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臉色平靜地看著這個日本新聞記者，其實心里已經翻江倒海，恨不得把他的頭摁在馬桶里讓他漱口刷牙，免得出口成臟。
可惜周圍的人太多了，她的一舉一動現在代表著龍議長，代表著議會上院，也代表著整個國家。
這個時候，她沒法說她的言行舉止是“個人行為”，不是“國家行為”。
她甚至連高聲質問都不可以。
因為在西方文化里，高聲說話就意味著心虛沒教養，有理也變沒理。
這一點，霍紹恒讓特別行動司的專業人員給她特訓過。
出訪在外的國家工作人員，更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顧念之的眼神卻冷多了，明亮昳麗的黑瞳看向那個正笑得謙卑的日本新聞記者，淡淡地說：“你是哪位？哪個國家？哪家報社？”
那個日本新聞記者又鞠了一躬，說：“我是來自日本國XX新聞的記者，我叫成田山口，請顧小姐撥冗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謝謝！”
顧念之點了點頭，也很有禮貌地說：“一般問問題的記者都會自報家門，可是貴報記者上來就問問題，出于謹慎和程序考慮，我不得不問清你的姓名和服務的新聞機構，請成田記者不要見怪。”
“哪里哪里！不會不會！”成田山口幾不可察地瞇了瞇眼，“現在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顧念之笑了一下，語氣更加溫和了，“請問成田記者，對于美國和德國對華夏進行技術封鎖的條約，你了解多少？”
成田山口是有備而來，很快說：“非常了解，我可以倒背如流。”
說著，就把有關的技術條款說了一遍。
顧念之對這個條約不了解，也不在乎這個人說的是對還是錯，她只是很快記住了這個人說的每一句話，然后馬上重復了一遍，說：“……我剛才重復的，是您說的話，也就是這個條約內容，對不對？”
成田山口無法繼續維持臉上謙卑的微笑，板著臉點了點，不情愿地說了聲：“對。”
他剛才說的特殊技術條款幾乎有一千字，花了他兩天時間背誦，足足說了十分鐘。
顧念之卻只聽了一遍，就一口氣一字不漏地重復下來了。
不說別的，這份機械記憶能力，真是堪稱錄音機一般的記憶！
荷蘭國會新聞發布會的現場里，頓時鴉雀無聲，只有顧念之甜美流暢的英文回蕩在大家耳邊。
論英文發音，顧念之比這個日本新聞記者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但這不是重點。
成田山口臉色有些扭曲，突然問：“……顧女士也看過這個條款？逐字逐句背誦過？”
這是在暗示顧念之也是有備而來，并不是她現場臨時記住的。
顧念之攤了攤手，“成田記者，這個條約不關我們國家的事，我為什么要去研究這個條約？事實上，不是你提起來，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個條約。”
不過成田的問題夠居心險惡，雖然沒有證據，顧念之也沒有承認，但是在場的大部人都相信了成田山口的話，認為顧念之恰好事先準備過，所以能夠馬上復述出來。
這樣一來，大家的欽佩和驚艷立刻就少了許多。
再看向顧念之，他們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顧念之明白成田造成的這個抹黑她能力的效果，當然不高興，可這個時候，她有沒有事先準備過，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顧念之重復完這個日本記者所說的特殊技術條款，確認她沒有說錯之后，才反問成田山口：“那請問成田記者先生，你了解我們華夏生產仿真金屬支架的工藝技術特點嗎？”
成田山口表面上的禮儀都無法維持了，他冷笑說：“你們華夏把這個技術當寶貝一樣藏著掖著，我怎么會知道具體的工藝技術特點？”
“呵……”顧念之搖了搖頭，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但聲音依然很輕柔，彬彬有禮地說：“你居然不知道我們國家這個仿真金屬支架的工藝技術特點，憑什么說我們是使用的別的國家的技術？”
“是你見過別的國家生產出來的仿真金屬支架，跟我們國家生產出來的一模一樣嗎？連技術指標都雷同？”
顧念之故意給成田山口挖了坑。
成田山口低頭看了看數據，一時沒有說話。
那幾個CNN的記者等不及了，忙說：“……外觀不太一樣，技術指標也不同。我看你們國家生產的這個仿真金屬支架，比我們國家出品的仿真金屬支架的數據要好很多，這數據不是造假吧？真的不是抄襲我們國家的技術？”
總之，只要華夏出品的東西比國外的質量好，那不是數據造假，就是抄襲別國技術。
顧念之是在互聯網的時代長大的網絡兒童，對國外這種動輒用最壞的惡意揣度華夏的態度早就看不順眼了。
