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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風檻落花催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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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秋蓉家的小面館依然冷清如舊,但一點都不孤寂,在墻壁彩色貼紙的襯托下,反而有一種生動活潑的暖心氣氛。

  陳秋蓉的父親還能認出熊白洲,憨厚的笑了笑,又打了幾個手勢。

  “我爸問你,今晚想吃什么?”

  “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

  盛元青被趕回了惠陽中心市區的周美電器分店那邊,留下這個莽夫在這里礙手礙腳,不如讓盛元青回去享受了。

  如果周美電器在全國每個城市都實現布局落戶,這張網將對熊白洲以后開展的其他生意提供巨大幫助,至少穩定的后勤服務是可以提供的。

  如果相比較惠陽分店的接待,這個小面館的確算得上山野一般的粗食。

  不過,熊白洲喜歡這種淡淡的恬淡。

  由于已經確定了讀大學,陳秋蓉也不用再學習了,她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幫忙洗菜做飯,熊白洲自己去開著大燈的后院溜達。

  陳秋蓉家里的第一印象就是簡單整潔,面積雖然小,但沒有太多的雜物,映入眼簾最多的就是一片蔭蔭的綠色。

  左邊墻角下種著一排矮矮旺盛的草木,有桂樹、玉蘭、青竹,此時金烏已墜,玉盤緩升,明月半墻之下,桂影斑駁,珊珊可愛。

  右邊的墻角搭了一個木頭架子,綠色的絲瓜和其他蔓藤植物攀附糾纏在上面,垂下來的就是果實,開出來的也是希望。

  惠陽暫時沒有還大型重工業制造工廠,這邊又屬于郊區,所以空氣質量很好,吸上一口肺腑之間全是清爽的味道。

  陳秋蓉抬起頭看到熊白洲在觀摩植物,背影筆直健碩,欣長沉穩。

  這時,陳秋蓉的父親突然打出手勢:“他在粵城工作嗎?”

  “是。”陳秋蓉點點頭。

  “人可靠嗎?”

  陳秋蓉沒想到自己父親會突然這樣問,看樣許多事情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他都是明白的,縱然他不能說話。

  “嗯!”她堅定的回道。

  這場無聲的交流持續了很久,直到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陳秋蓉的父親似乎要把家里增藏的好東西全部拿出來。

  “你沒事吧。”熊白洲走進來,看了看眼眶微紅的陳秋蓉。

  陳秋蓉搖搖頭,只是幫助熊白洲把碗筷擺放整齊。

  陳秋蓉的父親這時脫掉圍裙去了后院,透過窗戶熊白洲看見這個中年人把一簇桂樹移開,然后轉了幾圈似乎在尋找正確的位置,拿起一根鐵鍬,一下一下有力而堅定的挖掘。

  熊白洲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多少年了?”熊白洲輕輕的問道。

  “十八年。”這是陳秋蓉的歲數。

  汲取門前鑒湖水,釀得清酒萬里香。

  古時民間有一個習俗,生了女兒,等到孩子滿月時,就會選酒數壇,泥封壇口埋于地下,待到女兒出嫁時取出招待親朋客人,由此得名“女兒紅”。

  很顯然陳秋蓉這個不會說話的父親聽過這個故事,并且還采納了這個做法,一連用土陶的壇子封了好多個,只是不知道用了哪一種埋酒的方式。

  熊白洲心里嘆一口氣,女兒紅的酒是真實存在的,但這故事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像這樣子在地下埋這么長時間,酒味應該就早揮發了,最多只剩下一點味道不正的濁水罷了。

  果然,當陳秋蓉的父親興沖沖的打開第一壇酒的時候,臉色明顯一愣,甚至還抱到燈下仔細的看一看,然后皺著眉頭繼續挖掘,一連打開幾壇,全是這樣的結果。

  面對這樣的真相,這個老實憨厚的中年人滿臉的不解,陳秋蓉很聰慧,而且她也學過相關的科學理論知識,大概能明白怎么回事,只得走上去打著手勢勸說安慰。

  這可能是中年人最難過的一個時候了,埋藏了很多年的酒揮發不見,剩下的一點也有著餿味,很顯然不能喝了。

  不論陳秋蓉怎么勸說,她父親臉上的落寞感總是很明顯。

  “這不是還有一點嗎?”熊白洲走了過來,一臉笑意。

  就這樣,陳秋蓉和她的父親怔怔的看著熊白洲把每壇剩下來的酒都倒在一起。

  “差不多能有一大杯。”熊白洲點點頭,端起酒壇子走進屋里,擦了擦壇口的泥土,然后把這點酒全部倒在杯子里。

  這大概是熊白洲喝過味道最差的“酒”,甚至都不能算酒,水渾濁不清,甚至還有一股泥土的膻腥味。

  “這個酒很珍貴,所以我就自私一點,自己獨飲了。”熊白洲笑呵呵說道。

  這個酒應該沒什么毒,最多也是變質了,熊白洲不想讓陳秋蓉父女嘗試,萬一有點什么情況去醫院反而不值,自己仗著年輕力壯免疫力強,說不定能抵抗過去。

  再說,這本就是給自己喝的。

  陳秋蓉都來不及阻攔,熊白洲就端起這杯灰黃的泥酒,坦然的灌進肚子里,眉頭舒坦,沒有一點嫌棄的表情。

  當然,真實情況是熊白洲在憑著自己強大的韌性壓抑胃里的嘔吐感,這個酒已經沒有半點酒味,但卻從胃里泛出一種變質水的味道。

  不過誰讓自己貪心,這個人也想要,那個人也想得到,不付出一點東西,顯得自己太混蛋了吧。

  陳秋蓉眼睛全是淚水,熊白洲把胃里的翻涌強行壓下去,然后才笑著說道:“酒很有意義,現在就一起吃飯吧。”

  一頓飯吃的安靜溫馨。

  不過熊白洲依然打破了這個氣氛:“問你父親愿意去粵城嗎,工作我可以安排。”

  陳秋蓉打完手勢后,陳秋蓉父親搖搖頭。

  “他說要等那個女人回來。”那個女人就是陳秋蓉的母親。

  “那你和他說,你的學雜費不用他操心。”

  陳秋蓉的父親又搖搖頭,打著手勢,陳秋蓉翻譯道:“他說謝謝你,但這也是父親的責任和義務,想要照顧以后還有很多機會。”

  陳秋蓉說道最后,臉蛋紅紅很漂亮。

  吃完飯陳秋蓉在整理東西,但熊白洲卻覺得困意上頭。

  “不會酒精中毒吧。”

  陳秋蓉要去醫院,熊白洲卻擺擺手:“這樣會讓你父親擔心和愧疚,我搬幾張椅子睡一覺再說,院子里環境就不錯,鳥語花香,沁人心脾。”

  就這樣,這張院子里多出一張簡易的床和被褥,陳秋蓉父女都勸不動固執的熊白洲,他們以為熊白洲是守規矩,其實熊白洲只是喜歡這個環境。

  “白天有光,夜晚有星,水中有魚,天空有飛鳥,在這善變且繁華的世界,難得還有這種舒適的感覺,真好!”

  熊白洲靜靜的想著,晚風透過窗欞在小院里盤旋逗留,在安寧和靜謐的念想中,熊白洲舒適的進入夢鄉。

  半夜時分,陳秋蓉擔心熊白洲睡不好,走過來撿起果然掉在地上的薄被,又輕輕蓋在熊白洲身上,臉上一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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