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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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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災民之少了人煽動情緒,眾人回想這些日吃的都是忠順親王和王妃想盡辦法弄到的糧食,大家的憤怒平息了許多。

  且不論皇帝對他們是否用心,至少忠順親王和李知縣他們是盡心盡力了。

  他們在恐慌之才會受人挑唆發生了暴動。

  但發泄過情緒后,許多人又后悔了,他們甚至開始擔心是否會被問責。他們不再繼續暴躁的往衙門里沖,可是人群卻傳來一陣陣的哭聲。

  這悲哀讓所有人都感同身受,災民們的哭聲越來越大,震撼著人心。

  秦宜寧靠在逄梟的身側,聽著那樣悲傷的哭,也難過的掉了眼淚。

  逄梟摟著秦宜寧的肩膀揉了揉,隨即朗聲道:大家不要怕。本王既已接旨來到此處,一定會做好賑災大使的分內之事。地龍翻身震毀了很多路,導致糧食想運進城來難加難,但是這些事本王都會想辦法解決。請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在浪費體力了。

  抽噎哭泣的百姓們便有人高聲道:我們如何才能相信你們?

  是啊,我們在這里困了那么久,白白的死了那么多的人,有許多傷者本不該丟了性命的!

  你們賑災之人來的如此慢,來了又是空著手,你叫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如何能夠相信你們?

  大家都是可憐人,都在這場災難之或多或少的失去了親人骨肉,而且李啟天的做法,也實在是叫人寒心,也怪不得災區的這些百姓們心里記恨。

  其實逄梟和秦宜寧也不贊同李啟天的做法。

  但他們的立場,也無法說半句李啟天的不是,便只能嚴詞保證,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百姓。

  二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一場暴動壓制下來。沒有造成嚴重的損失。

  今日的暴動若是發展下去,算逄梟武藝超群,身邊又有高手保護,但好虎敵不住一群狼,瘋狂搏命的百姓們沖來,他們這些人又束手束腳的,到時會不會引起更嚴重的后果還是未知。

  終于安撫好了災民,逄梟拉著秦宜寧,去與李知縣和鞏知府商議對策。

  在一塊空地,大家不管身份高低,都席地而坐,龍驤軍也圍繞在眾人的身旁。

  鞏知府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了了。圣的賑災銀子雖然沒到,但是王爺捐出的這一筆錢已經夠撐很長一段時間,可是交通不便,咱們根本無處買米,城的那些大戶有米,卻咬死了十兩銀子一石糙米的價格,根本不肯降價。若是按著十兩銀子一石,這些銀子買了藥又要買米,根本不知道能支撐這些百姓的生活多久。

  逄梟咬牙切齒道:那些為富不仁的狗賊!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因為在百姓受苦之時,有人聚在一起想辦法,也有如丁家和裴家那樣道德淪喪的家族站干岸看笑話。

  如此強烈的對,叫人唏噓。

  可災民們卻不了解他們這些困難,他們只看到了圣不給賑災的糧食和銀子,讓許多人活活餓死病死了。

  賑災,不但是要讓災民活命。于圣來看,更要緊的是穩定民心。

  前者做不到,怕會失去民心。后者做不到,恐會惹來殺身之禍!

  秦宜寧抿著唇,其實她腦海早有一個殘酷的辦法在盤旋著,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今日見到了這么多受苦的百姓,她終于不再猶豫,堅定的道:其實,我有個法子,可以不用銀子暫解燃眉之急。只是這個法子太過陰損了  眾人都看向秦宜寧。

  逄梟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法子是?

  劫富濟貧。

  秦宜寧說罷便抿著唇擰著眉,許久都說不出下一句來。

  李知縣道:下官明白王妃的意思了,可是咱們手的人馬不夠。若是去沖擊那些大戶,或許根本搶不到糧食,只會徒增傷亡罷了。

  鞏知府也點頭:正是如此,況且咱們動手去搶了那些人家,到最后怕還會落下個罪名。

  秦宜寧抿著嘴唇,閉了閉眼才道:可是,若是沖撞了那些大戶的人是災民呢?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

  逄梟心疼的摟住了秦宜寧,不顧眾人的視線,一下下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宜姐兒,為難你了。

秦宜寧搖著頭,輕輕推開逄梟,道:你們或許會覺得我想的這個辦法太過陰損。因為一旦災民們帶著怒氣去沖撞富戶,必定會造成兩方嚴重的人員傷亡。而且災民們沖進富麗堂皇的大戶家,打砸搶燒這樣的事根本無法避免,甚至一些老人、孩子和女人都會  可是,我現在實在是想不到還有其他的辦法能救下這么多人了。

