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里斯本，我愛這里的天氣、人文、風光……”
正在接受專訪，門被推開，宋亞瞟到躲在老麥克身后探頭的哈莉，“暫時錄到這里吧，休息一下。”于是向采訪他的葡萄牙記者笑道：“中午這邊有招待酒會，為你們準備的。”
“好的。”
利落的與攝像等采訪組成員握手，簡單聊了兩句，他大步出門。
“喔，哈莉，可憐的哈莉……”才念叨了兩句，才發現哈莉身邊還站著caa的經紀人派金斯利，以及……皮埃爾薩頓。
猜到這倆人為什么來，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金斯利女士碰巧跟我一個航班。”低調戴著墨鏡的哈莉察言觀色解釋道。
“去我那聊吧。”
這層酒店都被安舒茲包下了，宋亞帶三人去走廊盡頭自己的總統套房，擰門把卻擰不開，門被反鎖了，“嗯？”正奇怪著，門被里面的人打開了條縫，一只白種女人用手指夾了張一百面額的葡萄牙盾伸出來，還俏皮的上下晃動。
“什么……意思？”哈莉不解的接過鈔票。
宋亞努嘴，聳肩，搖頭。
“呃，我以為是服務生呢。”
里面的人聽到哈莉的聲音立刻打開門，原來是斯隆女士，她另一只手抓著身上僅有的白色浴巾，“請進，不好意思aplus，我房間里停水了，所以借你浴室用用，采訪結束得這么早？”
反應倒快。
“沒事，你請便，有客人來，所以我讓記者們等下午再繼續采訪。哈莉，皮埃爾、金斯利女士，都進來吧。”宋亞把哈莉他們讓進房，斯隆小跑向浴室。
“她真白，發色也很漂亮……”哈莉看著她背影，小雷達開動。
“這是小費嗎？呵呵……我記得一百葡萄牙盾面值還不到一刀？”
派金斯利從哈莉手里拿過那張紙鈔，輕笑著欣賞。
“是嗎？”宋亞一愣。
‘砰！’
浴室門被斯隆關上。
“我們得聊聊，aplus。”皮埃爾薩頓沒心情參與女人的八卦，焦急的說道。
“一個個來吧，女士優先。”
宋亞直接把他晾到一邊，“哈莉？”
“我沒什么事，你們聊你們的。”
哈莉摘下為保持低調而戴的墨鏡和帽子，信步左看看右看看，參觀客廳。
那就派金斯利了，這女人專程跑來沒想干好事，“aplus，首先，我注意到a唱片大概率將發行約換到環球，對嗎？”她跟進小房間后問道。
“沒錯。”宋亞點頭。
“菲姬現在是除你以外a唱片最紅、銷量也最高的歌手，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合作一直很融洽……”派金斯利為自己的客戶開口要錢。
“從歷史上來看，我們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并不融洽，而且環球也不差，還在洛杉磯……”
現在沒精力在換約這種事上多費口舌，“我會給菲姬開張支票的，其實以她的長約，a唱片在六大之間更換發行商，你們沒任何理由找我要錢。”
離開a唱片去大都會的就算了，因為迪士尼在唱片業的發行能力確實不如索尼哥倫比亞，換約時宋亞會給jazzy他們一些簽字費做補償，省得鬧事。
但留在原公司跟去環球的憑什么也鬧？這些經紀人就是為了錢，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鼓動旗下客戶造反。菲姬眼下就在鬧，躲在酒店房間里，放話不給夠簽字費就不配合巡演宣傳，不登臺。
“但根據菲姬所說的金額方面……傳言你自己可是會從環球一次性拿到五千萬，甚至更高。我想菲姬值得……”
“金斯利女士，我現在心情不好，你知道原因。”
宋亞不耐煩的指指她，“你也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我建議你去勸勸菲姬，別試圖挑戰我的耐心。”
“我等下會去跟她聊的。”
即便身為靚湯和caa的頂級經紀人，派金斯利也不敢在自己發脾氣時還死纏爛打，“還有件事，不，有個任務。”
她換了個話題，“我們知道你在跟奧維茨接觸，而我們需要你知道的是：caa的立場很堅定，不歡迎奧維茨在卸任后重返經紀行業，我們會封殺他，還有威廉莫里斯，icm（國際創新管理公司）……”
“我知道，早上多諾萬打過電話表明了類似的態度。”
威廉莫里斯辦事不行，玩小動作倒來勁，早上自己大罵了多諾萬一通，他去mj那游說也無功而返，根本沒得到流行之王的支持，當然這些話沒必要對派金斯利說，“我理解你們畏懼奧維茨回去再分蛋糕。”宋亞回答。
