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和徐清歡將宋老太太迎進門。
一起前來的還有宋二老爺和宋二太太,宋老太太剛剛入京,還沒休息,就梳洗換了衣衫徑直去了安義侯府拜見徐太夫人。
宋二太太這一路聽了不少關于徐大小姐的事,心中知曉老太太看重這位孫媳婦,也早就有所準備,送到安義侯府的禮物都是精挑細選,還有許多禮物是宋二太太親手做的針線。
站在一旁的銀桂看著針線眼睛發亮。
宋二太太的手藝是真的好,大小姐見到這樣的情形,八成頭會更疼了。
旁邊的鳳雛一臉黯然低聲道:“銀桂姐姐,等去了宋家,我若是吃不飽快餓死了,姐姐會分一半餅給我嗎?”
銀桂一怔,不知為何鳳雛會這樣說。
鳳雛低聲道:“宋家將銀錢都花在布料上了,定然沒銀錢吃飯,我們過去可能要挨餓。”
銀桂不知說鳳雛什么才好,明明是因為大小姐手藝太差。
不過,銀桂仔細思量,鳳雛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宋大人真的窮到那個地步要怎么辦?大小姐去常州的時候,鳳雛總是寸步不離,鳳雛可能知曉些內情。
想一想宋大人每次來到府中都要順走一件衣服,說不得……
她要不要與府中的管事媽媽學學,如何能將一兩銀子當成二兩花,這樣想著銀桂頓時沒有了心情去欣賞宋二太太的針線。
不過眼看著宋家的禮物一件件搬上來,銀桂剛要松一口氣。
鳳雛低聲道:“銀桂姐姐,宋家不會賣房子賣地來籌備聘禮吧?”
銀桂的心頓時一沉,覺得一切都不好了。
徐夫人看著宋家的禮物,宋家遠在東南,卻按照京中的禮數來拜見,可見費了心思,宋老太太也是慈眉善目,清歡嫁過去之后該不會受委屈。
而且宋家這一支只分兩房,沒有太過復雜的關系。
這樣想想,徐夫人總算踏實了些。
宋老太太滿臉笑容望著徐太夫人:“我的來意太夫人已經知曉,還得勞煩太夫人,明日我們可否請保山上門,定下吉日,也好將聘禮送來。”
徐太夫人點點頭。
宋老太太登時欣喜,看來她的孫兒還不算太木訥,不至于惹得安義侯府不高興,她還真擔心安義侯府二話不說將他們都掃地出門,她要趁熱打鐵,請薛總兵和夫人明天一早就來拜會。
宋老太太思量完這些,轉頭看向徐清歡,這個孫媳婦她是越看越喜歡。
李煦一路回到衙門里,處理好了桌子上大部分案宗。
就聽到有人議論:“辦了這案子,那位宋大人說不得會被提拔成常州總兵。”
“就算現在不提,過個一年半載,也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真是前程無量啊!”
幾個人邊揉手腕邊打趣著。
“宋家還要與安義侯府結親呢,我去大理寺公辦的時候,路上看到宋家不少的馬車進城,那些馬車上必然都是聘禮。
別看東南宋家不太起眼,以前那也是商賈,這位宋大人沒有入仕之前,還掌管過家中的商隊。
這下聘的架勢,不比京中的達官顯貴差。”
“那是自然,宋大人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熱,要娶的又是侯府的大小姐,這錦上添花的喜事自然要好好辦。
而且那位大小姐還救了于皇后,皇后娘娘定然也會有賞賜。
隨隨便便拿出一件東西,就足夠傳家的了。”
閑言碎語不停地傳進李煦的耳朵,李煦眼前也浮現出宋家馬車一路去往安義侯府的情形。
他看似平靜,手下的筆卻微微一頓,寫錯了一個字。
徐大小姐中了毒,不過看宋家的模樣并不在意這些。
宋家、徐家經過了幾次波折,今日的議親定然會很順利。
“諸位該下衙了,”刑部當家侍郎道,“昨晚就沒有回家,今天回去好好歇著,這案子看樣子幾日之內辦不完。”
眾人紛紛起身離開,李煦也收拾好手里的文書,一路走回宅院。
比起街面上的熱鬧,李家顯得格外的冷寂,李煦走進書房,下人端了茶上來就退了下去。
一時間書房里落針可聞。
李煦抬起頭向窗外看去,他喜歡安靜,就沒有留幾個人手在身邊,在他身邊侍奉久了,大家也知曉這位九爺的習慣,平日里不會進書房來。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隱約傳來腳步聲。
下人稟告道:“九爺,周家爺來了。”
周玥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李煦才松了口氣,方才在寂靜中,他有種快要溺斃的感覺,仿佛直到現在他才又能喘息似的。
“怎么樣?”李煦道,“北邊可有什么事?”
周玥搖頭:“沒有,家中一切安好,我也照你的意思與兄弟們說了,不管有什么動靜,讓他們都不要理睬,現在必須養精蓄銳。”
他們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人手,都分散在北疆的軍中,只有小心經營,將來才會有用處。
周玥說完這話,詢問李煦:“張玉慈這次真的要完了?”
李煦點點頭。
周玥眼睛一亮:“到底還是你厲害,早就預料到了今日。”
“不光是我,”李煦從容地道,“還有徐大小姐和宋成暄。”若非洞悉一切,他們也不會在這時候動手。
提起徐大小姐,周玥不知怎么說好:“徐家可有難為你?”他不明白,徐大小姐為何會疏遠李煦,在鳳翔時就是如此。
“沒有。”
這是實話,徐大小姐并沒有為難他。
李煦道:“安義侯府和宋成暄要結親了。”以后她會隨著宋成暄去東南,而他在北方……心中空落落的感覺。
明知這世上并非任何事都能如人心意,對于男女之情,他也并不是很在乎,可他還是覺得胸口如同被一塊石頭壓住。
“走,”李煦看向周玥,“我們去喝杯酒。”
周玥不禁一怔,李煦鮮有這種時候。
李煦站起身先向外走去,周玥立即跟上前。兩個人坐在酒樓中推杯換盞,李煦多喝了幾杯,轉頭向窗外看去。
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他起身走出了酒樓,向人群中追了幾步,終于趕上前去,卻發現那只是張陌生的臉孔。
“你這是怎么了?”周玥不禁上前攙扶。
李煦微微瞇起眼睛,他大約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