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猶如五雷轟頂,她囁嚅著嘴角,卻又不敢偷望她。
愣了愣,她才開口道:“阿姨,哪有的事兒啊!你怎么不往好處去想呢?看!再好的事兒也要被你想成壞事兒了。”
她強裝笑顏,并朝單母揚了揚下巴,“阿姨,你說,是不是?”
單母太難過了,她抽動著鼻子點了點頭,卻也說不出話來。
妞妞也犯愁了。看著她這傷心的樣子,想走吧,又感到于心不忍。不論怎樣,還得多安慰她幾句。
“阿姨,你別急。誰都會生病的。這不很正常嗎?所以呢,你也就別太往心里去了。”
為了消除她的顧慮,妞妞又跟她解釋道:“阿姨,我跟你說吧,以前我經常聽單莉說她那邊的風景優美。其實,我只是過去單莉那邊玩玩而已。剛好碰巧就遇到了她正在生病。這不我就順便過來跟你說一聲。要是你有空的話,就過去陪陪她吧。”她倒是說得一副輕松自然的樣子。
單母也著實被妞妞這前前后后的話搞懵了。她抽了下鼻子,又難過地清了清嗓子,轉過臉看向妞妞。
“妞妞,我問你,我單莉她現在到底病得怎樣?她有沒瘦?她每天吃多少飯呀?”
妞妞眉頭一皺,隨即又眨巴著眼睛笑了。“阿姨,你這個做母親的太細心了。我可是沒你這么心細呢。呃。那個。嗯。單莉她還是跟以前那樣的。”
單母在心里琢磨著她這句話,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那就是說,她病得不是很嚴重。不過,她倒是希望她不是患了什么大病。
可是,她又回想著妞妞之前說得話,醫生也希望我們家長能夠積極配合他們。這到底是哪跟哪呀?她越想越是不對勁兒。
“妞妞,要是我單莉的病不嚴重,那醫生還希望我們過去做什么呢?你有沒見過她那醫生呀?”
妞妞努力地讓自己表現得鎮定自若的樣子。緩了口氣,她不緊不慢地回道:“阿姨,你不知道呢,現在啊,無論是什么人住院治療,或者是大小的手術,都得有家屬陪同和照顧呢。嗯。我當然見過她的主治醫生啊。那人挺好的呢。”
經妞妞這么一提醒,單母覺得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哎呀,妞妞,還真是多虧你來告訴我呢。我就沒想到這一點。”
頓了頓,她又問:“妞妞,那你知不知道我單莉還得需要多少醫藥費?她有沒跟你提過?”
妞妞無力地搖了搖頭,表示很自責的樣子。“是哦。阿姨,我竟然把這么重要的問題給忘了。唉,要是我醒目一點兒,問問單莉或者那醫生,那該多好啊!唉,我就是這么一個粗心大意的人。”
這時,單母又是愁眉苦臉的了,心里牽掛著單莉的那醫藥費。想著目前那昂貴的治療費,那就感到恐懼。
她嘆了口氣,“唉,也不知還要準備多少錢呢?”
妞妞昂頭,故作思考狀,眨巴著眼睛想了想,又看向她,“阿姨,我說呀,這個錢的問題嘛,當然是越多越好啦。多準備一些,總是不會錯的。嗯。反正吧,這錢都是自己的。準備得多,到時候用不完,還是在自己的手里。要是準備少了,又得擔心日后不夠用。那才是干著急呢。”
單母點點頭,表示認可她的觀點。“妞妞,你說得有道理。看來,我還得多帶點兒錢過去才是呢。”
聽她說多帶點兒錢,妞妞又為她擔心了。
想著她也沒去過那么遠的地方,她便強調道:“阿姨,其實,現在科技發達,做什么事兒都很方便的。至于那錢嘛,我說,你帶張銀行卡在身上,就行了。阿姨,你千萬別帶太多的現金在身上呢。這樣,會很不安全的。你知道嗎?”