“還有，如果奧維茨想另立爐灶的話，迪士尼的皇帝艾斯納先生，也跟好萊塢其他六大打了招呼，希望他們也有類似默契。”派金斯利繼續說。
“噢？”
宋亞抿了抿嘴角，如果其他六大賣艾斯納的面子，那奧維茨在好萊塢等于完了，還是那句話，這些經紀人嘴里就沒一句真話，和每一個人打交道都累得要死，“這和我無關。”
“那最好，總之……我只負責把話帶到。”派金斯利說。
“沒事的話，菲姬住在……”宋亞報了菲姬的房間號，把她送出門。
“還沒時間做lsat題嗎？”隨行的吉米拿著輔教資料正好過來。
“沒時間，你隨便坐。”宋亞指指客廳打發他，“皮埃爾。”又把皮埃爾薩頓領進小房間。
“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么，我不理解，明明是奧普拉先動的手，而且極沒下限的造謠誣陷我，然后你們這些黑人精英卻全一股腦的聯系我，勸我不要沖動？”
宋亞冷冷的盯著對方，“你父親、丁金斯先生、戈登、bet的約翰遜……”他報了一大堆早上打電話過來說合的人名。
“你和她斗起來是我們所有人的悲劇。”皮埃爾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個悲劇又不是我造成的，你們全在裝糊涂，好像我真的會是私下里面對面對她說那種話的人一樣，我不相信你們對我連這點了解都沒有。”
宋亞越說氣越不打一處來，還是非常憋屈的那種。他現在有點體會到蘇格奈特目前的心境了，明明生死弟兄2pac被人槍殺，然后所有人卻過來當和事佬，讓他不要沖動，不要報復，甚至趁機反潑臟水。
“我知道，奧普拉大概因為上次和你爭奪‘寵兒’改編權的事，心里有火，所以……總之這次你就讓她一回吧，她是女人，而且和她鬧僵了對你，對整個族群都沒好處。”
皮埃爾薩頓勸道：“我父親、丁金斯先生、約翰遜甚至杰西杰克遜也都打過電話給她了，她向我們保證以后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也會找機會補償你……”
“怎么補償？”
宋亞伸出五指：“琳達剛緊急做了一個民調，在三十歲以上女性中，看過她那期節目的人購買我唱片的意愿降低了百分之三十，其中黑人女性降低了百分之四十一。”
“二十五歲以上，百分之十三，黑人女性百分之十五。”
“二十歲以上，百分之九，黑人女性百分之十。”
“男性的購買意愿也有小幅降低，特別是中產家庭及以上的男性。”
他一項項數，“這還是在芝加哥當地做的民調，你不會不清楚我因此損失了多么巨大的一筆錢。”
“這就是她的影響力aplus，你早該注意和她保持好關系，起碼不要產生重大矛盾，別總是那么高傲，身段要放軟一點……”皮埃爾還在那勸。
“滾滾滾！滾出我的房間！”宋亞聽不下去了。
“好好，我走，你千萬要冷靜啊。”
皮埃爾嘮叨著離開。
宋亞送都懶得送了，回到客廳，斯隆女士已經換上了冷淡風的職業套裝，不茍言笑的站在電視機前看葡萄牙當地節目，哈莉坐在沙發一角，已經因為旅途勞頓迷迷糊糊在打盹了，吉米則坐在另一角看書。
“真mfxxk的一群爛人。”
宋亞罵罵咧咧坐到哈莉身邊，摟住她吐槽，“壞得虛偽，虛偽的壞，個個心里明白，嘴上漂亮，其實就是沒有絲毫是非感的壞！”
“你別沖動。”沒想到哈莉也這么說，“眼下這種情況，你不能再和奧普拉開戰了。”
“是的。”斯隆也同意。
“經紀人也都是一群垃圾。”宋亞心里也清楚她們說的是事實，但嘴上還忍不了，繼續罵。
“呃，我最近沒事無聊，研究過相關法條，其實明星不一定就非有經紀人不可。”
吉米卻愣頭愣腦的翻起了法律書，“上面說只有經紀人才能為藝人取得工作，但‘取得工作’這種籠統的說法邊界并不清晰，里面有很大操作空間……”
“別異想天開了吉米，這個行規運行幾十年依然堅如磐石是有理由的。”
斯隆打斷他，“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在巨大壓力下依然保持清醒，什么該做，什么該說……先處理掉主要矛盾，就是媒體對aplus持續的抹黑。奧普拉把你們所謂私底下的話拿出來說嘴，很難被證偽，而且一次性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我們只能先忍耐，假意周旋，緩和矛盾。因為非裔精英們顯然更怕你沖動報復，把非裔群體內部斗爭激化，因為你年輕，能量和性格都被摸清楚了。”