  圣國庫空虛,也不知道幾時才能送糧草來。但是災區的百姓卻是每天都要吃飯的用藥的。在這么下去,民怨四起,圣的江山也不穩固,最要緊的是我怕這些百姓,都會成為犧牲品。

  而這種沖擊大戶的方法,雖然殘忍,雖有傷亡,但起所有老百姓都餓死,到最后發展成易子而食的地步,這已經是傷亡最少的辦法了。

  秦宜寧低下頭,喃喃道:我想出如此殘忍的辦法,或許將來會下十八層地獄吧。

  宜姐兒,你別這么說。逄梟笑了一下,安慰的摟著她肩膀道:你的意思和想法我都明白了,像當初我在戰場殺人,其實最開始我是下不去刀的,因為對手也是人,或許大家的家里都有人在等著回家,我那一刀下去,會造成一個家庭的悲劇。

  可是,該下手的時候我還是不能猶豫。因為我若不殺,他們不但會殺了我,還會殘害更多的百姓。我若不殺,亂世不會結束,百姓也過不安穩的好日子.有時候殺幾百人會感覺很殘忍血腥。可是轉念想想,這些人的犧牲卻能換來更多人的幸福,便也值得了。

  至于說造下的殺孽,死后下十八層地獄也罷,都無所謂。畢竟佛家還有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秦宜寧聞言,不由得喃喃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是啊。我想出這么陰損的辦法,只要能讓更多的百姓活下來,這少數人的犧牲值得,即便是下地獄也認了。而且這樣一動作,能夠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其余的城縣的大戶聽說了此處的下場,也不會繼續死咬著價格了。咱們也不是想強搶他們的糧食,咱們只是想求個公道的價格而已。

  秦宜寧越說心念越是堅定,眼神也拋卻了方才的軟弱,變的堅定又睿智。

  此時在場之人都明白了秦宜寧的意思。

  他們仔細想想,的確,在沒有兵馬可以鎮壓的情況之下,唯一能夠減少傷亡,讓大多數人活下去的辦法,唯有鼓動一場暴亂,讓災民自己去動奪大戶的糧食。

  法不責眾,圣又怎會因為一大群災民的行為而去追究呢?

  只是這件事,到底可憐了那些犧牲品。那些大戶人家的老弱婦孺們。他們畢竟不是決策人,卻要平白的賠自己的性命。

  眾人看著秦宜寧時,眼神都變的不同了。

  能想想出這樣決策的女子何其聰慧果決?她有慈悲心,也會因為那些即將喪命的人不舍內疚,但是她的目的又是為了救跟多的人。雖然辦法殘忍,可誰又能責怪半句?

  當夜,秦宜寧失眠了。

  她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眼前出現的一會是暴民沖進大戶人家燒殺搶掠的畫面,一會又是凄慘的婦孺被凌虐的畫面。

  好容易睡著了,卻又被噩夢驚醒。

  逄梟被秦宜寧夢的驚叫驚醒,看到她滿臉的淚痕,不由得心疼的將人緊緊摟在懷。

  宜姐兒,你沒有做錯。你的辦法沒有錯。若是有錯,罪魁禍首也是面那位,也不是你。

  可到底會有人因為我的這個法子而喪命。

  但大多數的百姓,也會因為你的辦法活下來,不只是陽縣的百姓,整個災區其余地方所有的百姓,都能因為你的辦法活下來。

  秦宜寧靠著逄梟的肩頭,閉著眼點了點頭。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只有收起軟弱才能前行。

  次日清晨,災民得知了大戶為富不仁的做法:忠順親王去買糧,一半砂子一半糙米的糧食,卻漲到了十二兩銀子一石,又知道忠順親王去吃了好幾次閉門羹了,因為銀子不夠才沒辦法在當地買米,百姓們頓時群情激憤了。

  過午,有災民暴動,沖向了丁家和裴家的消息傳來。

  同一時間,虎子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拎到了逄梟與秦宜寧面前。

  回王爺,昨日那兩人仔細審問之后,他們才招了,的確是有人命他們故意煽動災民的情緒,才讓災民們發生了昨日那樣大的一場暴動。這人是幕后主使。

  二人垂眸,目色復雜的看著側躺在地口塞著一塊破布的陸夫人。

  秦宜寧沉聲道:為何會是你?你不是回鄉下莊子里去了嗎?你為何在此處,還要做出那種事來?你可知道因為你的做法,昨日暴動之時發生踩踏,死了多少老百姓嗎?

  陸夫人咬著破布怒目而視。

  秦宜寧道:給她摘下來,讓她說話。

  虎子立即將破布拿走了。

  陸夫人像一只巨大的蟬蛹,許久才費勁全力的側坐著,仰頭看著逄梟,又看看秦宜寧,道:我只是想讓災民活下去,我有什么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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