“嗯。妞妞,謝謝你提醒我。”
妞妞穿過通往陽臺的那扇門望向外面,天色越來越暗了。而她自己卻也是又餓又累。她覺得還沒跟她講清楚,可是,又不能跟她說得太過于嚴重了。
“阿姨,你帶套換洗的衣服就行了。下車后,你就直接坐個出租車,讓他把你送到醫院。”
單母又追問道:“妞妞,你還得告訴我那醫院的名字呢。要是我下車后,打電話給單莉,她又不接我電話,那我又麻煩來了。”
“阿姨,你不用擔心的。單莉住的那家醫院是市中心醫院。那可是她們哪兒最大最好的醫院呢。你告訴出租車司機,讓他把你送到市中心醫院就行了。然后,你再往那住院部走過去,在第一棟三樓。很好找的。”
單母點點頭,“妞妞,太感謝你了。”
“阿姨,你不用謝我的。我們都不是外人來的。”妞妞接著站起身來,“阿姨,我回家了。你去的時候,在路上要小心點兒。你也別太緊張了。”
單母連忙跟著站起身,并拉住妞妞的手,“妞妞,你別走了。就在我家吃飯。我現在就去做飯。很快的。”
妞妞推開她的手,“阿姨,我還是回家吃。免得我媽又要擔心我在外面有事兒。”
單母又趕緊抓住她的手,“哎呀,妞妞你吃了飯再走吧。你這么好心地來告訴我。我都沒招待你呢。唉,你連杯水都沒喝。”
妞妞再次掙脫掉她的手,往門口走去。“阿姨,你別跟我客氣。等單莉暑假回來了,我再來你家吃飯吧。”
單母滿臉歉意地看著她,感到很是難為情。“妞妞,這怎么行呢。你特意為這事兒來我家,又說了這么久的話,我都沒倒杯水給你喝。唉……”
“阿姨,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來的。再說吧,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家。以后,單莉回來了,我會經常來你家玩的。你還愁我吃不到你家的飯呀?”
單母還是感到良心上過意不去,都是因為剛才自己太過于激動了,只顧著問話,也就忘了倒杯水給她喝。“唉,妞妞,你在我家空坐了這么久,簡直是太不像話啦!”
“沒事的。阿姨,你別想多了。”她朝單母揮了下手,“阿姨,你快去做飯吧。我走啦。拜拜!”她拉開門往外走了出去。
單母也跟著走出門外。
妞妞轉過頭來,“阿姨,你別送了。快進屋里吧。”
妞妞快步往樓梯口走去,單母也緊緊地跟在后面。
下樓梯時,妞妞再次扭過頭來,“阿姨,你別送我下樓了。我走了。你回去做飯吧。晚上早點兒休息。”
單母卻硬是堅持要把她送到樓下。妞妞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從樓道口走出來,妞妞朝她揮著手,“阿姨,你快上樓吧。”
單母擺擺手,“沒事的。我看著你出去坐車。”
直到妞妞走出小區大門,走到公交站臺,單母才停住腳步。
她無奈地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還有那昏暗的路燈,讓她思緒萬千。過了許久后,她才走進小區大門。
然后,她又走到花壇邊坐下來。
許茉下班后,匆匆趕到醫院里。
他推開病房門,看她靠在床頭發呆。他幾大步跨到她的床前,“你在想什么啊?”
她被驚得一跳,連忙抬起頭來,“沒想什么。”
“今天沒什么事吧?”許茉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她皺了皺眉頭,“許茉,我昨晚做了個夢呢。”
“什么夢呀?快說來聽聽!”
她哭喪著臉,“媽呀!你還以為是什么好夢啊!”
“夢,那肯定是好事呀。怎么啦?”
她搖了搖頭,“唉,我昨晚夢見我媽來了。等我醒來后,可是把我給嚇死啦。”
他沖她一笑,“看你說的,有這么嚴重嗎?還是你自己的親媽呢。”
她嘟了嘟嘴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許茉,你不知道,要是我媽真的來了。那才不是我夢中的那樣子呢。”
許茉哈哈一笑,“那你夢中,你媽又是什么樣子啊?”
“我在夢里看到我媽不是那個兇神惡煞般的樣子呢。她沒有罵我,也沒有問我過年沒回家的事兒。你說,這奇不奇怪啊?嗯。怎么可能呢。”
許茉卻嚷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看你,還把你老媽想成是那種惡毒婦呢。”
“本來就是嘛。我又沒冤枉她。你以為呀,我媽才不會像你媽那么好呢。”
許茉不想再跟她爭論誰的媽好,更不想惹她生氣。“我說,你老是擔心你媽來。這回你做了夢,不是都說夢是反的嗎?那你媽就不會來了。你放心了吧。”
“嗯。我總算是放心了。不過,那也不一定呢。這做夢的事兒,也是說不準的。”
許茉朝她擺了擺手,“我說,你別再去想這些破事兒了。多傷神啊!還要影響你的病情呢。得不償失的事兒,還是別想為好。你說呢?”
“嗯。可是,有時候無聊,我又會忍不住去亂想。”
“你不會去想想那些美好的事呀!還有那些快樂的時光呀!嗯。多想想這些事兒,心情舒暢,氣血暢通,你那病呀,也就好得快呢。這可是有科學依據的。你別不信呢。”
“嗯。醫生也是這么說的呢。”她吸了吸鼻子,“呃。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許茉卻嘲笑道:“那還用說!我知道你就做不到的。你整天只會胡思亂想,還多愁善感呢。”
他的話剛落音,單莉還沒來得及反駁他,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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