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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許配給薛修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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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輕咳一聲,打斷了大夫后面還未出口的話,笑著道:“大夫,我府上這丫頭適才說身子有些不舒服,一直頭暈惡心,你能不能幫著順便給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拱手:“舉手之勞,夫人不必客氣。”

  走到跪在地上的長菁跟前,長菁落落大方地將手腕抬起,卻仍舊心虛地瞥了安生這里一眼。

  安生心里也直敲鼓,不知道那大夫會不會根據長菁的脈象診斷出什么來?

  大夫不過是略一沉吟,搖搖頭:“無礙的,不過就是氣血虧虛,所以自然頭暈。”

  “沒有其他原因?”薛氏將信將疑。

  大夫自信道:“老夫已經從醫幾十載,在京城里也小有名氣,這位姑娘脈象稍有一點浮,弱,就是血虛。而且她明顯體寒,可能是平日里有些癸水不調,還是要注意的。”

  薛氏這才放下一半心來:“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謝大夫。”

  言罷自袖中摸出診金,交給大夫。大夫開了方子,仔細地叮囑過服用方法,便拱手告辭。

  薛氏將薛釗拽至一旁,兩人交頭接耳地低聲絮叨片刻。

  薛釗望著長菁,眸光閃爍,先是搖搖頭,后來薛氏又低聲說了幾句,方才不情愿地點點頭。也不知道兩人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長菁跪在地上,雖然是咬緊了牙關抵死不認,但是按捺不住地心虛,額前滲出涔涔冷汗來。

  薛氏與薛釗扭過臉來,看著長菁,徐徐開口道:“此事究竟曲直如何,我也不想繼續追究了。畢竟,修良這罪已經受了,咱們自己人再折騰,無非是讓外人看了笑話,好說不好聽。”

  薛氏說到這里瞥了安生一眼,想當然地認為,安生留在這里,就是為了看個熱鬧。

  安生低著頭,佯作沒有看見,裝傻充愣。

  薛氏繼續道:“所以,此事就此打住,以后誰也不許再提。但是修良呢,也是為此受了苦,你呢,也已經失了身子,索性便將錯就錯,夫人我開恩做主,將你許配給修良做妾。”

  長菁一聽薛氏此言,猛然抬起頭來,驚慌失措地連連搖頭:“不,夫人,長菁不嫁,長菁只想一輩子留在府里,留在我家小姐身邊。”

  長菁說話有些激動,里屋里的薛修良也聽了一個清清楚楚,一口拒絕道:“不行!這個女人我不要!姑母只消教訓她為侄兒好生出一口氣!”

  一旁薛釗一聲冷哼:“讓你進我薛家的門那是抬舉你,你還不樂意?如今你已經是殘花敗柳,人人唾棄,你還以為自己是什么金貴的大小姐?”

  長菁以前的確是動過攀附薛修良的心思,也為他的翩翩風采迷惑了眼睛,但是經此一事,她明白,薛修良并非良人,不足以托付終生。更何況,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薛修良將自己恨之入骨,若是落在他的手里,還不知道會怎樣折磨自己,必然生不如死。

  因此,長菁極為堅決地道:“夫人,長菁一輩子不嫁,一輩子侍奉主子們,求求您,開恩賞長菁一口飯吃,長菁當牛做馬都可以。”

  里屋里,薛修良也是恨極:“你最好別落在小爺我手里,否則定然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菁忍不住就是一個冷戰。

  薛釗斥責一聲:“胡說什么混賬話?這件事情父親給你做主了。咱們爺倆家里也確實少一個能生火做飯,縫縫補補的丫頭,你娶了長菁,也有人伺候你,免得我受累。”

  薛修良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沖著外屋抻著脖子:“你想讓她悄沒聲地害死我?這丫頭心毒著呢。”

  薛釗一撩簾子進了里屋,沖著薛修良低聲嘰咕了幾句話,薛修良就一陣陰笑,不再多言。

  安生都覺得渾身滲涼,一股冷氣直往身上冒。跪在地上的長菁更是花容失色。

  薛釗走出屋子里,沖著長菁一聲冷笑:“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自今日起,你就搬進這里來,伺候修良,一直到他康復。然后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們一起回去。修良成親之前,你還只能是個伺候丫頭。”

  能夠嫁給薛修良,這是長菁以前的心愿,她機關算盡,就是想要修成正果。如今,愿望終于實現,她卻心思通透起來,視若毒藥。

  她沖著薛氏哀聲央求:“大夫人,求求你,長菁不嫁,讓長菁留下吧?我家小姐也離不開長菁伺候。”

