別瞎嚷嚷。
電話這邊，關有壽聽得開懷大笑，笑著笑著，眼眶有些發紅。他依次一個個的喊出他八兄弟其他七位小名兒。
什么是兄弟？
那是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夜晚都會不約而來等著他一通電話的兄弟；那是一開口就問老三/三哥有啥事趕緊吱一聲的兄弟。
“我很好，就是眼要過年了，想給你們打個電話。你們最近過得咋樣？可不興又報喜不報憂啊。
不是哥們瞧不起你們，你們說你們一個個的每回都在信里寫這好那好，啥啥都好，你們咋不干脆吹上天？”
電話那一頭瞬間轟然大笑，還有馬振中笑罵他們幾個別搶電話筒的聲音。那笑聲響得連剛推門進來的關平安都差點捂耳朵。
“三哥，我是老五，你啥時回來一趟？你不在家不行啊，他們一個個的都反了，哎，你們還懂不懂尊老愛幼。”
“打電話呢，先別鬧，說正經的。老三，我是大中。你放心好了，咱們幾個都很好，你在那邊咋樣？”
“我很好，真的。”
“沒被領導同事欺負吧？”
“不能的，我身后有七兄弟，誰敢！大中，明海是不是有對象了？還有你們幾個，誰家有喜事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行/好/沒問題。”
關平安兄妹倆人相視一眼，好笑地挨近他們老子身邊。要不是擔心自己出聲會打擾他們交談，他們都恨不得立馬喊人。
“三哥，明年有沒有假期回來一趟？你要回來，咱們幾個今晚就去大中趕緊搶一個姑娘下彩禮。”
“滾犢子！有也是我家兔崽子去搶，呸呸呸，說到哪兒了？哦，對了，老三，家里一切都好，有我們幾個看著呢。”
“哎哎哎，我還沒說呢，別急著掛啊。三哥，我是大發，那倆人給你寫信了沒？原本他們倆還來信說今年會有探親假，先經過你那邊再回來，咋又突然說計劃有變？你知道是啥事不？”
關有壽聞言瞟了眼倆孩子，“有收到他們信，說是工作調動。他們還怪筆趣閣氣的，老給我寄包裹，你們收到了沒？”
“有，還不少。我們幾個正商量著去一趟他們老家，順便換些海產品。過幾天記得去車站取包裹啊。”
“別啊，我這里真不缺吃……”
“啊，保重，時間到了，掛了。”
聽著那一頭說掛就掛的電話嘟嘟聲，關有壽哭笑不得。
“爹爹，要不要再撥過去？”
關有壽搖搖頭，“算了，該說的都說了。他們每年都收到咱們家年禮，不可能不準備，說了反而生分。”
兄妹倆人不約而同點頭。
“你們怎么都進來了，你娘人呢？”
“找張嬸嘮嗑呢。”關平安見她老子放好電話筒，拉了拉天佑，跟在她老子走到書桌前面的沙發椅上入座。
“想問你爺爺？”
關平安連連搖頭，“肯定是沒事兒。”有事的話，她爹就不是這副笑瞇瞇的模樣靠在椅子上，而是找借口出門。
關天佑拍了拍妹妹腦袋，入座到她身邊，“爹，你剛問明海哥是不是有對象，莫不是真有了？”
關有壽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你鳳姨在給你娘的信里寫了有一家姑娘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還是你明海哥同事。”
關天佑揚揚眉，“明海哥在給我的信里可沒提過一句，是女方有意，明海哥還未表態，還是什么個情況？”
“你明海哥嫌對方條件太好。”
兄妹倆人面面相覷。
“奇怪？”
“嗯。”
“沒什么好奇怪的。你看他參加一次高考落榜后，今年就不再參加可想而知他這人比較穩進，不喜激進。”
當然，這是好聽話，說難聽點就是隨遇而安，沒什么大志向。但那孩子也是個難得的明白人，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你明海哥考慮的比較長遠，他是長子，兩個弟弟要不是不出意外的話，將來畢業后會在省城上班。到時候他是一定要跟父母一起過。
他現在就擔心女方條件太好，據說家務活什么的都不會干，到時會和你鳳姨處不好婆媳關系。你鳳姨越讓他不要考慮她和你馬大爺倆人，他越是放不開。有大半年了，要是成的話，就該定下來。”
關平安摸了摸頭，“明海哥不是很中意？”
“應該是這個原因。”關天佑一想起齊景年對妹妹那是恨不得搶走，越發覺得妹妹說的在理，“對，肯定不是很中意。”
“不中意會跟人家小姑娘一起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