“媽的我現在只想出氣……”
憋的慌，宋亞看了眼吉米，想起來這家伙歪點子向來很多，干脆簡單把自己的處境介紹了一下，“你說我該怎么辦？吉米。”
“呃，我覺得……呵呵……算了。”
吉米想了想，吞吞吐吐的又笑著把想說的忍回去。
“說吧，這里又沒有外人。”宋亞說。
“其實……其實我覺得你就算報復也沒什么吧？皮埃爾大老遠跑過來親自勸你，不就代表他們默認你會這么干嗎？”
吉米說：“我們設想一下，如果你真的報復了會怎么樣？又不出他們所料！該擦的屁股他們還是要擦的，對嗎？”
“嗯？”
宋亞抬頭想了想，“也是啊，矛盾本來就是你一級我一級升化的，奧普拉黑我，我反擊，然后他們是不是就該跑去壓制奧普拉，勸她別再和我一般見識了？”
“那又有什么好處呢？你出了氣，但沒有解決根本矛盾，還會被現在抹黑你的媒體利用，處境會變得更糟。”
斯隆女士潑涼水。
“并不一定吧？”
吉米反問她：“抹黑aplus的主力是誰？是保守白人媒體對嗎？除了派拉蒙，cbs號稱白人老年臺，fox立場更保守……你想想，兩位黑人之光互撕，他們應該很樂見吧？而想多看點熱鬧的話就意味著形勢不能一邊倒，否則怎么起哄拱火呢？”
“呃，你的推演很反直覺，但不無道理。”
斯隆女士贊賞的點頭，“但奧普拉的哈普娛樂大股東并不是她，而且她還是abc的臺柱子，我們實在不能再招來更多敵人了。”
“mfxxk就這么干！”
宋亞卻聽進去了，也正和他這個偏執狂的心意，“迪士尼的皇帝也未必不會妥協，他不就對奧普拉妥協了么？不妥協又怎么樣？大不了不紅了嘛，多大事？”
他興奮地用另一只手摟住吉米，大聲贊嘆，“哈哈！你真是個歪點子之王，吉米！”
“aplus……”哈莉擔憂地拽住他的胳膊。
“沒事，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這個性格，那么我即使忍耐別人也取信不了他們，他們甚至會認為我所謀者大，遲早有一天還是會動手報復的。”
吉米的思路很好，反過來想的話宋亞也看開了，難道忍這一口鳥氣奧普拉就會對自己放心了？不可能！那么以后找到機會還是會想辦法踩自己，“你說呢？斯隆？”
“我反對有用嗎？”斯隆反問。
“呃，沒有，還是幫忙一起制定計劃吧！”
“這么干的話那我們的工作就要快，最好給人感覺是你下意識的，沒經過深思熟慮的情緒化反擊，而且要狠。我們和奧維茨的聯盟也無法繼續了，因為如果答應他那個紀錄片提議，就意味著現階段是要忍耐的，普利策獎級別的紀錄片制作起來耗時太久……”
斯隆看了眼哈莉，得到宋亞的允許后繼續說道：“和奧維茨聯手抹黑另一位黑人之光，你的把柄也就會永遠的落在他手上。”
“嗯，然后呢？”
“但我們可以趁奧維茨還不知道你的計劃先從他那拿一些好處。”斯隆壞壞的眨了下眼睛。
說奧維茨，奧維茨的電話就來了，宋亞假意應付后說道：“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奧維茨先生，請原諒我目前并不太信任你。”
“你想知道什么？”奧維茨問。
“cbs和fox就算了，派拉蒙為什么也會參與進對我的抹黑，雪莉蘭辛真有那么大能量嗎？她只是派拉蒙影業的總裁而已。”宋亞問。
“有一種說法，他們的母公司維亞康姆有意收購cbs，所以你給科克倫準備了一千萬向cbs發起訴訟他們還挺樂見的，即使打掉cbs百分之一的股價那也能給雷石東省筆巨款不是么？”
奧維茨笑道：“畢竟了解你的人都知道……呵呵，原諒我這么說，你向來沖動，并且意志堅定到近乎偏執，咬住cbs就不會罷休。”
原來如此，就像摩圖拉他們有次唆使韋斯利斯奈普斯碰瓷斗毆，然后利用自己的報復心理激化自己和索尼的矛盾……
“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宋亞冷靜了些。
“等我們真正建立起合作關系之后……”奧維茨不想再多說了。
“還不夠，派金斯利現在就在我這，她說好萊塢已經達成了共識……這個共識對你很不利奧維茨先生。”宋亞繼續逼迫，“他們不愿意見到我和你的聯手，所以我需要更多。”
奧維茨在電話那頭爆了句粗口，“以前她在我面前就是個小角色，我曾經那么照顧她！”
