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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蒼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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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頓一吃就是一整天。

  每個人吃得肚皮滾圓還沒有把所有的毒蛇吃完。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最終剝部落把蛇人下半身的蛇皮給剝了,幫大家縫制成了蛇皮背囊,大家把剩下的蛇尸砍掉蛇頭放在背囊里,背著鼓囊囊的蛇尸繼續前進。

  隊伍踩著膨脹林厚厚的殘骸一路往東走,又走了兩天才完全走出這片地方。

  前方是連綿高聳的山脈。

  葉羲回頭。

  森林夷為平地,一眼望過去是無盡的灰綠色碎片和粉末。

  這場由他親手導演的災難并不能將這片森林徹底摧毀,膨脹果的種子經過這場爆炸,撒得到處都是,超過了森林原來的范圍不知多少。

  幾天后,這里就能冒出新芽,幾十年后,這里將會出現一片更廣闊更茂密的膨脹林。

  不過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葉羲收回思緒,率領隊伍繼續向前走。

  要找一片適合居住又安全的家園非常困難,葉羲和眾酋長一起研究過地圖后,決定繞過無盡沼澤,繞過地圖上標識的危險地帶,一路往東走。

  整個隊伍行進的很慢,隊伍中有很多老人和婦幼,還有很多沒有戰寵的普通人,

  他們一直花了十多天才翻過連綿的山脈。

  天氣越來越熱了。

  熾熱的太陽隔著一層淡淡的黃色陰霾,火辣辣地照著這片大地。

  大地被太陽曬得滾燙,沒有皮靴的人腳底被燙起一個一個的大燎泡,又被生生踩破。強烈的紫外線照得大家原本就黝黑的皮膚更加黝黑,嘴唇泛起干皮,全身汗珠滾滾而下,浸得獸皮裙都發臭發餿。

  但這炎熱不是最難捱的。

  生活在這片世界的原始人早就習慣了和惡劣的自然環境抗爭,也習慣了和兇蟲猛獸戰斗,生命力頑強得就像石頭縫里的雜草。

  可是一旦饑餓來襲,再厲害的人也捱不住。

  那種肚子火燒火燎,渾身沒力氣的感覺足以把人逼得眼睛發紅。

  隊伍自出了膨脹林后,就沒怎么找到過食物,狩獵得到的有限食物,根本填飽不了整支隊伍的肚子。

  隊伍中,一頭食肉恐龍的背上坐著錐一家子。

  小牧豆靠在苓的懷里,被曬得小臉通紅,嘴唇發白,他懨懨地揉著肚子道:“阿姆,我好餓啊……”

  苓自己也餓得很,因為食物的緊缺,現在部落恢復了之前食物供應制度。

  食物首先提供給部落戰士,其次是沒有坐騎的普通人,再次是部落載人的坐騎,最后才是他們。

  苓現在都是靠以前搜集的蛇肉生生撐著,錐想把自己的食物省下來給她們都不行,因為部落不允許。

  苓自己能挨餓,卻不舍得兒子餓成這樣,咬了咬牙,她從懷里掏出最后一條蛇干,用石刀磨了下半截給牧豆,上半截則放在懷里藏了起來。

  “省著點慢慢吃。”

  這蛇肉過了這么多天泛著一股難言的餿味,但小牧豆眼睛卻頓時亮了,緊緊地攥過它,張開嘴巴對著蛇尾就是一口。

  啃著啃著,小牧豆的眼淚珠子就跟斷線一般,滾滾落下。

  他自懂事起就生活在涂山山谷的時候,以前哪里吃過這種苦,挨過這種餓。

  小牧豆一邊哭一邊用骯臟的小手背抹了把眼淚,問阿姆要了水囊咕嚕咕嚕地喝了一肚子水,讓肚子飽些后才接著啃蛇肉。

  好在,有那些擅長打井的穴兔人在,水是管夠的。

  不過人都餓成這樣了,胃口大的戰寵們就更慘了。

  載著他們的恐龍是一頭皮膚黃褐色,體長六米多的三角洲奔龍。

  這頭善于奔跑的食肉恐龍如今因為饑餓腳步無比沉重,再也奔不起來了,一邊走著一邊呼哧呼哧地從鼻孔里噴著粗氣。

  它走了兩步,突然直直地盯向旁邊突豚家那頭名為笨瓜的棕熊,眼珠子通紅通紅的,口水連著白色干唾沫溢出布滿尖利牙齒的嘴角,順著粗糙的皮膚往下淌。

  “吼!”

  奔龍停住腳步,然后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棕熊。

  就在這時,錐跳到它的腦袋上,抓著它頭頂的骨角硬生生地把它腦袋轉回來。

  “吼——!!”

  饑餓的奔龍轉頭朝著錐狂吼。

  它太餓了。

  隊伍提供給它的那些肉食根本填不飽它的肚子,從昨天起,它就三番兩次試圖攻擊棕熊,甚至是人,而錐一次又一次地阻止它。

  這次的阻止顯然徹底惹怒了這頭食肉恐龍。

  它身體狂甩,把苓和牧豆錐猛然甩下自己的背,然后咚咚咚地負氣小步往前跑去,一路漫起無數塵土。

  錐撲在地上及時接住兒子和伴侶,滿臉灰塵和汗地看著自己的戰寵越跑越遠。

  恐龍野性難訓,即使成功締結契約,一旦讓它挨餓也有可能出現反噬。

  他感覺,自己就要失去這頭戰寵了。

  其實不止是他的恐龍造反,蒲泰、勇、貂他們的恐龍也快壓制不住了。反而是戰力不如它們的棕熊以及皺鰓八足蟲耐苦耐勞,能忍著饑餓忍著勞累載著人繼續往前走。

  “還好吧?”

  左手抱著個孩子的單葉用右手把錐拉了起來。

  因為這一變故,走在涂山隊伍后面的葉部落陸陸續續地經過了錐一家三口的身邊。

  “沒事。”

  錐苦笑了下,把伴侶和兒子一一拉起,帶著她們跟上隊伍。

  葉部落的人都沒有坐騎,經過這么多天的跋涉,模樣比他們還凄慘。

  他們滿身灰塵汗漬,身上的葉子衣服葉片被曬得蜷起,腳底被磨得鮮血淋漓,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很多人都是靠互相攙扶著才能跟上隊伍。

  從前那生活在巨欒樹中,仿佛精靈似的生活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現在他們走在一片寬闊干涸的古河道上。

  滄海桑田,雖然這里再也找不到一滴水,但是從兩旁巖壁的沖刷痕跡上來看,在幾萬年前,甚至是顯生宙之前,這里一定有一條澎湃洶涌的滔滔巨河。

  這片干涸的古河道真的非常廣闊,他們兩萬多人走在這里,就像緩慢移動的螞蟻群一樣,無比渺小。

  而他們的正前方,可以看到巍巍的白色雪山群。

  皚皚的白雪繚繞著云霧,山峰直插云霄根本望不到頂,黑脊山脈那邊的雪山群落跟它們比就好像小孩子一樣,連珠穆朗瑪峰在它們面前都只是小山丘了。

  所謂望山跑死馬,雖然這巍峨的雪山群好像就在他們眼前,但實際上隊伍離他們還有好幾千里。

  外面太廣闊,太浩渺。

  天地蒼茫。

  當他們走出家園,他們就變成了滄海中的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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