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要去非洲,倒不是因為得罪了朱總或者朱總打算給她一段新的人生。她之所以需要去一趟非洲,主要還是因為她所參加的這個學校計劃。
胡佳所選擇的培養計劃比較特殊,這個培養計劃有兩個完全不同的培養時間段。如果想要在一年內畢業,就必須參加一個醫療支援計劃。可供選擇的支援地點有中亞,非洲,南美三個地點。不論是參加學校提供的醫療隊,或者其他公益組織的巡診都可以——只是時間必須在六個月以上。
當然,學費還是要按照兩年來收的。
在完成了六個月的支援后,她就可以回學校畢業了。
這些被指定的需要醫療支援的欠發達地區,除了嚴重缺乏醫療資源以外,同時也有著非常明顯甚至顯而易見的安保風險。中亞地區的恐怖分子,南美洲的毒梟,以及非洲的軍閥都是最明顯的例子。胡佳本身當然不愿意在倫敦這地方待上兩年。就算沒和孫立恩在一起,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忍受上兩年的炸魚土豆,茄汁黃豆。現在有了孫立恩,胡佳更不想在倫敦多呆一年——誰知道會不會有哪個眼光比自己略差一點的小狐貍精和自己搶男人?
左右都要出去支援,那不如選一個有熟人的地方。胡佳原本的計劃是去南美洲,徐有容和帕斯卡爾博士以前的同事目前正在那邊帶隊進行醫療服務。美國的公益機構派出的醫療組,本身在南美洲就比較容易行事。同時在南美洲,美國的軍事存在也能在相當程度上保證醫療組的安全——這原本是個最好的選擇。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南美洲的醫療組仍然存在,但劉堂春和陳天養被“發配”到了非洲之后,前往非洲的醫療隊就成了一個更加現實而且更加方便的選擇。
和美國的公益機構醫療隊不同,在非洲活動的中國醫療隊是政府派出的組織。在和當地所得到的配合以及安全保障也非常不錯。更重要的是,援非醫療隊里有熟人,而且熟人還很能說得上話。
“去非洲?”孫立恩愣了愣,在聽完了胡佳的解釋后這才慢慢的點了點頭,“也好,有劉主任看著,我也能放心一點。”
“你說這話的口氣跟我爸一樣。”胡佳嘿嘿笑了兩聲,“放心吧老孫,我這次去是為了幫劉主任挖人,挖兩個黑醫生回來給你們開開眼!”
挖黑醫生什么的當然是玩笑話,孫立恩又和胡佳膩歪了幾句,然后掛掉了電話。
胡佳正在努力提升著自己,為此她甚至不惜前往非洲做半年的義工。看到自家女朋友如此努力,孫立恩心里漸漸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混雜著驕傲、感動、好勝和急迫的復雜感覺。
兩個人在一起最好的狀態,不應該是某一方徹底附和另一人,而應該是互相鼓勵激勵著,一起變得更好才對——你干的很好,但是我也不差。
孫立恩看著面前的篝火,第一次有了些關于以后的念頭和計劃。
“你今天就想進組?”吳友謙坐在四院的小會議室里,看著孫立恩的認真表情有些發愣。這小子之前不是很不愿意離開一線么?怎么現在就突然開始積極起來了?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臺歷,今天是大年初八,孫立恩他們新年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現在我的工作并不在搶救室,至少不是主要泡在搶救室里。”孫立恩點了點頭,向面前的老頭說明自己的來意,“按照排班時間,我一周能抽出大概三天的時間來組里參加實驗……”說到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畢竟我現在還是規培,能參加實驗的時間有限。”
吳友謙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你要是打算放下醫院的工作,全身心的放在實驗上我才擔心呢。”他看重孫立恩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診斷天賦,如果因為實驗而耽誤了孫立恩的正經工作,從而導致他的經驗和成長受挫,那才叫得不償失。
一個積極參加實驗的規培醫生,那肯定是比不上一個偶爾參加實驗的優秀診斷醫生的。
“你明天能抽出時間吧?”吳友謙又看了一眼臺歷,盤算了一下時間后問道,“明天大概從下午三點開始,一直到晚上八點,五個小時。”他想了想補充道,“晚上可以和組里的工作人員一起吃個飯,就算是正式認識一下。”
“沒問題。”孫立恩點了點頭,今天他是個晚班,明天一整天都可以休息。“那我明天直接去實驗室?”
