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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荒原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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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特琳娜將自己的故事講完之后東方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光亮,它用自己手中的筆將黎明和黑夜一分為二,夜空中的星圖逐漸的在云層中隱去,藏藍色的夜幕慢慢變得蔚藍如海,我們的伴著晨風放眼望去,視野里一片嫩綠就像是美麗的童話世界,我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大自然,當我的五感向外不斷地延伸著,看著田野里嫩綠的青草,嗅著草地里無名野花的芬芳,聽著剛剛破土而出的蛙鳴,春風從我的手指尖溫柔的劃過,讓我感到癢癢的,伸出舌尖似乎都能夠感受到荒原上濕潤的氣息,啊!不遠處一定是有一片湖,不然哪會有這樣碧綠的景致,哪會有如此動聽的蛙鳴,哪會有如此濕潤的微風?

  庫茲激動地站在亞歸獸的脊背上,用手指著遠處像玉帶一樣蜿蜒曲折分布在荒原上的烏魯圖河,興奮地對我說道:“嘉,這里就是我對你說過的烏魯圖河,這條河穿過了整個北麓荒原,穿過了葉連山脈一直流到我的家古魯丁部落,這就是我的母親河。它還會繼續的向西一直流淌到帕伊高原最西端的百瀑崖,直接在山崖上形成上百道瀑布筆直的沖下高原匯入山腳下的奔馬河中去,你知不知道,若是有足夠堅固的船能抵擋住上百道瀑布的沖擊,順流而下一直沖進高原下的奔馬河中的話,那幾乎是帕伊高原到史洛伊特城最近的路。哈哈!”

  我們心中多日以來的不安與陰霾終于被這條河徹底的沖淡,這里使我們第一處計劃抵達的地點,只要我們沿著這條清水河一直向西走,怎么都不會在荒原里迷失方向的。進入荒原的這些天,我們一直依靠著琪格施展聚水術,才能有足夠的飲用水,我不知道其他在荒原上生活的狩獵者是怎么活下來的,但是荒原上真的非常缺少水源。沒吃的也許還可以在荒原上挖樹洞吃草籽草根,但是沒有水的話一天都不行。

  在荒原里,有固定的幾處大湖和幾條內陸河,在春季里冰雪消融后的一段時間里,很多干涸的內陸河都是有水的,但唯獨這條烏魯圖河是一條流出北麓荒原的河流。很多狩獵的獸人們常年行走在荒原上,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幅奇特的地圖,在他們心中的這幅地圖上有無數可以宿營的地點,這些地點無疑不是離水源都很近的地方。

  我們的亞歸獸在河邊的淺石灘上飲足了水,沿著河兩岸生長出的嫩綠青草地開始迫不及待的啃青。我們將大包的行李從亞歸獸的背上卸下來,四個人累得坐在行囊上望著面前幾十米寬的河面,河水并不湍急但是很深,河道中處甚至呈現深黑色,說明這清澈的河到中心至少要有十幾米深。這就是我們為自己設置的第一道天塹,烏魯圖河!

  將羊皮氣囊從行李中取出來,我和庫茲開始為這些氣囊充氣。這些氣囊都是在也門鎮的集市上買的,買的時候我們一一檢查,剝皮師制作的很完美,整張羊皮只有四肢和頭尾有很小的創口,但是都在事后被精細的縫好,并且涂了幾遍漆整個羊皮只在尾部開有小口,那是用來吹氣的,吹滿氣之后用木塞子將充氣口塞住,然后用麻繩系緊,就這樣將一個個羊皮氣囊充滿空氣。

  琪格和卡特琳娜按照庫茲的指點,將這些氣囊并排綁在木桿上,就像是被綁在木架子上的一只只剪去羊毛的無頭肥羊。其實制作大型的羊皮筏子并不需要很長很粗的木料,部落里的獸人在很早之前就想出了草原渡河的辦法,荒原獸人們扎的皮筏子非常特別,是采用二十個羊皮氣囊和一捆足夠堅固的短木捆扎而成,這些短木平時是用來支撐帳篷的材料,而被獸人們用來扎皮筏子,卻也能將皮筏子做成五六米長,三四米寬,足夠承載一只亞歸獸渡河。

  在荒原上,除非是靠近山區才能找到大型的木料,而北麓荒原整片地區被從雪山上融化雪水匯聚而成的烏魯圖河一分為二,雪山之巔的冰川融化的雪水冰涼刺骨,就算庫茲和我這樣的并不怕冷的游泳好手也不敢再河水里逗留太久,對這條河面寬度將近七八十米寬的烏魯圖河來說,沒有很好的渡河工具是很難穿過這條河的。

  連早飯都沒有顧得上吃,在陽光將草場苜蓿葉子上的水珠烤干前,一只剛好能夠承載亞歸獸的皮筏子被我們在烏魯圖河邊用小半天的時間拼成。琪格看著這只寬大的皮筏子驚嘆道:“我從沒想過,皮筏子還可以扎成這樣,庫茲,你確定我們的亞歸獸坐上上去,皮筏子不會翻掉?”

