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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推個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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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文書等小吏都是讀書人,拴住等人又是半大小子,都不是能親自動手挖地道之人。

  早在三十六人都抓時,霍寶就發現其中少了力夫。

  真正挖地道的,另有其人。

  全縣成年男丁大多在縣兵大營,這些人也就不難猜。

  今晚這個三更局,就是給趙千戶預備。

  是救人,還是滅口,端看趙千戶的選擇。

  縣衙大門口的站籠還在“呼呼”燃燒,這結果顯而易見。

  “混蛋,你這混蛋!拴住也叫你聲舅舅,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指了趙千戶破口大罵的,不是旁人,正是搖搖欲墜的張大姐:“都是你!是你說縣尉任人唯親,容不下舊人,要對老三不好,還說他投了白衫軍,要不然也不會暗中扶持小舅子做會首,讓拴住參合進去,省的老三成了睜眼瞎,都是你鼓動的!”

  趙千戶終是變了臉色。

  趙千戶身邊總共有三十多人,十幾人持弓,十幾人握著雁翎刀。

  眾叛軍都拉了滿弓、握了刀把,滿臉戒備,將趙千戶護在中間。

  霍寶對趙千戶身后眾人道:“想想你們的家人!卸兵器!莫要讓自己人打自己人!”

  童軍弓隊兩百人,盡數在此,也都滿弓。

  “一人做事一人當,作甚還誅連家人?”有個叛軍刀手帶了緊張,揚聲道。

  “縣尉大人是曲陽之主,你們有膽子反叛,就要承受后果!”

  “縣尉大人素來仗義,行事才不會那么狠辣!”

  “仗義你們還反叛?這世上好人真是做不得了!”

  “咱們不是反叛,朝廷早沒救了,咱們是幫縣尉大人回頭。只有投了佛軍,以后才有奔頭!”

  這人冥頑不靈,霍寶不再接話,只道:“三個數后,不卸兵器者,生死勿論……三……二……”

  叛軍們都緊張起來,童軍也都做了攻勢準備。

  “一!”

  先動的是趙千戶,隨后動的是霍寶。

  趙千戶提刀自刎,霍寶投擲了紫金锏。

  趙千戶不僅手中的刀被砸偏,人也被紫金锏帶得飛了出去。

  叛軍還沒反應過來,童軍的箭已至。

  “啊!”

  “嗷!”

  “我卸了兵器,卸了!”

  “饒命!嗚嗚!”

  有人中箭倒地,有人拉弓回射,有人畏懼,放了兵器。

  拉弓回射那幾人,轉眼就成了刺猬。

  因愣神一時沒有放下手中雁翎刀的,身上也中了箭,失了戰斗力,躺在地上哀嚎。

  別說是這些叛軍,就是之前聽命拉弓射箭的童軍都傻眼了。

  真……真……真的死人了。

  趙千戶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臉上也帶了驚駭。

  童軍的屯長、什長多是黑蟒山老人,兩個月操練下來,只曉得令行禁止。

  雖然看著地上死人后背發麻,面上多鎮定,倒是讓略有些躁動的新丁也跟著安靜下來。

  倒是張大姐夫婦,下午在縣衙跟霍寶不算客氣,如今哆哆嗦嗦,都后怕不已。

  誰曉得這面紅齒白的小哥兒,還真能下死手。

  之前這夫妻倆個還嘀咕怕不是縣尉真容不下自己兄弟,否則縣尉侄子“不看憎面看佛面”待自家也會客氣點兒,眼下想想,那已經是太寬容了。

  “噠噠噠噠”,隨著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行隊伍來到縣衙前。

  童軍立時戒備起來,調轉弓箭,指向來路。

  看到火把下的人影,霍寶揮揮手,示意眾人放下弓箭。

  鄧健回來了。

  在鄧健身后掃了一眼,張、王、李幾個千戶都在。

  霍寶眼睛一亮,迎了上去:“表叔,濱江拿下了?”

  “嗯!濱江是咱們的了!”

  鄧健說著,翻身下馬。

  張、王、李三人也跟著下馬。

  張三上前一步,對霍寶躬身道:“我那外甥混賬,耳根子軟,不曉得好歹,多謝小寶爺保全!”

  霍寶側身避開,道:“都不是外人,張三叔莫要外道!”

  雖不曉得這其中有什么陰錯陽差,使得張大姐一家誤會鄧、張內訌,可瞧著張三毫發無傷回來,應該就是沒事的。

  “殺雞”是“殺雞”,又沒有仇怨,霍寶不介意說兩句好話。

  張三的神色果然緩和,點頭道:“是,是我外道了。等回頭得空,還有事要央求小寶爺。”

