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水之體,靈力猶若柔風細雨,厚綿溫和,是一種極適宜與人雙修的修煉體質,當然,做為爐鼎也極合適。
沒想到濁淵還有這樣的小族,身具靈根,這在場的水脩族五人中,花兒和另一個大眼睛的男孩體內還都已修煉出了靈力,勉強達到了練氣一二層的水平。
更讓柳清歡驚奇的是,五人有三人都是坤水體質,這概率也未免太高了。
這個疑惑很快被解開,原來為了見柳清歡,黃帶來的這幾個水脩族人都是他們族中的佼佼者。
柳清歡沉吟半晌,問道:“你們逃出來的族人有多少?”
花兒連忙答道:“有六十多個。”
“那流落在外的又有多少?”
“我的族人都分散在各個地方,和起來大概有上千人,肂大人那里是最大的一支,有三四百人。不過……”
她難過地道:“現在可能只剩下一兩百了。”
柳清歡轉頭看向福寶:“肂?”
福寶回道:“肂力師,據說是烏靈師離開后,濁淵內實力最強的一個妖修,修為大概快要達到空階了,占據著東淵大片地方,老巢在莫莫城。”
一邊說,一邊直給柳清歡使眼色:“對方恐怕極不好惹!”
柳清歡自然明白福寶是什么意思,怕他一時心軟,就應承下這樁麻煩事。
水脩族情況特殊,因爐鼎體質而一直被各方爭奪,他若是答應,那勢必就要與肂打交道。
對方若好說話,他耗費點丹藥或東西換人,就當行善事了。但要是個難纏的貨色,那會生出什么事就很難說了。
而且看水脩族這幾人的意思,竟是想將自己的族人都救出來。一個不慎,說不定還會被攪入濁淵內各大勢力之爭。
這卻與他一貫來的作風相悖了,就是因為不想卷入紛爭,他才會僻居于灰石地,連門都懶得出,還讓虎兕擋在前面。
一個不親不厚,人數還只有幾百上千的異界小族,著實不值得他出手。
柳清歡暗暗搖頭,所以他當不得什么“好人”之稱,遇事首先便是權衡利弊,也就在不影響自身利益的情況,才愿意稍微行些善舉。
他清了清嗓子,看著一直眼巴巴等著他發話的水脩族人,微微轉頭道:“你們先回去吧,這事我需考慮一下,過些天再給你們答復。”
幾個水脩族人還沒反應過來,身為長人族的族長英卻聽明白了:這話說得含糊,卻是委婉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英看著還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族人們,心情變得極為沉重。
他也知自己一行人仗著青霖大人的仁慈,提出的請求強人所難,但兔死狐悲,他又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個水脩族人被凌虐而死。
但青霖大人對他們已經夠好了,不僅讓他們吃飽飯,不受欺壓,更重要的是讓他們覺得自己像個人。
“大人、大人您再想想!”英急了,見花兒秀美的臉上茫然而又天真,心中一痛,又絕決地道:“花兒,你不是最崇拜大人的嗎,還說以后嫁人就要嫁大人這樣的男子,這會兒怎么不說話了……”
花兒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嚇得直往后退,想要掙開他的手,又慌亂地看向柳清歡,眼中卻閃過羞澀。
柳清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別……咳!住手!”
喝斥了好幾聲,才阻止了這場鬧劇,英臉色灰敗,終是不甘心地放下手。
這種情形,一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幾個水脩族人都跪了下來,痛哭嘶聲地求個不停。
卻不想花兒紅著眼睛,從地上掙了起來,一臉決絕地道:“大人,我曾發誓不做爐鼎,請您饒恕我的不敬之罪。但我水脩一族除了這個用處外,還有其他的天賦!”
她突然往外跑,一轉眼就竄到了門外。
柳清歡就見幾個水脩族人臉色變了,也跟著跑了出去。
正當柳清歡不明所以之時,幾個人又回來了,沖在頭里的花兒手上滿是泥土,捧著一棵剛從外面地里挖出來的靈藥幼苗。
那幼苗有些焉巴巴的,垂頭喪氣地耷拉著微黃的葉子,也沒什么靈氣,明顯長得極不好。
柳清歡神情一動,他感覺到了一絲水靈氣,活潑地跳躍在花兒的手指間。
她嘴里吟唱著古老又奇異的歌謠,一滴清亮的雨滴從其指尖凝出,又一滴,化作一場微小的雨水,澆到幼苗上。
那個大眼睛男孩也跟著凝結出了雨水,而其他水脩族人則沒那么能力,只釋放出稀薄的水霧。
屋內的水氣變得濃郁,每個人都聞到了一股甘甜而又清新的氣息。
幼苗受了這場雨水澆灌,莖也直了,葉子也舒展開了,顯見的精神了不少。
柳清歡慢慢睜大了眼睛,目光在水脩族人和靈花之間來回轉了幾圈。
這些人,使的是低階修士基本都會的靈雨訣,但讓他驚訝的是,他們釋放的靈雨效果是尋常靈雨訣的幾倍!
而那雨水中還含有一絲玄妙而又神秘的力量,讓他一時捉摸不透。
花兒臉上猶帶著淚痕,笑容卻燦爛得仿佛雨水洗過后的天空:“這是我族的天賦。大人,我們有用,我們可以給大人種靈藥,求求您救救我們的族人吧!”
其他幾個水脩族人也跟著臉紅脖子粗的吼著“我們有用”,其狀可憐,又悲哀得讓人心碎。
柳清歡心中一動,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你們水脩族愿意給我種藥?”
“愿意!”
“愿意!”
一迭聲的大吼同時響起。
“那你們一族可愿意認我為主人?”
“愿……啊,主人?”
水脩族人有些傻了。
“主人是什么意思?”
柳清歡指指身旁的福寶:“就跟他一樣,以后認我為主,跟隨在我身邊。我到哪兒,你們就到哪兒。”
花兒幾人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猶豫。
那大眼睛男孩問道:“認大人為主人,那大人會拿我們來采補嗎?”
柳清歡道:“不會。”
“就讓我們種藥嗎?”
“對。”
“能、能像現在吃飽,有房子住,有衣服穿嗎?”
柳清歡憐憫地點頭道:“當然,只會比現在更好。”
男孩懷疑地道:“但您怎么帶我們走呢,離開濁淵要空階的修為,我們這些人,怎么上得去道無涯。”
柳清歡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汮。”
“汮是嗎,我自有帶走你們的辦法,而且以后你們將生活在……一個封閉的地方,那地方比濁淵內的環境要好得多,雖然現在還小,以后會越來越大,我也會繼續挑選合適的人,送進去居住。”
眾人都聽不懂他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就聽汮堅定地道:“我愿意!只要沒人來欺壓我們,不用再做采補之物,不管以后住在哪兒,我都愿意!”
花兒也跟著點頭道:“我也愿意!”
其他三個人見了,也立刻應聲。
柳清歡卻打斷他們:“你們先不要沖動下結論,我看中的是你們一整族的人,人多,才能種更多的地,只幾個人對我沒多大用處。”
他頓了頓又道:“以后我定是要離開濁淵的,你們也要跟著我離開。所以,你們要想清楚了,最好回去跟你們其他族人商量好,也問問他們的意思,我不強迫你們。”
汮機靈地道:“那我們那些流落在外的族人呢,您收嗎?”
柳清歡不由笑了:“當然,如果他們愿意的話,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破例出一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