吳友謙報出了地址,隨后站起來拍了拍孫立恩的肩膀,“平時的工作也別耽誤,好好干。”當了幾十年老師,吳友謙鼓勵學生已經成了下意識的反應,“你小子不比別人,前途無量啊。”
前途無量?孫立恩對這個倒是沒什么想法,不過他確實想要為自己和胡佳的未來做點打算。
“我和宋院長談過了。”搶救室的小會議室里,孫立恩和自己的組員們召開了一場并不多見的組會,“老帕你現在繼續在門診里工作,治療組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把主要的時間和精力先放在實驗室和研究項目上。”
帕斯卡爾是有自己的研究方向的,這和醫院里的大多數醫生都不太一樣。其他醫生們參與科研的主要動力是為了提升自己的職稱,而帕斯卡爾博士參與醫療活動的主要目的則是為了給自己的研究提供便利。孫立恩也知道,對帕斯卡爾博士來說,給人看病并不是他來中國的主要目的。
“如果你的實驗室和研究項目需要更多的時間的話,那就提前一周和院辦……算了,提前一周跟我說吧。我去和院辦那邊打招呼。”孫立恩繼續安排著帕斯卡爾博士的工作,“給那邊打過招呼之后,你的其他排班就都可以取消了。等你在學院的科研工作準備的差不多了,再來院里重新開始坐診就行。”
這一長串話的意思總結起來就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帕斯卡爾要暫時退出治療組了。
不過這個時間也不會太久,畢竟院里已經有決定,之后的診斷中心要讓帕斯卡爾來當主任。按照柳平川的性子,他這個分管副院長應該也不會一天到晚都扎在診斷中心里。最后還是得讓老帕來領頭——孫立恩終于不用給帕斯卡爾博士當“老板”了。
光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就覺得內心泛起一陣寧靜的愉悅。
“然后呢……袁哥,你女朋友那邊談的怎么樣了?”孫立恩轉頭向袁平安發問道,“她在同協的工作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袁平安想了想,“應該這個月就能結束。”
“按照院里的規定,情侶和夫妻不能在同一個科室工作。”孫立恩用手指頭敲了敲桌子,“到時候她來咱們四院,那就得跟著鄭主任干活了。”
按照骨科的一貫性格和工作風格,能聘一個女骨科大夫是非常罕見的。畢竟女同志天生身體素質就比男性差一點,掄起大錘和扯鋸子的時候必然不如男醫生輕松。孫立恩提前把話說明白也是為了提醒一下袁平安和他的女朋友——四院的骨科不比同協那么高精尖,作為大急診的骨科部門,那是必然會有很多累活兒要干的。以鄭主任的性格,恐怕也不會對手下的任何一個醫生有特殊照顧。
“放心,她力氣比我還大。”袁平安臉上露出了一絲自信的微笑,“以前在同協的時候,她是專門做骨盆骨折修復和股骨修復的。”
“徐醫生和老布的工作內容目前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孫立恩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說著,“哦對,從下周開始徐醫生你就不用來上夜班了。白班的時間和次數保持不變。”他看了一眼想要說話的徐有容,趕在她前面道,“陳雯的治療就快結束了,你爭取盡快把論文拿出來。”
孫立恩自己這段時間得隔三差五的往實驗室跑,因此決定還是提前安排一下工作內容——帶治療組這么長時間了還從來沒有安排過工作,這也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安排完了工作,看著各自離開的各位上級醫生,孫立恩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還沒做。
本來說要過年的時候去常寧那邊的寺廟拜一拜求個工作順利,不要臉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