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七天假,已經過去了五天。孫立恩躺在床上,看著漂亮的水晶吊燈,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好無聊!
常寧這地方不比寧遠,傳統民俗的氣氛還是很濃厚的。而這也就直接體現在了商業運行機制上——常寧地區絕大部分的商店、景區、娛樂設施在初八之前都不營業。而紙箱廠雖然位于老陳股權,但仍然算得上是郊區——老造紙廠當年是建在寧河常寧段的最下游位置的。雖然現在在搞舊城改造,但仍然不算繁華。
因此孫立恩基本就喪失了娛樂的機會。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的生活,讓他在年初二的時候就已經難以忍受了。于是,孫立恩聯系了吳友謙,并且搞來了一堆病例記錄開始看。
然而,用病例記錄打發時間的難度還是有些高。同時孫立恩也有些高估了自己專心致志的能力。三天下來,他看了四十幾份病例,然后開始在床上打滾。
太無聊了!
麻將不會打,電視不想看,電腦玩游戲……孫立恩從床上抬起頭來,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嘆了口氣——這么貴的電腦,配置也太差了吧?連個獨立顯卡都沒有,玩個英雄聯盟都會卡。
而且他還沒帶鼠標。
不行不行,再這么下去遲早得瘋掉。孫立恩從床上一個咸魚翻身站了起來,然后又一屁股盤腿坐在了床上,開始認真考慮有沒有什么事情能讓自己打發一下時間。再這么無所事事兩天,他擔心自己會瘋掉。
誒……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鄭主任會變成工作狂了。
總而言之,得出門一趟才行。孫立恩在心里下定了決心,哪怕是出去在沒人的大街上跑上一圈都行。像現在這種從早上八點鐘醒來之后就再也睡不著,無所事事一整天的生活他實在是受夠了。
“烤面筋!”孫立恩正在琢磨要不要干脆和高中同學一起出來吃頓飯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寫著的是“奇怪的白胡子老頭”。
“喂,吳院長。”孫立恩按照平時稱呼吳友謙的方式,很自然的問道,“今天的病例我還沒看完呢,新的病例不用發了。”
吳友謙在電話那頭咳嗽了一下,“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給你找點事兒干——在家休息了五天,突然一下回到工作崗位上可能不太好適應吧?”
雖然奇怪的白胡子老頭所說的話里明顯帶著一絲不懷好意,不過孫立恩現在完全沒有在意。只要能有點事兒干,別說是吳友謙這種帶著些許不懷好意的,就算是劉堂春打個電話叫他現在跑回寧遠四院,給五樓的某個洗手間通下水管道他都會去干。
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簡直是對一個急診科醫生的折磨。
當腦子里閃過這樣的念頭的時候,孫立恩忽然有些悲傷的笑了起來。
這算啥,職業病?
“本來咱們學院今年組織了一個義診的團隊到常寧那邊去,初二開始巡診。”吳友謙在電話里帶著明顯的笑意說道,“不過昨天上午有個博士因為實驗的事情,突然請假了。現在正好缺一個內科的醫生,一時半會的也找不到人去替。”
“學院組織的?”孫立恩恍然大悟,他確實在學校的微信公眾號上見到過這個消息。不過組織要求是臨床學院的博士生,因此孫立恩根本就沒想著自己能夠混進這個行列里。隨后,問題就來了,“可是學院的事情……不是應該找宋院長……”孫立恩忽然閉上了嘴,他覺得自己問了一個不應該問的問題。
“不然你以為我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奇怪的白胡子老頭并沒有生氣,反而笑的挺得意,“宋文今天給我打電話,本來是想問問是想問問我去不去的。不過我現在人在寧遠,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吳友謙笑著說完了之后,過了一會又問道,“不過這個也不是必須要去,畢竟是個義診。而且帶隊的老師也是內科的,如果你那邊時間挪不開的話……”
“不,我去!”孫立恩從床上跳了起來,“在什么位置?我現在就過去……啊對了!”他靈機一動,“我把老帕和布魯恩也叫上一起去。”
“老帕?”吳友謙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孫立恩說的人是誰,“他們也在常寧?”
“他們兩個來我家過年了。”孫立恩嘿嘿笑道,“打了五天麻將,我覺著也應該讓他們兩個干點事兒了。”
“自摸!清一色三暗杠七小對!”帕斯卡爾博士在麻將機前哈哈大笑,完全不顧布魯恩和孫宏斌以及王彩鳳陡然一變的表情,“最后一張我也摸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帕斯卡爾在麻將上有難以置信的天才,又或者是這家伙的運氣真的爆表了。從初二下午第一次學會了胡牌后,帕斯卡爾博士平均每天至少要自摸兩次這樣的大牌。一開始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游戲,在帕斯卡爾博士的強運下變成了另外三人的驚魂大冒險。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鐘,帕斯卡爾這貨的嘴里會冒出多可怕的牌型。
好像就差天胡了。
“又贏了?”孫立恩穿好衣服,看著樓下的帕斯卡爾笑著問道,“老帕你可手下留情啊,再贏下去今天你得請客吃飯了。”
“好啊。”帕斯卡爾哈哈大笑,他朝著伊莎貝拉招了招手,讓她來代替自己玩一會。然后看著孫立恩笑道,“你這是在家里待不住了,準備出去跑兩圈?”
“前半句是對的。后半句就不太正確了。”孫立恩從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挎包,“我現在準備去參加義診……”他故意留下了后半句話沒說。
帕斯卡爾眼睛一亮,“義診?在常寧?”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孫立恩身旁,直接伸胳膊從衣服架上有些粗暴的拽下了自己的風衣外套,“走走走,趕緊走。我跟你一起去。”
不光是帕斯卡爾很激動,布魯恩也以和身軀完全不符的敏銳腳步快速逼近了兩人,并且在五秒之內穿好了外套,“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把我撇開?一起去一起去!”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打算繼續留下來打麻將呢。”孫立恩故意說道,“就這么無所事事的度假不好么?”
“怎么可能好得起來啊?”兩人異口同聲道,“都五天沒有見過病人了,無聊死了!”
事實證明,在四院工作的醫生都有工作上癮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