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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向陽而生時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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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

  林杪漱寒泉,松風滿云谷。

  樹色石光交匝,橫斜成稀稀疏疏的畫面,有一種幽深。

  再遠處,凄厲的猿啼遠遠傳過來,一聲接一聲,一下接一下,四下回響,令人毛骨悚然。

  劉敬亭懷抱念奴靈長鉞,法衣獵獵生風,人站在松下,陰翳滿眉宇,生出一片綠云,整個人顯得森然和冰冷。

  云湖主聽到對方的話,同樣怒色上臉,他手按腰間法劍,扁形劍柄上落日倒影,晴波幽幽,光怪陸離,似乎不同的空間折疊,印在小小的五寸內。

  看架勢,只要出劍,定然雷霆萬鈞。

  劉敬亭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上前一步,念奴靈長鉞若有感應,熏熏如醉的霜色彌漫起來,高有三五尺,似幻似真,盤旋不定。

  剎那間,四下氣機變得凝重,如同抽去斑斕色彩,只剩下黑白,陰陽魚徐徐轉動,俯視山外四個仙家,冷漠而無情。

  云湖主感應到大鉞詭異強大的力量,超乎真仙之上,無與倫比,又想到來之前龍王的叮囑,不甘地最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李元豐,面色鐵青,他啪得一甩衣袖,轉身厲聲道,“我們走。”

  常觀察菩薩不言不語,緊跟其后。

  “我,”

  女仙云蘿咬碎銀牙,非常不情愿,可沒有辦法,只能含恨而去。

  四個人,離開九碑山,駕馭祥云,霞光護身,煙氣千百尺,若尾翼展開,明晃晃,亮堂堂,彰顯仙人身份,驅散震懾不長眼的路過的妖怪們。

  四個人功虧一簣,心情都很不好。

  好一會,跌坐蓮臺的常觀察菩薩身子一震,腦后功德金輪熠熠生輝,梵文生滅,氤氳金芒,似是夜空中的星火,又似薪盡火傳留下的那一抹火色,生生不息,他看到經文,翻了翻眼皮,開口說話,打破場中的冷寂,道,“道友且不要氣餒,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將占據下來的地盤好好經營,爭取扎根下來,才可得享天運。”

  “這個時候,真要和妖師宮沖突,恐怕不只是節外生枝,可能會引來翻天覆地的變局,那不是好事。”

  “我知道。”

  云湖主手握劍柄,眉宇鋒利,心中有一種郁郁之氣難以發出,話語變得冰冷,龍宮到底是趁著道門佛門壓制北俱蘆洲的各大勢力才得以涉足部洲,可想而知,被其他人染指傳統地盤,北俱蘆洲特別是妖師宮心中憋火。

  如果妖師宮真借今日事借題發揮,那么變數太大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但真的憋屈啊。

  “那個九首,”

  云蘿身為女仙,更注重顏面,更何況她受了念奴靈長鉞一下,被削去五百年道行,美眸中的恨意不掩飾,道,“他這么多年來興風作浪,屠殺我等水族的人,不只將我們當成背景板,還罪不容誅。”

  她停了停,身前起伏,鏤空花紋上下,道,“現在還從我們手中逃走,真的讓我們龍宮上下成為其他人口中的笑柄。”

  散仙呂城沒有說話,陰沉著臉。

  原本他們大張旗鼓涉足部洲,昭告四方,可謂四海水族前所未有的榮耀,可妖王九首的存在毫無疑問讓這個行動變得不完美。

  想一想,好氣啊。

  對于龍宮三人的所思所想,常觀察菩薩心知肚明,他想到自己剛剛接到的傳音,手中念珠啪啪啪作響,有金玉之音,垂下眼瞼,道,“妖王九首的事,自然不會這么算了,已有布置等著他,跑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

  常觀察菩薩面容有光,金輝普照,對三人鄭重其事地道,“三位放心即可。”

  且說李元豐,睜開四只眼睛,目送云湖主一行人離開,才看向自己身前懷抱大鉞的劉敬亭,開口道,“多謝援手。”

  劉敬亭木屐聲聲,腳下隱有黑蓮花開,神情上不見喜怒,對于李元豐的話,根本沒有回應,只是道,“跟我走,宮主要見你。”

  說完后,劉敬亭騰空起身,顯出本相,人面豺身,垂天之翼揮動風云,聲勢浩大。

  劉敬亭利爪一伸,抓住李元豐,提到半空中,然后大叫一聲,蛇行向前,水光浩浩蕩蕩,激蕩而澎湃。

  他的叫聲,極其怪異,如嬰兒夜哭,每一聲響,都會有洪水之音跟隨,看不到盡頭。

  “真難聽的叫聲,”

  李元豐身子虛弱,有氣無力,被對方抓住,一動沒法動,但聽到這樣的叫聲,心中還是忍不住吐槽一句,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鬼車真身的叫聲更難聽。

  劉敬亭身負化蛇血脈,趕起路來,洪水滔天,但遁速驚人。

  路上無話,這一日,就回到妖師宮。

  宮內,滄浪池前。

  綠水繞窗,風月可垂釣。

  瓊玉星星散散,橫浸竹色,染上一層青意。

  在其中,有一株新芭蕉,高有十尺,雨后晶澈,秋聲入內,灑下垂垂冷光,恍若華蓋,美輪美奐。

  銀冠人坐在芭蕉樹下,法衣上沾上樹色,他正皺著眉頭,看向手中的榜單,仔細看去,金榜兩側飛龍描鳳,青紋堆疊,正中央是一個接一個的名字。

  看完后,銀冠人合攏上金榜,在一剎那,榜單如同融入虛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見銀冠人的舉動,坐在對面正在飲茶的一個英武青年人放下茶盅,他面有青紋,額頭光滑如鏡,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威嚴,問道,“怎么樣?”

  “佛門的人處心積慮啊,”

  銀冠人的話語中有一種怒氣,他大袖搖擺,風雷所起,轟然而鳴,道,“選擇上榜的人,都是秉承大運的人,眼光毒辣的很吶。”

  “正常。”

  英武青年人點點頭,沒有任何意外,道,“我們很早就聊過,佛門的人認為,這次紀元佛門大興是大勢所趨,不可阻擋,而至于北俱蘆洲同樣有天運落下,是因為要給佛門供給資糧。”

  英武青年人看向水池,波間深深,錦鱗耀金,道,“現在這么一手,即可增強佛門本身力量,又可削弱我們妖族的力量,一舉數得,傻子都會做到極致。”

  “我們胳膊扭不過大腿。”

  英武青年人身姿挺拔,氣質沉凝,深不可測,道,“唯有見招拆招,爭取有變化。”

  “不會讓他們太多稱心如意。”

  銀冠人想到金榜上的一個名字,再想到還在宮中的蘇妲己,長眉一挑,發問道,“你在天庭的局面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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