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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哪門子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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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太太的發髻已經在馬車里重新整理過,可臉上的一片青紫卻仍顯眼,尤其是背后的衣裳還破了口子。

  丫鬟一側臉上通紅的痕跡顯然是手掌印。

  “母親這是怎么了?”該不是遇到什么歹人了吧?

  “還不是為了你的親事!”鄧太太一說就紅了眼。

  “母親去了張家?”

  鄧太太點頭,又搖頭:“咱們這回可是遇上狗皮膏藥了,都怪娘當初不長眼,竟給你挑了這樣一門糟心的親事……”

  鄧譽皺眉問:“他們不肯答應退親?”

  “豈止是不肯退,還對我百般不禮遇!”鄧太太斷章取義地道:“而且他們家的女兒腿不能行,我今日是親眼瞧見的了,他們分明是存心欺瞞。”

  鄧譽聽得心中一陣氣悶。

  腿若是真受了傷,為何不講出來?他們興許能幫得上忙呢?

  正如母親所言,存心欺瞞,且還不肯退親,這是要賴上他嗎?

  他又不會當真因為她生了病,就要跟她退親——他之所以想要退親,是因看不慣她乖張的脾性而已。

  他固然心善,卻也不喜歡被人隱瞞算計的滋味。

  還有,張家二房的人是不講道理的粗魯流氓嗎?看看母親和這丫鬟都被為難成什么樣子了!

  想到此處,他內心對張眉壽當真患了腿疾的一點憐憫也消散不見了。

  “讓母親受委屈了,但這件事情是他們理虧,這親總能退掉的。”

  鄧太太點點頭,在心里冷笑一聲。

  退掉是必然的,可銀子她也必須拿到手才行。

  午后申時,東長安街上的沽春酒樓還沒開始上客,閑來無事的掌柜娘子正叉著腰,教新來的伙計做事。

  沽春酒樓是潘家夫妻在經營,忙時潘掌柜才在,空暇時則由潘家娘子照看。

  這酒樓不大,卻勝在菜品絕佳,素來生意很好。

  鄧譽不太明白張眉妍為何要選在此處與他見面。

  但轉念一想,他們堂堂正正,若刻意選擇隱蔽之處去避人耳目,反倒顯得不磊落,是以很快就打消了心底的一絲疑慮。

  他身邊的小廝范九卻不住地在心里頭犯嘀咕。

  他手里捏著個嫦娥抱兔的糖人兒,總覺得不自在……

  這張家二姑娘也真是的,自己想吃,為何不讓丫鬟去買?還非得勞得他家少爺特地跑去玉河北橋買一糖人兒——還指明非要什么嫦娥抱兔的。

  一個俊秀的少爺,帶著一個健壯的小廝,去買這樣一個娘里娘氣的糖人兒,像話嗎?

  偏生這玩意兒還不能揣進懷里遮掩,一捂就化,他只能在手里捏了一路!

  潘家娘子見有客進門,且見鄧譽穿著不俗,連忙親自迎了上去。

  沽春酒樓是老字號,京城里的貴人除了一等一不輕易露面的,她都能認個八九不離十,眼光上下將鄧譽打量一番,已經對上了號兒,當下笑著詢問:“鄧公子今個兒是來宴客?”

  聽她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鄧譽明顯愣了一下。

  他不過是跟幾個公子來過這兒兩回,竟不知已被這掌柜娘子給記住了。

  他遲疑了一下,也只能道:“我來找人。”

  說著,就抬腳往二樓去。

  他跟張眉妍說好了在二樓名為‘文竹閣’的雅間見面。

  潘家娘子忙讓伙計前去引路,卻被鄧譽拒絕了:“不必麻煩了,我自己上去。”

  潘家娘子笑著應下,眼底卻多了一抹探究。

  她眼尖地瞧見了范九手中捏著的精致糖人。

  她對京城大小事了熟于心。

  樓上等著的人是誰,她方才也瞧見了。

  但這鄧公子的神情怎么瞧怎么古怪……

  還有方才單獨帶著丫鬟過來的張家二姑娘,也是有些瞻前顧后的異樣。

  想到這里,潘家娘子不由走到樓梯旁,仰面朝著二樓的‘文竹閣’看去。

  小廝上前輕叩房門,房門從里面被一個綠衣丫鬟打開,那丫鬟也小心翼翼地往外頭左看右看了一番,適才讓鄧譽主仆趕緊進去。

  鄧譽一進去,那丫鬟就迅速地合上了門。

  “……”潘家娘子對八卦之事向來嗅覺靈敏,見狀心底更是疑竇叢生。

  說句不好聽的話,根據她蟬聯京城八卦神壇之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分明像是私會啊!

  但……不可能啊!

  這條件,私得是哪門子的會?

  ‘文竹閣’內,鄧譽剛在張眉妍對面的位置坐下。

  這雅間本極寬敞雅致,但因此時四下門窗緊閉,倒顯出幾分昏暗來。

  “妍兒妹妹此番尋我出來,是為何事?”鄧譽溫聲詢問。

  他與張義齡和張眉妍向來走得近,言辭間都透著常人比不了的親近。

  那邊,小廝范九已經將糖人兒遞給了張眉妍身邊立著的丫鬟。

  張眉妍瞧了一眼,就露出笑容來,未答鄧譽的話,先道:“難為譽哥哥還記得我喜歡糖人兒。”

  鄧譽怔然一刻。

  不是她讓張鶴齡傳話說自己想吃,托他去買的嗎?

  他來不及疑惑,就聽張眉妍往下說道:“譽哥哥近來怎么都不去找我……和義齡了?”

  “聽說義齡被禁了足,我也不好再上門。”說到此處,鄧譽才問:“不知他犯了何錯?”

  張眉妍聞言心內稍安。

  看來鄧太太并未將當日之事告知譽哥哥。

  她欲言又止,好半晌才低聲嘆了口氣,無奈說道:“說起來,還是因為三妹的腿……她一旦想要鬧氣,還不得連累著所有的人都跟著遭殃嗎?”

  她沒有細說,鄧譽自然也不會細問,可就是這般隱晦,更給鄧譽留足了想象的空間。

  他滿腦子都是張眉壽驕縱胡鬧的模樣。

  小少年仰面嘆了口氣,頗有一種一言難盡之意。

  有個這樣的未婚妻,心真的好累,但還好不用繼續忍受了。

  若不然,真要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他寧可出家當和尚。

  “……我跟父親和母親已經商定了,要退掉我跟她的親事。”他本不該這么早說出來的,可話趕話,到底沒忍住:“她本性難改,脾性與我實不相宜。”

  什么?

  張眉妍聞言心底一慌。

  鄧家已經決定要退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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