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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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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炸彈”爆發了。

  壽敬方把驚慌失措的“糖心兒”單獨叫進一間房去,給她號脈診病。

  之后雖然沒有任何爭執吵鬧,可那些話對“糖心兒”來說卻不亞于一場天崩地裂的災難。

  要說壽敬方不是江湖人,他確實不懂得江湖里“上三下五中八外七”的區別,也不知道什么叫“風馬雁雀”,什么叫“金皮彩掛平團調柳”。

  可他一生行醫,專好疑難雜癥,年輕時又喜好鉆研古方,甚至自己還跟白云觀的武老道學過煉丹。所獵甚廣,因此對一些江湖中流傳的秘藥卻是相當了解的。

  “糖心兒”拼命想掩飾的門兒里秘密,在他來看就是一張紙,甚至在某方面,他知道的比“糖心兒”還多呢。

  他本來是先問“糖心兒”這“金邊曼陀羅”的來歷,想讓她自己說出來到底怎么回事。但見“糖心兒”低頭不語,他也就不問了。

  跟著他索性直言,說在過去,這曼陀羅花除了大夫,只有跑江湖的人才用。用在醫處就是麻醉藥,用在邪處,就是迷藥。

  而曼陀羅花里最特別的一種就是這“金邊曼陀羅”。生于藤蔓,花朵白色帶金,形似金玲。又叫“妖花”或“不老花”。

  因為這種花除了麻醉效果還另有一個用處,那就是合成一種固態的藥膏,古方里叫“軟香玉”。

  只要女人常年帶在身上,以淡淡的氣味熏染,便可以使得自己膚如凝脂,肌香充溢。實現一種駐顏的效果。同時還可以善飲不醉。

  在歷史上,趙飛燕所用的“息肌丸”,其實就是這個東西。他也相信,“糖心兒”的身上也帶著這個東西。

  說到這里,“糖心兒”不由變色了,她心知瞞不過了,便點了點頭。

  可更讓她驚人的是后面的話,壽敬方竟然說“軟香玉”居然還有個副作用,就是能致使女人徹底喪失生育能力。

  照他的話說,這東西能一代代傳下來,全靠養顏功效斐然。可也害人無數。有許多女子不惜萬金求來,卻導致終身不孕。最終得了姿色,卻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像趙飛燕盡管獲得漢成帝的專寵,但一生無所出,就是因此。

  不客氣的說,這種東西和青樓里用生木耳加土茯苓的土湯劑一樣,本質都是最缺德的絕戶藥。

  聽到這兒,“糖心兒”已經花容變色、冷汗淋漓了。可她還是本能地存在一絲僥幸,既有些不大相信,或是不愿相信。也盼著壽敬方能說出診治的辦法來。

  但壽敬方面色一沉,跟著的一席話卻實實在在鑿在了她的心上,讓她撕心裂肺,失魂落魄。

  因為壽敬方說,本來給她號號脈,是盼著她用藥時日尚短,還能施救。但現在發現,已經回天乏力了。

  但他仍希望“糖心兒”停止再接觸“軟香玉”,因為這種辦法養顏是逆天而行,傷宮養卵,透支體能。如果再繼續用它,難有壽考,生命的極限也就在六十歲了。

  至于明證,就是“糖心兒”陰冷的天氣往往會腹痛,“天癸”也會比正常人短得多,基本上一天就會結束。與常人四至五天,天差地遠。甚至能預料,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十歲,就會徹底沒有“天癸”了。

  到底是與不是,她自己的身子骨兒,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

  聽到這里,“糖心兒”再也忍不住,灑下了一掬又懼又怕的眼淚。

  她怎么能不信?條條樁樁說得有根有據,就沒有一點偏差的。

  可不正是嗎?難怪“阿狗姐”早早地去了,難怪“錦線”門里就沒有年過六十的“賊首”。敢情其故全在這件“錦線”秘寶的身上……

  可最殘忍的還在后面,壽敬方遲疑了片刻,竟然又開口提起了后面的事兒。

  “孩子,咱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我對你沒有意見。按理說,你這般人品配老三綽綽有余了。可子嗣上是另一回事。我知道你跟小武好,也看得出他有多在意你,可你也得設身處地的為我們小武想想……”

  “糖心兒”低著頭不言語。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心里已經全亂了。

  羞、慚、悔、悲、麻、僵、急、亂……她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該有什么反應。

  壽敬方等了半晌,便又說,“姑娘,不是我心狠,論理,第一次見面我怎么也不該跟你急著說這些。而且這是洪家的大喜日子。這一點是我考慮不周。可我是個大夫,不能騙病人。有些事說破了也比藏著掖著好。還有,我跟洪家幾代人的交情,我真的不能眼瞅著他們家不知情下,娶個不能生孩子的兒媳婦……所以我就性急了些……你,你別怨我……”

  “糖心兒”的悲聲再也遏制不住,傾瀉而出。“您別說了……您說什么就是什么……”說著又哭起來了。

  這凄凄涼涼的樣子,讓壽敬方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也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仍舊硬著心腸問道。

  “姑娘,一會兒,這件事是我說,還是你說?”……

  就在壽敬方把洪家老兩口和洪衍武都單獨請到另一間屋子后。“糖心兒”走了,掩面而泣,失魂落魄。

  她跟誰也沒打招呼,推開了要拉她的洪衍茹,一個字兒沒說,把解釋分說的話語權都留給壽敬方。

  此時的她就像行尸走肉,走路深一腳淺一腳,就跟腳踩在棉花里似的。離開洪家的時候,在大門口她差點絆了個跟頭。

  就是哪怕是回到了家里,她仍覺得不能接受這一事實,她總覺今天就像在做一場夢。又覺得是不是撞了什么邪。

  這就像是一首歡快樂曲,突然冒出了一個平地驚雷的終止符來,使得那快樂,那動人,那和諧猛地戛然而止。明明原來準備熱熱鬧鬧高興一場的……

  洪家的人現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實?

  洪大媽會怎么想呢?哪怕他再喜歡自己,但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再愿意要她這樣的兒媳婦吧。

  小武!小武呢?他聽說后一定會嚇一跳吧?

  或許他會很猶豫,會舍不得自己。可這種事兒又是他能做主嗎?再說他本身又是那么喜歡孩子……

  想到這里,“糖心兒”再也無法避免地意識到。

  不但她永遠不可能和洪衍武走在一起了,像她這樣殘缺的女人,甚至都沒辦法嫁給任何一個男人。

  無論她情愿不情愿,恐怕都會像“阿狗姐”一樣,孤老終生……

  可她能怪師父嗎?不!是“阿狗姐”救了她,養大了她,把自認為最好的一切都留給了她。哪怕這些東西藏著毒。她也沒辦法怪罪。

  這只能說是命!是命呀!

  “糖心兒”呆呆地坐著,眼淚又涌了出來。

  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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