  薛氏不耐煩地甩開她:“你們小姐那里你用不著累心。你在老夫人跟前的這些日子,那些丫頭不是一樣將她伺候得好好的?如今我遂了你的心愿,怎么你還不樂意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長菁明白薛氏已經是鐵了心腸,自己悔不當初,更是懊悔一時沖動,釀下了這樣的禍事,一時間涕淚交加,無可奈何。

  “滾回去收拾東西去,別臟了紫蕪的院子,趕緊搬過來,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順,也免得將來紫蕪名聲不好聽。”

  長菁抽噎著站起身,抬眼看了安生一眼,又望一眼聲色俱厲的薛氏,失魂落魄地出了院子。

  安生雖然并不喜歡長菁,但是她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心里也是不忍,拽拽端午,一同出了院子。

  長菁低垂著頭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抹淚,不留神腳下一個踉蹌,絆倒在地上,自己終于忍不住掩面大哭。

  端午兩步上前,蹲下身子,去攙扶她。

  長菁一把便將她甩開了:“如今,你終于看了我的笑話了,很得意是不是?”

  端午一片好心,卻被她這樣詆毀,心里又氣又可憐她,沒好氣地道:“你若是非要這樣想,便隨便你。”

  長菁在端午面前耀武揚威習慣了,如今自己落魄,不由掩面痛哭:“你有主子護著你,處處替你說情,誰也欺負不得,我沒有!我也用不著你假惺惺地可憐,滾一邊去!”

  端午嘆口氣,直起身來,壓低聲音道:“我家小姐說,此事她也無能為力,你去柔姨娘的院子里,求求老爺,或許還有轉機。”

  長菁抬眼看看站在遠處的安生,自己頹然坐在地上,泣聲道:“求誰都沒有用了!是我自己一步錯,步步錯,鬼迷心竅,活該這樣的后果。”

  端午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勸慰她,默然片刻,便轉身走了。

  安生問她:“你可告訴她了?”

  端午點點頭:“可是看樣子,她并不想去求老爺的,是要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路是她自己選的,能有今天這樣的下場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誰也幫不了她。我若是出面替她周旋,那夏紫蕪一樣是容不得她。”

  端午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怎么,你在替她難過?”安生問。

  端午搖搖頭,低聲道:“我只是覺得慶幸,當初破釜沉舟,離開三小姐,去了您的院子。否則,今天坐在那里哭的人會是我,落在薛家父子手里,定然生不如死。”

  安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好,輕輕地拍拍她的肩:“回吧。”

  兩人回了院子,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替長菁惋惜。都心知肚明,薛氏父子那是怎樣的品行,長菁若是嫁到薛家,尤其是還沒有名分,會是怎樣的下場,可想而知。

  惋惜歸惋惜,這件事情誰也幫不了她,其一,是薛氏的主意,其二,她與薛修良確有夫妻之實,薛氏這主張說出去,那是成人之美。

  兩人感慨良久,各自歇下,剛有朦朧睡意,就聽到外面有哭啼聲,叱罵聲,不絕于耳。

  聽聲音,好像就是夏紫蕪的院子。

  安生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怕是長菁抵死不從,所以薛氏動硬的了?

  聽到外間端午已經起身,披衣推門出來。

  安生問:“可是夏紫蕪的院子里?”

  端午趿拉著繡鞋,走起路來腳步聲重:“奴婢去看一眼。”

  安生戀著被窩里熱乎,不想起身。聽著端午出了院子,然后不一會兒便急匆匆地跑回來,隔著窗戶,氣喘吁吁地回稟安生:“小姐,的確是三小姐的院子,聽說是長菁出事了!”

  “什么?”安生不由一驚:“出了什么事?”

  端午搖搖頭:“不知道呢,就連老爺都驚動了,跟柔姨娘相跟著過來了。應該不會是長菁故弄玄虛吧?”

  安生略一思忖,披衣下床,端午進來掌了燈。

  “怕不是故弄玄虛,而是孤注一擲了。我們也去看看。”

  端午趕緊叮囑:“外間風涼,多加一件衣服。”

  安生點頭,將衣服系好,攏攏頭發,帶著端午直奔夏紫蕪的院子。

  后宅不大,聽到動靜別說夏員外,就連夏紫纖也來了。薛氏與夏員外坐在正廳椅子上,夏紫纖侍立在她的身后。

  長菁不在,夏紫蕪與柔姨娘也不在。

  長菁下人房里亮著燈,人影重重,門口還守著柔姨娘跟前的一個小丫頭,也不知道長菁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安生想了想,還是進了主屋,進去之后,不敢多嘴,就靜悄地貓在一旁燈影里,不說話。

  屋子里十分安寂,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夏員外等人撩起眼皮看了安生一眼,也不搭理,又低垂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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