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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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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立恩這些年很多次往來于醫院與醫學院之間,尤其是在實習開始之后,更是頻繁往來兩地。但是從醫院坐著警車出發,而且還是好幾輛警車一起走,這還是頭一次。

  向諸位警察同志們解釋過發現之后,孫立恩也跟著一起上了警車,警車同時還拉著戰軍和老吳,一路往醫學院駛去。

  按理來說,孫立恩其實不應該摻和進來,畢竟他也就是個醫生,發現問題后讓家屬報警也就夠了。可麻煩就麻煩在孫立恩一時激動,直接讓老吳把刑偵的同事叫了過來,這下他就成了報警人。因此,孫立恩也被警察一起帶到了戰軍燒烤。而從醫療的角度,孫立恩確實也需要拿到一點臘肉的樣品進行檢驗。雖然戰浩的癥狀表現和急性鉛中毒最為符合,但仍然不能排除還有其他有毒物質,因此得盡快對臘肉進行毒物檢驗才行。

  “戰軍這是犯了什么事兒了?”醫學院門口的趙保安看著魚貫而入的警車,有些意外的自言自語了幾句。

  找到剩下的臘肉倒是很順利,可在孫立恩試圖獲取一小部分樣品的時候,卻遭到了一系列的阻礙。

  “這是證物啊,孫醫生。”老吳很無奈的打斷了孫立恩和刑偵隊員的爭論,“孫醫生,警察查到的證物,肯定是不能分一塊給你去檢查物質的。毒物檢測我們會做,如果有必要的話,等檢查結果出來了,我們會盡快通知你們的。”

  孫立恩仍然有些不滿,“不馬上做毒物檢測,明確有毒物質來源和類型,我們怎么做針對性的治療?我們醫院和醫學院的毒物檢測也是司法系統認可的,直接在醫學院里做不就可以了?”

  當然,孫立恩的建議如果能被采納,也就不會有爭論沖突了。警察系統有警察系統的做法。尤其作為暴力機關和執法部門,警察系統內對于規定和流程看的非常嚴重,舉證和證據保存等等內容都有嚴格流程。為了保護證據的完整性和可信度,甚至為了保證刑事偵查行動的保密性和突然性,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按照孫立恩的“想當然”去做毒物檢測。

  幾次嘗試后失敗,孫立恩嘆了口氣,放棄了再次說服對方的打算。其實看得出來,警方也顯得很是無奈。大家都是為了救人,只是手段有所區別。

  “除了尿鉛以外,再補一個骨穿刺和微量元素檢查。”孫立恩給徐有容打了個微信電話,“警方把那塊臘肉收起來了,不讓我們做毒物檢測。”

  “尿鉛和血鉛的結果出來了,證實是急性鉛中毒。”徐有容卻回答了一個孫立恩沒想到的答案,“還有必要繼續做其他檢查么?”

  孫立恩琢磨了一會,堅持了自己的看法,“還是要做一下。沒辦法搞到樣本檢測,我們就沒法確定具體的有毒物質。我擔心的是對方投毒的物質不純或者不止一項——重金屬中毒的癥狀都太相似了,出于謹慎考慮,還是再檢查一下比較好。”

  “知道了。”徐有容的回答很直接,“我馬上讓人去做。”

  “還有,驅鉛和保肝的治療不要停,針對溶血的懸浮紅細胞也繼續輸下去。”孫立恩急切道,“和市職業病防治所聯系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話,請他們所里的專家來會診。”

  孫立恩一陣電話打完,原本還有些輕視他的刑偵隊警察好奇問道,“你是主治醫生啊?怎么看著這么年輕?醫生你平時都是怎么保養的?”

  “每周三次通宵值班,三餐基本不可能規律吃,偶爾還要面對醫鬧,基礎工資一個月兩千,每天寫病例就得花三個小時。”孫立恩順嘴概括了一下自己平時工作的內容。

  “這么慘?”刑警吃了一驚,“都快趕上我們了!你多大歲數?”

  “二十五。”孫立恩朝著刑警露出了一個快要猝死的微笑,“我估計您肯定歲數比我大,所以啊大哥,回去之后麻煩你們盡快做個毒物檢測。”

  “我也就比你大兩歲。”看上去最少三十八歲的刑警也露出了快要猝死的微笑,“我們回去就抓個法醫來做檢測,兄弟你放心,他要不做個結果出來,我就拉著他和我一起熬夜。”

  驅鉛治療其實沒什么可說的,都是標準流程。依地酸二鈉鈣1克加入250ml的10葡萄糖中靜脈滴注即可。作為一種常用的水溶螯合劑,依地酸二鈉鈣同時能和多種二價、三價金屬螯合,對鉛中毒的治療效果最好。還能對銅、鋅、鐵、錳、鈷等多種重金屬產生促排作用。

  至于二院的“對癥治療”能起效的原因,治療組里的眾人討論后終于搞明白了理由——還原型谷胱甘肽也是治療鉛中毒的一線藥物之一。還原型谷胱甘肽能夠和肝臟內的磷酸氫鉛化合,并且排出人體。第一次急性鉛中毒的時候,由于戰浩的肝功能受損嚴重,二院在針對治療中提高了還原性谷胱甘肽的用量。這才在沒有重金屬螯合劑的情況下,勉強控制住了戰浩體內的鉛含量水平。但這一治療實際上效果仍然頗為有限,戰浩體內的血鉛水平仍然嚴重超標,只不過沒有繼續表現為急性中毒而已。而這也就是為什么第二次食用了疑似投毒的臘肉后,戰浩的癥狀會再次出現,并且出現的比之前更加兇猛——已經很高的血鉛水平再次被提高,這才讓發病變得更加嚴重。

  “螯合劑能盡量減少他身體里各項器官出現的后續損傷,但是對已經造成損傷的神經系統來說沒有什么實際意義。”孫立恩的治療小組正在開會,徐有容懶得主持,因此發言的人換成了袁平安。“我們雖然明確了戰浩的病因,但情況卻仍然很不樂觀。神經損傷不可逆,我們應該能成功的保住患者的性命,但是對一個青壯年而言,這樣的性命很明顯談不上什么生活質量。”

  “你看了那么多文獻應該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我們能用的手段并不多。”帕斯卡爾博士打了個大哈欠,“腦神經營養類的藥物加高壓氧艙,除此之外好像也不剩什么其他選擇了。”

  “哪怕是細胞移植治療,我們連他脫髓鞘損傷的具體位置都不清楚,也不可能安排手術方案。更何況咱們醫院也沒有相應的實驗治療安排。”徐有容補充了一句,然后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我們是醫生,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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