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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自在無拘,魔門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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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邊不負背負雙手,以一種孤芳自賞、卓爾不群的孤傲姿態站在街邊,仰頭看著對面酒樓三層窗口。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可以看到婠婠正與一個硬朗青年談笑正歡。

  邊不負面帶儒雅笑容,眼底深處,卻妒火熊熊。

  他魔功精湛,深諳人心,又對婠婠頗為了解,一看她與那硬朗青年說笑時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笑容,只有三分是假,其余七分全是發自真心。

  可婠婠面對他邊不負時,縱然一口一個“師叔”叫得親熱,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俏臉上,亦滿是甜美笑容,可邊不負很清楚,婠婠給他的笑容里,一分的真情實意都沒有。

  笑語之下,全是深深的厭惡,以及隱隱的畏懼。

  對于婠婠對自己的厭惡,邊不負并不在乎。

  他對待女人,向來秉承一個原則:我只要你人,不要你心!

  邊不負已將婠婠視作禁臠。

  因此他格外不能容忍,婠婠對別的男人,流露出帶有真心的笑意。

  邊不負盯著常威,嘴角微翹,笑得溫文爾雅,心里卻轉動著諸般歹毒念頭,已決定待婠婠與之分開后,便將他擒下,生生折磨至死,然后將他的尸體,帶到婠婠面前,以示警告。

  “師侄女,你注定是我邊不負的女人,怎么能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呢?”

  正這樣想時,酒樓之中,變故突起。

  邊不負看到,正與婠婠談笑的硬朗青年,突然一巴掌拍了出去。婠婠倉促抬手,雙掌交疊,擋他手掌。可雙方手掌甫一碰撞,婠婠便嬌軀一震,噴出一口鮮血,倒跌開去。

  邊不負面色一變,暗道不好,剛要縱上酒樓,就見那硬朗青年撞破窗口,飛撲而下,朝自己一掌打來。

  掌出之際,邊不負氣機感應之下,愕然驚覺,硬朗青年體表,竟然纏繞著一條透明氣流形成的龍影,其手掌與一只透明龍爪交疊,令硬朗青年居高臨下拍出的一掌,宛若天龍騰空,云中探爪!

  降龍掌法,飛龍在天!

  常威一掌拍飛婠婠后,二話不說就對邊不負出手了,以初成的長生真氣,催發了這一招“飛龍在天”!

  不過,他如今的降龍掌法,已與洪七公傳授給他的截然不同。

  直面常威這一掌的邊不負,對他這一掌飛龍在天的詭異兇猛,感受最為深刻。

  當邊不負提聚功力,準備抗衡這一掌時,那手掌與氣流交疊的“龍爪”之中,陡然生出一股漩渦般的吸力,令邊不負只覺頭頂上空,仿佛出現了一個空間孔洞,要將他吸攝入內。

  “天魔功?怎么可能?”

  邊不負大驚,真氣疾速沉墜,令身軀變得灌鉛般沉重,以抗衡上方傳來的吸力。

  然而,就在他堪堪抵御住吸力之時,包裹在常威手掌之外,由透明氣流組成的“龍爪”,忽充氣一般陡然膨脹。

  隨著龍爪膨脹,那股向上牽引的吸力驟然一變,變成了向下排斥的“斥力”!

  邊不負正在真氣下行、身形下墜、抗衡吸力。

  可吸力突兀轉變成“斥力”,邊不負措手不及之下,正向下沉墜的身形,頓時在“斥力”推波助瀾之下,跪蓋一軟,身形下挫,一跤跌坐在地!

  這就是常威如今的“飛龍在天”。

  在參悟了天魔大法真氣收縮、膨脹的法門之后,他的降龍掌法,已能以真氣收縮之法,制造出無形吸力,令人身形不穩,主動投向他手掌。

  亦能以真氣膨脹之法,制造出無形斥力,將敵人排斥開去。

  吸力、斥力轉化如意,一念可化吸為斥,念頭一轉,又可化斥為吸。

  邊不負雖抗衡住了吸力,卻沒想到常威勁力變化竟如此轉圜如意,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幾乎是自己把自己給弄倒了。

  剛剛坐倒在地,邊不負便本能般一挺腰一蹬腿,試圖站起,免被人趁機痛打落水狗。

  可就在他挺腰蹬腿的剎那,常威似是料準了他的反應,手掌外包裹的“龍爪”,又由膨脹狀態驟然收縮,化斥力為吸力!

  于是邊不負便像是主動湊過去挨打一般,飛快起身,將腦門“湊向”了他從天而降的手掌!