她微昂著頭，從容不迫地說：“我們生產的仿真金屬支架，已經植入到一個病人身體內。它的性能指標是不是可信，時間會給出回答。”
“但是就因為我們的數據指標比你們的好，就說我們造假，請問這位CNN的記者，你是靠美國的AA制度加分上的大學吧？你的邏輯呢？都還給邏輯老師了，還是根本沒有選修邏輯課？”
美國的AA制度，跟華夏的高考加分制度差不多，不過是只看種族膚色。
一般靠AA加分上名校的美國學生，成績都不怎么好。
日本的成田山口見勢不妙，馬上說：“顧女士，請注意您的風度，您這樣說美國CNN的記者，是妨礙新聞自由。”
顧念之毫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幽默地說：“如果說真話就是妨礙新聞自由，那難怪CNN被美國總統稱為‘虛假新聞中心’，因為妨礙了你們造謠制造虛假新聞的自由。”
“如果是美國總統站在這里，你們這些來自CNN的新聞記者已經被請出去了，還想問問題？”
大廳里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
畢竟全世界都知道，美國總統有多恨CNN，不放過任何機會說他們是fakenesnetork，并且不遺余力將CNN的記者請出會場。
顧念之轉而看向成田山口，笑著問：“成田記者，請問你當面說過美國總統是妨礙新聞自由嗎？”
成田山口張口結舌，很不適應顧念之的風格。
她不是議會的首席法律顧問嗎？！
這伶牙俐齒，簡直跟新聞記者不相上下了！
她就不注意大國風范了嗎？！
居然敢直接懟新聞記者！
顧念之當然不會放過他，接著又說：“你既然沒有說美國總統的行動是妨礙新聞自由，我剛才不過是問了一個學術問題，怎么就成了妨礙新聞自由了？”
見顧念之不著痕跡把話題又扯到美國總統身上去了，而且會場里的記者們都開始三三兩兩開那位美國總統的玩笑，成田山口暗暗著急，心想這個女法律顧問歪樓的本事可真強……
他重重咳嗽一聲，說：“顧女士，請您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能直接回答我和那位CNN記者剛才的問題嗎？”
“我剛才就是在回答你們的問題，可惜你們說我是在妨礙新聞自由。”顧念之故作為難地嘆了口氣，“你們到底要我怎么辦？”
“我說話就是妨礙新聞自由，我不說話就是顧左右而言他，是心虛的表現。你們能統一口徑再來提問嗎？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浪費時間是最可恥的。”
顧念之振振有詞，但是態度依然謙和有禮，沒有像日本記者那樣謙卑，也沒有像美國記者那樣趾高氣揚。
成田山口臉色紅了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您請回答問題吧。”
“嗯，不說我妨礙新聞自由就好。”顧念之用手拍了拍胸口，眨著明媚的大眼睛，微笑著說：“這就是我要問成田記者的問題，你了解我們國家這項技術的工藝特點嗎？”
成田山口回過神，立刻說：“我怎么會了解？我又不像你們國家的人，動不動就去偷竊別人的技術！”
說得好像日本人從來沒有從華夏偷過技術一樣。
顧念之憶起歷史往事，還有日本曾經的度種計劃，只想冷笑。
何止偷過技術，還偷過基因呢……
不過這個場合不是提歷史問題的時候，顧念之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她一字一句地說：“你既然不了解我們國家的技術，憑什么說是我們國家使用的別國技術？！”
“去法院起訴還要講證據呢，新聞記者就能隨意栽贓陷害，不顧法律后果嗎？”
顧念之趁熱打鐵，一本正經地說：“鑒于這位日本記者在重大外交場合信口開河，對我們華夏國的名譽造成極大損害，我現在代表議會上院，慎重考慮要用法律手段起訴成田山口記者誹謗誣陷！”
成田山口的瞳孔猛地一縮，馬上又說：“我有證據！我有證據證明你們的技術特點跟國外的一樣！”
“哦？那你是從哪里得到的證據？據我所知，這項技術屬于我們國家的一級商業機密，保密期五十年。請問你是用哪種不法手段獲得的？”
顧念之心想，這是我父親自己研發的技術工藝，比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工藝還要超前二十年，說是從別國盜竊？——真是好大張臉！
她鎮定自若地說：“那我們更要控告成田記者，涉嫌在我們國家進行商業間諜活動。——你等著收我們國家的起訴書，我們會在國際知識產權仲裁法庭，控告成田記者盜取我們國家有專利保護的一級商業機密！”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2000章《賊喊捉賊》。
今天兩更。
么么噠各位大佬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