  霍寶心中有所猜測,并未急著拒絕。

  接下來就是鄧健處置叛徒,不是細問濱江戰事的時候,霍寶不想將童軍與縣兵混為一談,尋了個由子就帶童軍先一步回縣兵大營了。

  縣兵大營里,鄧老爺安坐。

  秀秀等得心急,坐不住,在地上走來走去。

  鄧老爺端茶吃了兩口,到底上了年歲,早有些熬不住,全靠濃茶頂著。

  “爺爺,您先歇吧,表哥哪里沒事兒,帶了三百人呢!”秀秀見狀,忙上前道。

  “不礙事,三更過了好一陣子,等到四更要是還沒回來,咱們就帶了外頭人的過去瞧瞧。”鄧老爺道。

  一千童軍,兩百在城門輪守,能用的只有八百。

  霍寶只點了三百人手過去,剩下五百在縣兵大營護衛鄧家爺孫,還有隔壁關押那三十六個“假信徒”。

  不管是鄧家爺孫,還是那三十六人,進縣兵大營時都是避著人帶進來的,因此這半夜下來這邊還算安生。

  可這邊安生,那亂的就是其他兩處了。

  四方客棧沒有人,不怕什么;縣衙那邊,童軍年歲在那里擺著,又是才擴軍沒幾天,多是新丁,到底讓人放心不下。

  外頭傳來動靜。

  秀秀按捺不住,就要往門口去,被鄧老爺一把拉住。

  直到霍寶進來,老爺子才松了一口氣。

  “逮著了?”秀秀忙迎上來,帶了幾分急切:“真是趙六叔?”

  “嗯,是趙六!帶了三十人,用火箭射站籠,沒有救人的意思。”

  秀秀小臉氣鼓鼓道:“怎么一個一個的,好好的日子不過……”

  鄧老爺看向霍寶身后:“人呢?帶回來了?”

  “縣衙呢,表叔回來了。”霍寶道。

  爺孫倆人少不得又追問一二,什么濱江打下沒有,怎么打的,傷亡多少,之類的,還問了幾句張三。

  霍寶撿著知曉的說了,剩下的也只能攤手。

  到底主心骨回來了。

  鄧老爺眉頭都舒展開了,秀秀面上也帶了笑:“濱江挨著長江,有鰣魚,可好吃了,不曉得爹這次帶了沒有。”

  “爹怎么會忘了這個?叫人預備了,明天就送來。”

  隨著說話聲,鄧健大踏步進來。

  “爹!”

  秀秀一下子躥了過去。

  鄧健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瓜子,對鄧老爺拜了下去道:“爹,我回來了,讓爹擔心了!”

  鄧老爺忙起身扶起,上下看了好幾遍,眼見女婿毫發無傷,才紅了眼圈道:“我上了年歲,實受不得這牽腸掛肚……往后健兒再出去,還是帶了我同秀秀兩個……一家人在一處,總比兩下里擔驚受怕強!”

  “爹?”秀秀拉著鄧健的衣裳,小臉發亮,眼中滿是期待。

  “沒有下回,孩兒以后就守著曲陽這一畝三分地兒!”鄧健扶了鄧老爺重新坐下,道。

  “好,好,好!”鄧老爺拍了拍女婿的手,才算真的放了心。

  趙六是鄧健多年的伙伴,爺孫倆怕他心里難受,都閉口不問。

  霍寶這里更不會提那茬。

  倒是鄧健,詢問了“真假信徒”的事,十分滿意,滿口贊道:“這招用得好……白狗子披著佛教的皮來糊弄老百姓,咱們也按佛家的規矩來收拾他們。成了‘假信徒’,就不用分先來后到,想要在曲陽指手畫腳那是發夢……你那個糾察隊,明兒也開張,按照戶籍冊子,將這縣里好好趟一遍……”

  霍寶起身聽了,聽到最后忙擺手:“侄子只寫了白衫軍糾察,表叔安排兩屯人就是了。童軍才擴軍沒幾日,正是該操練的時候。”

  “還是童軍吧,你是徒三爺的外甥,先一步亮出白衫軍的旗也合情合理……縣兵這里,不著急改弦易轍,等滁州消息再說。”鄧健道。

  這是在縣衙立威的好機會,鄧健真心給了,霍寶也就不再推遲。

  鄧健既是有心栽培,霍寶少不得也替他操心一些,道:“表叔,這彌勒教流傳廣不說,還上下分明,教眾極尊崇教首……趁著外頭人手沒伸進來,這曲陽教首之位還得推咱們自己人才好……”

  鄧健聽著,面上帶了郁色:“這一時去哪兒找去?我素來不信這個,除了秀秀那個不知好歹的堂舅,身邊也沒旁人信這個!”

  鄧文書與鄧健不是一條心,犯下大錯,不死也要重罰,怎么可能將他推到那么重要的位置。

  鄧健曲陽軍政一手抓,這教首一立下來,名義上的尊崇還在鄧健之上。

  要真是推了不妥當人上去,回頭再與鄧健爭權,可不是叫人坐蠟。

  可不早早占了位,等鄧健換了白衫軍旗,還能攔著上面指派教首下來傳教?

  “我來吧!我做這個教首,旁人我不放心!”鄧老爺起身道。

  “爹……哪里就勞煩您老人家……”鄧健不贊同。

  彌勒教傳了數百年,近十來年在淮南道大行其事,要是鄧老爺信教早就信了,哪里等到今日。

  “不就是持五戒?吃素好,大夫上月還告誡我,往后少吃肉,有錢難買老來瘦!”

  鄧老爺卻真是來了興致:“莫要攔我,我還沒老的動不了,找點樂子有什么不好?還是你嫌棄爹,只想著讓我做老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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