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容貌冠絕金陵城。
她姿態雍容高雅,“蕭廷琛,我要與你商量個事。”
“能讓曉姑娘親自駕臨,懷瑾倍感榮幸。”蕭廷琛笑瞇瞇的,“不知美人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曉寒輕步下船頭,輕紗裙裾搖曳生姿,“趙惜琴帶了趙家死士前往蕭府,想斬草除根,殺了蕭家所有人。蕭廷琛,你現在去趙家沒有任何意義。”
蕭廷琛挑眉。
他以為趙夫人只是想對付他和蘇小酒,卻沒料到,那女人喪心病狂,竟然想殺了蕭家所有人!
曉寒輕掃視過嚴陣以待的百名暗衛,輕笑,“能在短短幾年時間里培養出這種程度的高手,很不錯。但想用他們對付具備數百年底蘊的趙家,仍舊不夠。蕭廷琛,你需要軍隊。”
蕭廷琛笑意溫溫,“看來曉姐姐是來給我送軍隊的。不愧是前朝公主,果然氣魄驚人。”
蘇酒驚訝。
曉姐姐竟然是前朝公主?!
這么一想也是,金陵城是前朝王都,隨著前朝覆滅,貴族女子皆被沒入奴籍。
金陵城煙花女子里面,容貌氣度堪比大國公主的,也只有曉姐姐。
曉寒輕看了眼還在發愣的蘇酒,故意靠到蕭廷琛懷里。
柔弱無骨的玉手輕撫過少年的面頰,她嬌聲:“人家還不是怕你出事,所以才想著來幫你嗎?”
嬌滴滴的音調,叫滿船男人都酥了骨頭。
曉寒輕余光瞥向蘇酒,女孩兒仍舊靠在船舷邊,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圓眼睛,看不出吃醋的痕跡。
蕭廷琛順勢攬住她的纖腰,溫聲細語:“曉姐姐這么關心我,真叫我感動。”
這么說著,也望向蘇酒。
女孩兒輕輕咬住唇瓣,眼睛里滿是對蕭家的擔憂。
實在找不到半點酸意……
他沒好氣,“蘇小酒!”
“嗯?”
“曉姐姐的腰好細啊!”
“哦。”
“曉姐姐的皮膚好嫩滑啊!”
“哦。”
蕭廷琛像是出拳打在棉花上,無力得很。
曉寒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
蘇酒看著他們去商量大事,獨自轉向秦淮河面。
小手搭在船舷上,無人看見女孩兒白嫩的掌心早已掐出無數月牙印。
她恨恨捶了下船舷。
大魔王那個臭男人,整日拈花惹草,連大哥的女人都要勾搭!
他說喜歡自己,可他不僅欺騙自己,如今院中還多了兩個通房丫鬟,又和曉姐姐不清不楚……
河風拂面,女孩兒有些委屈地揉了揉眼睛。
“蘇酒啊蘇酒,有些人,你可千萬不能動心……一旦動心,最后傷害的,只會是自己。難道,你還想再被他欺騙嗎?”
她這樣告誡自己。
曉寒輕帶著蕭廷琛等人,一路來到郊外。
前朝皇陵藏在山脈里,有曉寒輕帶路,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到皇陵深處。
墓道盡頭,一座巨大華貴的金門擋住了他們。
曉寒輕割開手指,把帶血的手掌印摁在巨門旁邊。
大門轟隆作響,片刻功夫,緩緩朝眾人打開。
蘇酒望去,里面是一座寬敞的地下宮殿,成百上千名將士立在殿中,巍峨不動猶如雕塑。
他們栩栩如生,如果不是身處地底,蘇酒都要懷疑他們是真人了!
曉寒輕跟回家一樣,自在地穿行在將士們中間,“陳國尊崇陰陽家,每一代國師都是陰陽家的人。滅國后,最后一任國師利用陰陽秘術,把最后一批精銳將士封印在皇陵里。為的,是將來復國。”
素白指尖拂拭過為首大將的面龐,美人低垂眼簾:
“復國有多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百多年了,前朝遺民早已成為大齊子民,他們不關心坐在皇位上的人姓什么,他們關心的,是今年的收成,是自家的安樂。”
曉寒輕笑容譏諷又悲哀,“這些將士在正值壯年的時候,滿懷一腔愛國熱情,甘愿被陰陽秘術封死在地下,等著將來的某一天,重新為陳國效力……但他們的命運,本不該如此。”
蘇酒震驚之余,再望向那成千上萬名戰士時,充滿敬佩。
曉寒輕抬起沾滿血液的手。
一滴滴血,連綿不絕地落在地面……
淡淡的血腥味兒彌漫開,空氣中仿佛出現一圈圈淡紅漣漪,慢慢籠罩了沉默的千軍萬馬。
原本巍然不動的將士們,慢慢動了起來。
他們手持刀劍長戟,不停敲打地面。
雄渾的陳國戰歌開始傳唱,一聲聲回蕩在空曠的地下宮殿,震耳欲聾,氣勢驚人!
曉寒輕輕盈掠過他們,在蕭廷琛面前站定,“如何?”
蕭廷琛低眉斂目難得鄭重,規規矩矩地朝她作揖:“公主大恩,蕭家銘記在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曉寒輕這般孤注一擲的。
曉寒輕傲嬌地抬起下頜,“什么公主,你叫我一聲嫂子,都比‘公主’來得叫人喜歡!”
已是除夕的后半夜,金陵城卻靜悄悄的。
漕幫的爆炸嚇壞了百姓,世家之爭,誰也不敢摻和進去,因此家家關門閉戶,街道上冷冷清清。
烏衣巷外,火把如游龍。
上千名精銳把蕭家團團圍住,趙夫人坐在蕭府對面,笑容恣意,“瞧瞧,我等上門拜年,他們蕭家卻連門都不敢開……這樣的膽子,也敢稱權貴之家?”
詩詩笑吟吟的,“夫人乃是世上少有的巾幗英雄,蕭家在夫人面前,當然就是那被嚇破膽的兔子,掙扎都不敢的!”
正說著,蕭家大門緩緩打開。
蕭廷修跨出門檻,在檐下負手而立。
他面容冷峻,“趙夫人,這天下,不姓趙。”
趙夫人掩唇嬌笑,“我自然知道這天下姓元,但那又如何,天高皇帝遠,世家之爭,他管得著嗎?當今門閥貴族多入過江之鯽,豢養些私兵算什么?弱者就該服從強者,我趙家權勢鼎盛,江南一帶就該由我趙家說了算!”
她運籌帷幄,
并且蠻不講理。
蕭廷修蹙起劍眉,握緊佩劍,“蕭家世代效忠皇族,趙夫人卻要滅我蕭家……那么,就請先從我蕭廷修的尸體上踏過去!”
長劍出鞘。
趙夫人把玩著寸長的丹蔻指甲,頗覺好笑,“想一個人守住蕭家?怎么,莫非你以為我今夜是來虛張聲勢的?蕭廷修,我不止要你的命,我還要蕭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來人,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