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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7章 暴風雨前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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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教育的科普,楊七一直在進行。

  最早是在軍中,然后又在西北四府。

  如今,六年多時間過去了,楊七培育出的讀書人,早已超過了百萬。

  雖然每一年,大同書院內結業的學子們不多。

  可是,論起底蘊,楊七絕對是歷朝歷代最豐厚的。

  而這一份底蘊,每時每刻,都在悄無聲息的增加。

  別的朝代罷考,肯定會對朝廷取士造成影響。

  甚至得通過其他諸如招賢、舉薦等方式彌補。

  但是楊七不需要。

  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著他培育的讀書人們茁壯成長起來即可。

  所以,楊七對儒家門徒的依賴,并沒有那個迫切。

  這也是他敢對儒家門徒下手的一個重要因素。

  換成其他朝代,其他君主,即便是看到了弊端,也只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很多時候,很多人都被一葉障目。

  儒家門徒現在就被權力、欲望、金錢遮住眼,讓他們還沒有看清楚他們的處境。

  他們依舊以那種老眼光看待事務,覺得大燕國沒有他們不行。

  事實上呢?

  大燕國離開了他們,照樣運行。

  楊七和呂蒙正攀談了許久。

  呂蒙正離開了酒樓以后,一路回到了衙門。

  他吩咐了衙門口的衙役們,讓他們守好門,任何跟政務無關的人,他都不見。

  從今日起,他只想做一個真真正正為百姓做事的官。

  其余的事情,與他無關。

  就在呂蒙正跳出這個爛泥潭的時候。

  王旦正坐著轎子前往向府,準備拉向敏中下泥潭。

  從遠處看去,向府并不奢華,但是卻占據著燕京城內比較繁華的位置,占地面積也足有上百畝。

  向府門口的老仆,呲著牙花子,打了一個哈欠。

  瞧見了一頂轎子搖搖晃晃停到了府門口。

  他伸了一個懶腰,不緊不慢的徐徐道:“轎子就別停在門口了,我家老爺不見客。”

  王旦掀開了轎子的門簾,淡然道:“連我也不見?”

  向府老仆瞧見了王旦,趕忙爬起身施禮,“原來是王府的小老爺,小人給您見禮了。”

  自從王、向兩家投了楊七,他們兩家便結交在了一起,平日里走動頻繁,也算是一番世交。

  因此,在王旦面前,向府老仆還真不敢擺架子。

  “不必多禮!”

  王旦下了轎子,擺了擺手,淡淡道:“還不回去告訴你家老爺,開門迎客。”

  向府老仆苦著臉,說道:“回您的話,不是小人不幫您傳話,而是在一刻鐘之前,我家老爺被陛下召進宮去了。”

  王旦一愣,皺眉道:“那我就在你們府上等他,一直等到他回來。”

  向府老仆苦笑著搖了搖頭,迎了王旦入府,讓向家大公子招待他。

  就在王旦入向府的時候。

  向敏中也踏進了皇宮內的御書房。

  一進門。

  向敏中就愣在了原地。

  他轉身問身后的彭湃,“陛下呢?”

  彭湃板著臉,不冷不熱的道:“陛下人在宮外。”

  向敏中愕然,“人在宮外,召見我?”

  “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陛下說了,讓你先在御書房候著。除了南墻上那一副圖以外,別動其他的東西。”

  彭湃冷冷的叮囑。

  向敏中苦笑道:“這個不需要你提醒……”

  每一個當官的人,心里都很清楚。

  皇宮里,特別是皇帝書房里的東西,不能亂動。

  也許,一個不起眼的小零碎,就可以引起人頭滾滾。

  特別是楊七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皇帝,那就更得恭謹一點對待。

  然而,彭湃不提南墻上那副圖還好,一提那幅圖,向敏中心里就癢癢。

  他很想在御書房里恭謹的等待楊七回歸,可是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南墻上那幅圖上飄去。

  然后,就再也沒有拔出來過。

  那是一幅龐大的圖,是大燕國所有軍卒、密探,一起繪制出的地圖,里面詳細的記載了大燕國所有的土地,其精準程度,達到了每一個村莊。

  如此詳細而又準確的地圖,可以說是時所罕見。

  但是,吸引向敏中的,卻不是那一張精準的地圖,而是地圖上用紅筆勾勒出的一座座的簡筆的府門模樣的標志。

  每一個標志下面,都寫著一行小字。

  “金陵大學堂……金陵東區育兒院……金陵東區學院……”

  由小到大。

  向敏中可以輕易的判斷出,這是楊七對金陵府教育的規劃。

  村莊的育兒院,村鎮的學院,縣內的書院,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座地圖。

  向敏中口中倒吸著冷氣,心里震驚到無以復加。

  這是要普及教育啊!

