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狂刀只覺得喉頭森冷,渾身肌膚暴起小疙瘩。
大槍破空而來的殺意,刺得他喉頭的肌肉,都深深陷了下去,無法呼吸。
狂刀大叫一聲,豹子一般,后撤躍步。
然而那槍勢,卻快如閃電,眼看著,槍尖就要釘在狂刀的肩膀上。
楊飛搶了半截磚頭,當做盾牌使,擋在狂刀的身前。
只聽一聲悶響,楊飛手臂猶如電擊,渾身骨骼顫悠。
而他手中的磚頭,卻被大槍射得飛崩四濺。
“好!”
老頭的身影,仿佛飛鳥似的,竄了過來。
他握住大槍槍柄,抽了回去,槍身一抖。
只見空中寒光閃爍,老頭手中的槍,幻出幾十道槍影。
明晃晃的槍頭,仿佛漫天的馬蜂,向楊飛刺了過來。
黃檀木的槍身,韌性很好。
老人一抖槍,漫天都是槍頭,咻咻有聲。
每一槍,都刺向楊飛的咽喉要害。
楊飛在無數槍影中,閃躲騰挪,無比驚險。
林雪宜的手,死死抓住裙子邊角,臉色煞白。
狂刀也看得驚心動魄。
他和老頭只交過一次手,卻被老者扎傷。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大意的原因,心中滿滿的都是不服氣。
然而現在,看著老人和楊飛動手,大槍猶如蛟龍戲水,蟒蛇翻身。
狂刀才知道這個老者,真是不好惹。
這邊動起了手,那邊一群青年男女都不練武了,全都圍了上來,指指點點。
“嘿,師父的四平槍,越來越厲害了,扎死這些王八蛋。”
“這家伙頂多還能撐十招,不,頂多三招!”
“這些家伙最可惡,把他們打出去。”
老者的大槍,刺、掃、抹、挑用得出神入化。
他的大槍,不只可以當做槍用,還可以當做齊眉棍使。
間或峨眉刺、匕首,標槍等招法糅雜使用,攻勢猶如狂風暴雨。
然而,老者的槍,無論多么兇猛凌厲,卻始終難以捕捉楊飛的身影。
這家伙仿佛靈貓似的,身形騰挪,腳下悄無聲息,在槍影中晃蕩。
有時候,他一個滾翻,撲進圈子中。
單手擒拿、鎖喉、扣眼,也讓老人防不勝防。
突然,老者大喝一聲,一槍平平刺過來,槍尖嗡嗡作響。
原來老者已經看出了楊飛的劣勢,快速靈動,卻缺乏力量。
他想以拙勝巧!
而這一槍,槍意古拙,的確籠罩了楊飛所有的退路。
楊飛避無可避,一個筋斗,凌空而起,腳尖踩在老者的槍桿上。
老者槍桿略略一沉,知道不好。
然而,他此刻變招,已經來不及了。
楊飛整個人好像蜻蜓點水似的,踩在槍桿上,輕飄飄地近了老者的身。
他兩指如鉤,向老者的眼睛挖去。
老者僵住了。
全場都安靜下來。
楊飛的手指,挖到老者的眼皮,便倏然止住。
他蹲在槍桿上,淡淡地看著老者。
半晌,老者終于嘆了一口氣。
他頹然道:“我輸了,天下竟然有這么快的身法。”
楊飛輕輕松松落下地來,按照武林規矩,向老者形抱拳行禮。
“不敢,前輩這一柄槍,當真耍得出神入化。”
“唉,別說了,能有什么用呢?同樣護不住這個老樓。”
老者的神色,有些頹廢。
他收了手中的大槍,冷冷地看著楊飛。
“小伙子,你贏了我,我啥也不說了。”
“你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明天就回老家。”
老者說完,轉身就走。
其他幾個青年,也都憤憤然地看著楊飛。
有人在人群中大聲起哄。
楊飛追了兩步,說:“前輩留步,請借一步說話。”
老者猛地回頭,嘿嘿冷笑。
“怎么樣,你還想留下我這一條老命嗎?”
楊飛神色恭敬:“不敢,我明白前輩的心情,只是想和前輩談談。”
“現在太平盛世,能結識前輩這樣的武林前輩,是我的福氣。”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楊飛一眼,忽然說了一句:“你是軍人?”
楊飛神色一凜,忍不住看了狂刀一眼。
狂刀也駭然色變,向前了兩步。
氣氛立即緊張起來。
老者見楊飛不回答,搖了搖手。
“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問,這邊請吧。”
楊飛跟著老者走到了歪脖子槐樹下。
林雪宜和狂刀也跟了過去。
一幫練武的青年男女,四處散開,卻并不離開。
他們遠遠地圍著楊飛三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憤慨之意。
老者給楊飛沏茶,對狂刀和林雪宜,卻毫不理睬。
楊飛試探著說:“聽說,您是供銷社的退休老工人?”
老者目光炯炯,看著楊飛:“確切地說,我是軍人。”
“一日當兵,便一輩子都是軍人。”
他看著楊飛,眼眸之中,漸漸有了親切之意。
“我看得出來,你也是軍人。”
“無論你這小子多么浮滑,但軍人的味兒,已經透入你的骨髓中。”
楊飛和狂刀對視了一眼。
楊飛苦笑了一下:“你老人家說得對,不知道你服役于什么時候?”
老者捋了一把胡子,臉上露出懷念之色:“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嘿嘿,看到這柄槍沒有,老子用它,殺過南越鬼子。”
越戰老兵!
楊飛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
他臉上全都是尊敬之意。
“失敬了,原來前輩竟然是越戰老兵,向您敬禮。”
他說著,和狂刀并肩而立,兩人向老者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老者嘿嘿一笑,神色又親切了很多。
他拍著高腳凳子:“坐坐坐,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這些干啥?”
這一次,老者沏茶,給狂刀倒上了。
然而林雪宜依然沒有份兒。
楊飛和狂刀哭笑不得,都只覺這老軍人執拗得可愛。
老者給兩人倒了茶水,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在你們的心中,你們一定覺得我這個糟老頭不講道理,胡作非為。”
他嘿嘿笑了兩聲,一拍大腿。
“這一輩子,槍林彈雨中都趟過來,風風雨雨也見了不少。”
“可是,我沒有被南越鬼子的炮炸糊涂,我心中比什么都清楚。”
”這一塊地,以其被黑良心的開發商占用開發,賺昧心錢,還不如留下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呢。”
他說到這里,指著遠處三三兩兩的青年。
“看到沒有,這些年輕人,都是我收養的孤兒。”
“他們中,有的是被無良父母拋棄的,有的是從人販子手中解救出來,又無法找到親人的。”
“還有兩個殘疾人,被黑良心的人販子弄殘了,父母不愿意相認,就送到我這里了。”
楊飛三人,越聽越奇,都敬佩地看著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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