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要不還是給姨媽打個電話吧,她在紐約這么多年,好歹有些關系,先讓她幫忙找個工作對付干著,然后咱們再想辦法?”早上醒來,郭燕說道,盡管她對姨媽昨天的安排很不滿意,但現在他們可不是在北京,而是在紐約,人生地不熟的,連美國人說話都聽不懂,除了尋求姨媽的幫助,她實在想不到其它辦法了。
“不著急,咱們好不容易才來了美國,干嘛急著干活兒?總得先好好逛幾天再說。”沈隆很清楚姨媽能介紹什么工作,無非就是去阿春的湘院樓刷盤子洗碗,這也是幾乎一代留學生和八十年代新移民的必經之路。
王起明之前在京城可沒干過這些,他從八歲開始拉大提琴,雙手一直被重點保護,而到了美國的第二天,當他開始在湘院樓上工的時候,這雙手就被漂白粉、洗滌劑和骯臟的碗碟毀得沒了一切知覺。
從八歲到三十五歲,從小學到中學,再從音樂學院到交響樂團,二十七年的時間,王起明沒有一天離開大提琴過,但是自從到了美國,他就和大提琴徹底絕緣了他日后的種種不幸未必和這個沒有關系。
“咱可不能再等了,現在咱們只有五百美元,就這種破地方一個月還有兩百美金房租,算起來吃飯什么的肯定也挺貴,五百美元可經不住幾天造的。”郭燕一直主管家里的開支,算賬幾乎成了本能。
“磨刀不誤砍柴工,咱不好好轉轉,好好了解下美國,那能知道干什么工作合適?”其實留學生和八十年代新移民刷盤子并不是他們只能干這個,這一時期能出來的都不是一般人,都有著各自的長處。
就比如王起明和郭燕,他倆一個是大提琴手,一個是小提琴手,如果只用來刷盤子洗碗和織毛衣實在是太浪費了。
究其原因,一來這一時期的人不夠自信,英語水平很多也不過關,來了美國不敢也沒有能力和人交流,這樣以來可選擇的機會就少了二來么,很多人都沒有打工的資格,只能去類似的地方接受壓榨。
沈隆要是去湘院樓,估計老板娘阿春第二天就得炒了現在的大廚,恭恭敬敬請沈隆掌勺,然后再過段時間這兒就能評米其林了,別說老外吃不了中餐,實際上那怕是在這個時期,頂級的中餐大廚依舊能在美國闖出一片天來。
華裔食神周英華早在1968年,就在英國倫敦昂貴的武士橋區面向海德公園的地段創辦“r“餐廳1974年赴美,在洛杉磯貝弗利山莊開了第2家r,如今已經擴張到紐約,甘地、比爾克林頓等政壇顯要、英格麗褒曼、麥當娜等演藝界名流都是他餐廳的常客,披頭士樂隊核心成員約翰列農遇刺身亡前,就在“r“就餐。
沈隆要是想干這個,紐約很快就能多一位華裔食神,不過王起明的愿望可不只是發財而已,要不然他也不會尋求沈隆的幫忙了,要知道他日后已然成為了富翁,在金錢方面他是不缺的,他更想要的是家庭的美滿和夢想的實現,那么王起明的夢想是什么呢?
好說歹說,沈隆才把郭燕帶了出去,一路上郭燕都緊張地挽著沈隆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街道兩邊那些打扮擴張的嬉皮士,等到了繁華區,她又開始驚嘆于美國的發達。
沈隆的表現卻讓她大感意外,不管是那些胳膊上滿是紋身的小混混,還是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都沒有讓他露出任何異色,“啟明,你就你就一點兒也不驚訝?”
“嗨,這些咱不是在畫冊上看過了么!”這個確實驚訝不起來啊,我在長灘可是有一座大大的莊園,喏,看到沒有,就對面那棟樓,以前就是我的,還有旁邊那棟也是至于小混混就更不驚訝了,老子當年是紐約黑道霸主,這些人在我面前連站崗的資格都木有。
逛了一會兒,倆人有些餓了,沈隆帶著郭燕去肯德基吃了頓飯,這種全新的餐飲模式和食物類型讓郭燕大開眼界,再加上她也確實餓了,一口氣吃了兩個漢堡和好幾個雞腿,只是得知價格的時候有些慌,連連埋怨沈隆花冤枉錢。
“嗨,咱來美國是干嘛來了?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么?肯德基算什么?等過段時間我賺了錢,帶你吃大餐去!什么牛排、紅酒,可勁得上,保管你吃飽!”沈隆大大咧咧說道。
“這美國的日子是好,不過也得有錢人才能享受。”郭燕感慨道,紐約的繁華商業讓她大開眼界,但是也給了她更多的壓力。
到了晚飯的時候,郭燕說啥也不愿意在外面吃了,她硬拉著沈隆去超市買了些便宜的食材回到地下室自己做飯。
就這么在紐約逛了三天,還不見沈隆去找工作,郭燕真著急了,她給姨媽打了個電話,姨媽給介紹了一份在中餐廳打工的工作。
郭燕一回來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沈隆,“啟明,姨媽給你找到工作了,去餐廳給人幫忙,我問過了,一個月八百美金呢,頂得上咱在交響樂團好幾年的工資,一會兒我陪你去見見餐廳老板。”
這一時期國內的工資水平極低,王起明和郭燕在京城的交響樂團上班,一個月的工資換成美金加起來也才三十美金左右,這還得是官方匯率八百美元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天文數字。
“算了吧,你就說謝謝姨媽了,不過我有自己的打算。”沈隆現在正認真地擦拭著王起明的大提琴,聽到這個消息連頭也不抬。
“啟明,我知道干這份工作委屈你了,不過現在不是挑的時候,咱先好好干著,把下個月的房租和給姨媽的錢攢出來之后,咱再想辦法行不?”看到這一幕,郭燕也是鼻子一酸,他倆好歹也是藝術家啊。
“不就是賺錢么,走,跟我出去看看我是怎么賺錢的!”沈隆起身道。
精彩東方文學提供等作品文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