  歷朝歷代都敢想,卻不敢干的事情。

  楊七卻已經開始謀劃。

  向敏中感覺,一代雄主已經不足以形容楊七了。

  “嗯?”

  目光緩緩上移,當向敏中的目光落在了西北四府的時候,瞳孔下意識的收縮。

  相比于其他縣府密密麻麻的標識,西北四府地圖上面,卻全無任何標識。

  這代表著什么,向敏中一下就判斷了出來。

  西北四府的普及教育已經完成。

  西北四府在楊七最早經營下,算得上是大燕國內除了金陵府、燕京城外,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其人口已經達到了五百萬的人數。

  向敏中細細的推算了一下,隨著楊七在西北四府的普及教育的完成,整個西北四府,恐怕最少有四百萬人已經脫離了文盲的階段。

  批量培養四百萬讀書人,如此恐怖的成果,楊七僅用了六年。

  向敏中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其他地方,心里開始急速的抽搐。

  楊七用四個府的地方,培養了四百萬讀書人。

  如今他擁有一個龐大的帝國,再給他六年……

  向敏中不敢想下去。

  因為圣人都不敢這么想。

  向敏中看著地圖,在哪里發愣了很久很久。

  到最后,他開始思索楊七讓他看這一幅圖的真正用意。

  是打算讓他去執行這個普及教育的任務,還是另有他用?

  他下意識的就想起了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不好”

  幾乎不用多思考。

  向敏中就明白了楊七讓他看這一幅圖真正的用意。

  “彭頭領,麻煩你告知一聲陛下,我家中有急事,需要回去一下。”

  向敏中幾乎不假思索的就轉頭對彭湃拱了拱手,說道。

  彭湃瞥了他一眼,瞇著眼,幽幽道:“你回去沒問題,只是有一句話,陛下讓我轉達給你。陛下說,他覺得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還想著重用你。不希望你被一群無知的人,拉著進了墓葬。

  這也是陛下用這一幅圖點醒你的原因。

  陛下希望你出去以后,能守口如瓶。

  燕國不缺人才,陛下殺的起。”

  向敏中一臉驚恐,“陛下連這都預料到了?”

  彭湃給了向敏中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向敏中再次向彭湃拱了拱手,匆匆離開了皇宮。

  向敏中剛走,楊七就從大殿內的一側緩緩走了出來。

  他望著向敏中離去的方向,幽幽道:“只希望你是一個聰明人,不要學那些腐儒,做傻事。”

  卻說向敏中離開了皇宮,一路回到了府里。

  剛到府門口,就看到了王旦的轎子。

  一瞬間,他眉頭就州成了一個川字。

  “老爺,您回來了,王家小老爺已經在府上恭候您多時了。”

  向府老仆看到了向敏中,趕忙上來搭話。

  向敏中腦海里還回蕩著皇宮里彭湃的叮囑,他不悅的道:“不是吩咐你,誰來也不見嗎?”

  向府老仆一愣,旋即苦笑道:“王家跟咱們向家是世交,王家小老爺來訪,小人也攔不住啊。”

  向敏中轉頭就往外走,“你去告訴他,就說本老爺去衙門辦差了,趕緊打發他走。”

  說完這話,向敏中就準備去衙門避禍。

  沒料到,他剛走了兩步,向府的老仆就追上前,苦著臉道:“老爺,王家小老爺說了,他會一直在府里等著您,直到您出現。”

  “這個找死的東西,非拉上本老爺一起死……”

  向敏中氣的跳腳,可是他不得不掉頭往回走。

  王旦這一招堵門的伎倆,靠躲是應付不過去的。

  入了府。

  進了正堂,就看到了自家大兒子正跟王旦聊的暢快,言語間皆以兄長稱呼,頗為親近。

  向敏中老臉一黑,進門就罵道:“讓你看的幾本書都看了嗎?誰允許你出現在正堂內的?你有這個資格嗎?”

  向家大郎突然被剛出現的老爹劈頭蓋臉的一罵,一臉懵逼。

  “爹,您怎么了?”

  向敏中瞪起眼珠子,怒喝道:“我的事,輪得到你管,還不快滾!”