  我和庫茲用盡力氣將皮筏子推進水中,我們兩個人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試圖扶住皮筏子,但是如此巨大的皮筏子在水面上沉沉浮浮,我竟然無法站穩。卡特琳娜見我矮小的身體沒辦法扶穩皮筏子,毫不猶豫的跳進冰冷的河水里,將我托上皮筏子,她頂替在我的位置。河水沒過她在皮甲包裹下渾圓修長大腿,頃刻間就凍得她臉色發白。我有些不忍讓她站在冰水中,想要喊她爬上來。畢竟我的體內有燃盡果的火毒,就算真的跳進冰水中也只是感覺涼爽而已,但是她肯定不行。

  “卡特琳娜,你快上來,河水太冷了,會把你凍僵的!”我趴在皮筏子上俯身去拽她凍得發青的手,卻被她看過來的哀求的眼神制止了,我向她似乎想急于證明她存在的價值吧!或者是對于沒成參加戰斗的心里有些虧欠,我覺得她是難得的好女孩兒,就算在格林帝國女人一樣享有不用參軍的權力,這實在沒什么好自責的。見我沒繼續反對,她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努力地對我甜甜一笑,我看清晰的看見她的牙齒在打顫,可那倔強的眼睛就像是在對我說:我愿意為你做這些事。

  我有點猶豫,她卻跟著庫茲向更深的地方走過去。

  庫茲此時看皮筏子剛剛平穩下來,就急忙向我喊道:“嘉,你趕快將亞歸獸趕上來。”

  若不是為了它,我們的皮筏子完全沒有必要扎這么大的。買牲口的時候,我原以為庫茲是為了省錢才會盡量選擇小只的年輕的亞歸獸買,后來我們選擇這只年輕健壯的,他還有些不情不愿的,沒想到在烏魯圖河邊兒上,我發現如果我們若是買回了另外一頭小一些的亞歸獸,也許現在的情況要好得多。至少不用我這么費勁兒的驅使它走上搖搖晃晃的皮筏子。

  我牽著亞歸獸的韁繩,琪格騎在亞歸獸的脖子上就像一位耀武揚威的騎士,神氣十足的指揮著亞歸獸緩緩走到皮筏子上,只見在河水中漂浮的皮筏子猛地向下一沉,大半的羊皮氣囊都沉沒到了河水中。我蹲在皮筏子上,仔細的觀瞧用麻繩捆扎的皮筏子有沒有散架,不過目前看起來還不錯,獸人們流傳下來扎皮筏子的方法還很可靠,我站在皮筏子的前面最邊緣的地方,手里拿著一根用飛矛改成的槳,努力的想調整皮筏子的方向,可以用處并不大。

  琪格坐在亞歸獸的脊背上對我嘆口氣說:“要是我在學院里把御風術學會,現在就沒有這樣麻煩了。至少可以省點力。”

  庫茲渾身濕漉漉像是一條敏捷的水獺一樣,雙手撐著皮筏子邊緣,身體優美的一翻就竄了上來。像一只落水的狼狗要拼了命的將自己身上的毛甩干,將那件厚實的皮襖裹在身上,躺在亞歸獸的腳邊大口的喘氣。卡特琳娜也隨著庫茲爬上了皮筏子,琪格從卡特琳娜的頭頂將一張毛毯扔下來,卡特琳娜毫不猶豫地裹在身上,看著她渾身濕漉漉的狼狽樣子,我有些心疼地向她吼道:“你可別學庫茲,這家伙從來就不怕冷的,你最好將濕衣服換下來,被這雪山上淌下了冰水凍病了可不是鬧著玩的!這里是荒原,不是也門鎮,更不是繁華的帝都!”

  在我原本的那個世界,女孩子向來都是被保護的對象,面對這樣的困境不崩潰就算是堅強的了,哪里還會有勇氣跳進冰河里為了一匹大牲口而去撐穩皮筏子。卡特琳娜被凍的臉色有點發青,但是聽著我的呵斥卻完全沒有委屈和羞惱的表情,甚至紅色的眼睛向我眨了眨就跑到皮筏子的后面,渾身瑟瑟發抖地去解皮甲的帶扣。見我在一旁呆立不動,羞赧地將毯子遞給我小聲說:“以前小時候在諾麗山(格林帝都遠郊的一處露天煤礦)小鎮撿垃圾的時候,冬天也是這樣冷,我那時候只穿著一件撿回來的破爛連衣裙也不會覺得冷,不要小看我哦,我的體質很好地,像媽媽!”

  我一聲不吭的接過毛毯,她已經將濕漉漉的皮甲扣帶解開,因為這套皮甲是按照琪格的身材定制,對于身高將近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卡特琳娜的豐滿身軀來說,就顯得很小了,所幸的是皮甲的彈性還不錯,勉強可以穿得上。只不過為了將這身防御力還算不錯的皮甲穿上去,皮甲里面竟然連常規的襯裙都沒穿,皮質脛甲一被解開,里面直接就露出大片被凍得青紫色皮膚,渾圓的大腿就像是被剝開的粽子一樣,就算我見慣了卡特琳娜穿著熱褲在篷車里到處逛蕩的樣子,這一刻也是有些看得面紅耳赤。連忙用毛毯幫她裹住,她感激的向看我一眼。

  皮筏子載著我們順流而下,河水緩緩地向西流淌著,其實我們是想要劃到河的對岸,可現在就算我們四個人一同用飛矛制成的船槳努力的劃動,但是皮筏子依然是被水流帶進了河中心。些時候只能一點點的向另一邊的岸邊靠近。

  我想以現在這個狀態,想要靠到對岸的話,至少還要順流向下游走幾公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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