  這一系列變化,不過瞬息之間。

  短短“飛撲而下、一掌拍出”的功夫,常威勁力便“吸力、斥力、吸力”變化了三次。

  而邊不負亦在霎時之內,以令人眼花繚亂的超快速度,表演了一出“跌坐在地、挺身躍起、湊頭挨打”的精彩猴戲。

  不過邊不負到底是實戰經驗極其豐富的魔門長老,雖因接連判斷失誤,被常威耍成了猴子一般,但生死關頭,他還是憑強烈的求生欲,作出了正確反應。

  吸力攝身、龍爪臨頭之際,邊不負渾身骨骼一陣亂響,宛若舞藝高超的西域舞娘一般,頸椎硬生生橫移兩寸。同時左肩驀然鼓起,真氣脹起衣袍,形成了一個比人頭稍小一號的鼓包,硬抵常威手掌。

  一聲轟鳴,邊不負肩頭衣襟破裂,布帛成粉。隨后便見血光迸射,手臂飛起,邊不負整條左臂,竟在常威一掌之下,自肩斷落!

  邊不負慘叫一聲,就勢滾倒在地,猛撞在街邊商鋪墻板上,將墻板撞出一個大洞,滾進了商鋪里邊。

  106,

  邊不負翻滾著撞進商鋪后,那被他撞出的大洞之中,飛出兩枚銀色鋼環,在空中互相碰撞著,發出令人心煩意亂、氣血沸騰的叮鐺之聲,循詭異弧線,朝常威打來。

  正是邊不負的絕學,魔心連環。

  頭下腳上倒撲出掌的常威,雙掌往地上一撐,兩腿風車般高速旋轉,撕扯出一道肉眼可見旋風。

  正是升級版旋風掃葉腿!

  那兩枚飛行詭異、兼有音攻之能,威力亦足以摧碑裂石,乃至在鐵板上留下深深烙印的“魔心連環”,便在那旋風席卷之下,如風中落葉一般,叮當亂響著飛跌出去。

  擋開雙環,常威一個倒翻,追向商鋪,就要痛打落水狗,取邊不負性命。

  就在這時,一把宛若近在耳邊的女子輕哼,驀地響起:“哼!”

  明明只是一聲輕哼,常威卻覺像是有一道驚雷,就在自己耳畔炸響。

  “陰后祝玉妍!”

  一聲輕哼就有如此威勢,來者顯然只會是目前的魔門第一人,陰后祝玉妍!

  常威自稱“自在天魔”,行事當然要自在無拘、從心所欲。興致來時,想打就打,興致盡時,想走就走。

  此時他興致已盡,于是二話不說,真氣爆發,旋展螺旋九影,原地留下一道近乎真身般的殘影,本尊已縮地成寸般掠出十丈開外。

  陰后祝玉妍身著層層疊疊的雪白衣裙,脖頸、手腕都遮掩得嚴嚴實實,連手掌都籠在長袖之中。面容亦以重紗遮掩,只露出一雙淵深莫測,宛若夜空的明眸。

  明明不露一寸肌膚,氣質亦清寂孤傲,予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冷感,可她修長婀娜的身形,卻散發著無窮魅力,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飛蛾撲火一般靠近她,拜倒在她裙下。

  她屹立在酒樓屋頂上,看著那道正緩緩消散的殘影,美眸之中,略有訝色——方才這殘影,居然瞞過了她靈覺。雖只短短一瞬,但等她覺察不對時,常威已電掠至十丈開外。

  而當她氣機再次罩向常威真身時,他竟又留下一道殘影擾亂她靈覺,本尊已渾入人群之中,溜得更遠了。

  陰后眉頭一皺,就想施展絕世輕功,親自出馬,追擊此人。

  可尚未動身,她就聽下方酒樓之中,傳來婠婠一聲咳嗽。

  從那中氣不足、略顯沙啞,且異物感極其明顯的咳嗽聲中,祝玉妍判斷婠婠受了內傷,且傷得不輕。

  “婠兒……”

  略作沉吟,祝玉妍放棄了追殺常威,自樓頂翩然飄落,無需任何借力,便在空中輕盈折向,自常威撞破的窗口,投入酒樓之中。

  婠婠是祝玉妍最為看重的傳人,對她來說,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婠婠,比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外孫女更加重要。