  向家大郎跺腳道:“爹,平日里孩兒可以聽你的,但是今日卻不行。王兄已經答應了孩兒,明日有一場盛會要舉行。他邀請孩兒參加,若是此事事成,孩兒也能在朝堂上混一個一官半職。到時候就能跟你同殿為臣。

  爹,您不愿意替孩兒謀前程,但您也不能阻礙孩兒自己謀前程。”

  向敏中一臉寒霜,咬著冷聲道:“要么給我滾去后堂,要么我打斷你的腿。”

  王旦緩緩起身,不咸不淡的道:“向世伯好大的威風啊!”

  向敏中目光轉瞬落在了王旦身上,冰冷的道:“你們找死,我不管。但是你們要拉著我的孩兒一起去找死,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雖然比不過寇準、呂端、蘇易簡他們三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但是卻比你們要強。”

  王旦眉頭一挑,瞇著眼道:“向世伯猜到了我們的謀劃?同為儒家門生,難道向世伯不愿意為儒家出一份力嗎?”

  “呸!”

  向敏中不講情面的啐了一口,他沒接王旦的話,而是破口大罵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跟我說話。平日里看在你老子面子上,我讓你三分,你居然得寸進尺。

  識相的給我滾出去,不然別怪我派人將你亂棍打出去。”

  王旦臉色一變,冷聲道:“向世伯,晚輩處處留情,你卻咄咄逼人。晚輩為儒家門生的生計奔走,你不幫也就算了,怎可出言辱我?”

  向敏中冷笑道:“就你,也配稱儒家門生?”

  王旦臉色再變,他怒目道:“向敏中,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所作所為,會絕了王向兩家的交情。”

  向敏中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息,淡淡道:“那就絕了吧……”

  王旦眉頭一挑,認認真真的看了看向敏中的臉。

  “告辭!”

  “不送!”

  王旦拂袖而去。

  向家大郎一臉惱怒的看著向敏中,“爹,您怎么可以如此對待王兄,他為了孩兒的前程不惜上下奔走。你如今卻對他惡語相向,甚至還絕了王向兩家的交情。

  難怪您一直不愿意讓孩兒為官,還口口聲聲說讓孩兒多沉淀沉淀,多做做學問。

  孩兒現在才知道,您根本就沒有讓孩兒做官的心思。

  您只顧自己的富貴,根本就不管孩兒。”

  “啪!”

  向敏中奮力甩了向家大郎一個巴掌,打的向家大郎耳朵直嗡嗡。

  可見手上力度之足。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廢物,一點兒明白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就你這點心計,還想做官,只怕被別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他說明日有盛會,你就真當是盛會?

  左右不過是一些聲討陛下的事情。

  這事是你能摻和的嗎?

  陛下是何等人物?

  你當他是趙光義,還是趙德芳?

  他要殺人,神仙也救不了。

  你們一起去謀劃陛下,跟找死有什么區別?

  還他幫你謀前程?

  我看他是要把你送上斷頭臺。”

  向家大郎,捂著臉,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向敏中。

  向敏中繼續說道:“剛才我進門的時候,還打算跟王旦好好說話,打發了他。可是我看到他蠱惑你去送死,這才對他惡語相向。

  要不是為了你這個蠢貨,我至于去得罪人?”

  向家大郎怒氣沖沖的盯著向敏中,咆哮道:“你騙我!你騙我!這根本就是你不想讓我做官的借口。你從來只擔心你自己的高官厚祿,根本就不在乎我。”

  向敏中憤怒的抬起手,想再賞兒子一個巴掌,卻被向家老仆給攔下了。

  “老爺,大公子只是一時心直口快,說錯了話,您就別怪罪他了。”

  向敏中抬起的巴掌緊握成了一個拳頭,他痛苦的閉上眼,半響之后,睜開眼,目光冰冷的看著向家大郎。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你以后做一個閑散的富家翁,也不錯。”

  然后,向敏中緩緩轉過頭,對向府老仆吩咐道:“從明日起,此后大郎的丫鬟、仆人、教習,全部都調往二郎屋里。”

  “老爺……”

  “嗯?!”

  “是!老爺!”

  向敏中目光再次落到兒子身上,冷冷的道:“看好他……”

  說完這話,向敏中頭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

  向家大郎趴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

  他眼中有疑惑、有不解、有憤怒。

  向府老仆上前,一邊攙扶他,一邊輕聲說道:“大公子,老爺剛才被陛下招入皇宮,怕是看到了什么。這才回來叮囑你的。你一定要相信老爺的話,他不會害你的。”

  向家大郎渾身一震,轉頭看向了向府老仆,“他不會害我?哼呵,我怎么覺得他只在乎自己?”

  向府老仆大驚,“大公子,您可千萬別這么想。”

  向家大郎一言不發的甩開了向府老仆,邁開了步子往外走去。

  他的目光堅定的向府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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