“生意就是生意……”
“哈哈。”
奧維茨又笑了，“我離開迪士尼后會帶出來一些你喜歡的東西，aplus，比如被abc棄用的acn的臺標，怎么樣？你以前給acn預定的名字就是這個吧？還有一些媒體精英也會跟我離開，比如老牌主編查理斯金納，當家新聞主播麥卡沃伊，最好的中東新聞女記者麥肯齊麥克海爾。你看，我就算不重操舊業也能過得很好，不是么？”
“他們都是白人吧？”宋亞問。
“你的acn不正在當被告，就因為‘太黑了’嗎？”奧維茨回答。
當這邊開始加速運轉時，被嫌棄的皮埃爾薩頓還渾然不覺，中午，他參加了招待葡萄牙媒體的酒會，下午求見宋亞被拒絕，只好呆在酒店房間里。
“晚上還有個酒會，但aplus不一定會到場，他怕刺殺，中午就沒出現……”
他邊穿鞋邊跟父親帕西薩頓講電話，“是的，住一晚我就回去，內城廣播公司還有一大堆事呢。aplus？他這次可真被奧普拉氣壞了，哈莉貝瑞還在他身邊訴苦，但……其他人應該會勸住aplus，比如斯隆女士，從來都能保持理智。嗯？你等等……”
“怎么了？”老薩頓在電話那頭問。
話筒在嘴邊，但皮埃爾薩頓沒有回答，客房電視機里出現了以大金鏈子水鉆吊牌一整套嘻哈裝束的aplus，正坐沒坐相的半躺在沙發上，接受葡萄牙本地英語電視臺的訪問。
“你是說，奧普拉在污蔑你？”主持人問。
“是的，我從不會對女人說那種話，而且我壓根就沒見過她幾次！”
aplus非常激動，用芝加哥口音瘋狂怒噴：“你知道嗎？她mf……就是個虛偽、陰險、滿嘴謊言的女人，茄子人，黑皮白心，和那些抹黑、攻擊我的媒體是一伙的，他們都是一伙！”
“呃，你在說奧普拉？”主持人小心確認。
“就是她，她……hoho……”
aplus邊搖頭邊冷笑，“別以為她是什么善男信女，兄弟，我跟你說我也知道她不少黑料，只是以前不想說而已。”
“比如？”
“就拿慈善事業來說吧，我以前剛買下內城廣播公司時查賬來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嗯？”
“嗬！”皮埃爾薩頓聽到這倒吸一口涼氣，手里的座機話筒掉到地毯上，砸出聲悶響。
“怎么了？皮埃爾？皮埃爾！？”
老薩頓擔心地在那邊喊：“剛是aplus在說話嗎？”
電視畫面里的主持人繼續追問：“什么？”
“奧普拉，那個又喜歡出風頭又吝嗇的女人認捐了上百萬刀，但實際上呢？屁也沒有，那碧……根本沒付賬，好名聲卻都被她賺去了，你想想這有多惡心吧？嗷嗷待哺，滿心期盼的米國貧民、非洲兒童們還眼巴巴的等著呢……”
“你……有證據嗎？”
“老子有，都存著呢，我早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個好東西！想跟別人合伙污蔑我？好啊，大家一起攤開來比一比誰更臟！”
“能……”
“帶來了，給！”宋亞豪爽地遞給主持人幾張紙，“想看的也可以去阿美利加音樂網站，我稍晚會放出來，網址是www點……我還有很多料，奧普拉很多童年經歷都是編造的，哈哈，你們不知道吧？”
“爸爸！”
皮埃爾薩頓緩過勁來一把抓起話筒，“aplus在用奧普拉詐捐的證據，我們那的證據報復！已經被葡萄牙媒體播出了！”
“嗬！”
老頭子在那頭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我們怎么辦！？”皮埃爾薩頓哀嚎。
“還能怎么辦！？都怪奧普拉好好跑去惹aplus！我這就去見她，勸她讓aplus出完這口氣就算了，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讓……讓白人看我們的笑話！”
“皮埃爾？不見！”
凌晨，宋亞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第幾次拒絕皮埃爾的求見了，摟著哈莉滾床單不香嗎？“hi！奧維茨先生。”
他接聽轉進來的奧維茨電話，“是的，我說了，我沒忍住，哈哈。我們的紀錄片計劃？抱歉，我說都說了……”
“我沒想到你是這么一個合作對象aplus，你太沖動了！”奧維茨很嚴厲的指責。。
“你猜怎么著？”
宋亞回答：“咱倆現在一比一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