  因此盡管邊不負傷得更重,整條左臂都被打了下來,祝玉妍還是要先去照看婠婠,免得婠兒受創之下,稍作拖延,便留下了什么難以根除的隱患。

  婠婠背靠著被她倒跌出來時,撞出蛛網裂痕的墻壁,手按心口,坐在地板上皺眉輕吟著,俏臉蒼白如紙,嘴唇亦無血色,看上去受傷頗重。

  見祝玉妍到來,婠婠叫了聲“師父”,掙扎著試圖站起,卻被祝玉妍一步近身,輕輕按住了肩膀。

  “別動。”祝玉妍輕聲說道,聲音略顯沙啞,卻柔和動聽,隱含動人心魄的魔力。她自袖中探出修長玉手,搭上婠婠脈門,仔細查探一陣,眼神顯出一抹輕松。

  “還好,雖被震傷了肺腑經脈,但并沒有暗勁滲透糾纏,好生休養一個多月,便能痊愈如初,不會留下隱患。”

  祝玉妍安撫婠婠一句,又問道:“怎么回事?那人是誰?”

  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婠婠不敢再作欺瞞,低下腦袋,小聲道:“那人就是自在天魔常威。”

  “自在天魔常威?原來是他!難怪如此厲害。”祝玉妍眼神不變,問道:“可他模樣,與你所作畫像迥異,婠兒你作何解釋?”

  婠婠面不改色,眼神認真:“弟子初次見到他時,他便是我畫中模樣。可能……那時候他潛入本派禁地,怕被我們知道了他真面目,以后不得安寧,故此作了易容吧。”

  “是嗎?”祝玉妍不動聲色,淡淡道:“那你今日,是如何認出他的?”

  婠婠細聲道:“弟子只是瞧他身形有些眼熟,便故意上前攀談。言談間,忽然叫出他本名,詐出了他的身份。他被弟子揭破身份,便翻臉出手,打了弟子一掌。所幸邊師叔就在外面,氣機已將他鎖定,令他顧不得取弟子性命,先去戰功力更高、更具威脅的邊師叔了。”

  她這番話說得中氣不足,但那是肺腑受傷所致,語氣里并無半點心虛意味,甚至敢于坦然與祝玉妍對視。

  不過以婠婠此時的修為,裝得再像,也瞞不過祝玉妍這位魔門陰后。祝玉妍甚至無需用靈覺窺測,本能就判斷出婠婠這番話說得不盡不實。

  但祝玉妍并沒有打算追究。

  魔門妖女么,要是什么時候都老老實實說實話,那就是教育失敗了。

  若能在師父面前面不改色說謊話,那才叫培養成功。

  只是功力還淺了點,無法做到天衣無縫,以后還要多加栽培。

  不過沒打算追究,不代表不作敲打。于是祝玉妍凝視婠婠雙眼,淡淡道:

  “你邊師叔被那常威打斷一條胳膊,身負重傷;你聞師叔被常威百般折磨,一刀梟首。唯有婠兒你,初見常威,毫發無傷。再遇常威,揭破他身份,亦只受了一個多月便能養好,且毫無后患的內傷。以他武功,竟沒有留下暗勁,試圖徹底廢掉你……”

  聽祝玉妍如此一說,婠婠并沒有驚惶失措,眼底深處,反閃過一抹羞意,垂下螓首,羞聲道:“師父,他夸過婠兒漂亮呢。”

  “你聞師叔也很漂亮。”祝玉妍淡淡道:“身材亦比你更好,更具女人風情,怎沒見他手下留情?”

  婠婠更加羞澀,手指頭絞著衣角,小聲道:“他,他說過,他就喜歡婠兒這種沒長開的小姑娘……”

  “……”祝玉妍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古怪。這個時候,即使以她的閱歷、心計,也無從判斷婠婠此言,究竟是真是假了。

  不過喜歡稚齡少女,亦是男人通病。那“自在天魔”有此愛好,倒也不足為奇。

  暗自搖了搖頭,祝玉妍又淡淡道:“婠兒你知道嗎?若你方才不咳那一聲,為師就已經追過去了。那自在天魔輕功雖詭異莫測,卻也未必能在為師親自追索下,安然逃走。”

  婠婠又是歉意,又是委屈地說道:“弟子方才不是有意咳嗽的,實是一口血卡住了喉嚨,不吐不快。”

  “是嗎?”祝玉妍不動聲色,道:“為師只希望婠兒你能記住,修煉天魔大法者,絕不可動真情,否則終身無望至高境界。這是為師切身經驗,你不要當作兒戲。”

  婠婠垂下眼瞼,乖乖答應:“弟子不敢忘記的。”

  祝玉妍牽起婠婠,道:“走吧,去找你邊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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