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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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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睛里,似乎有光,很亮,亮得像夜空上的星辰,又像是烈陽下的湖水波光,粼粼點點,仿若碎金。(WWW.mian花tang.CC好看的小說  若生不由得想起了若陵,一顆心便融化了。

  她向著永寧伸出手。

  永寧便也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動作輕輕的,帶著兩分怯生生,但并沒有因此而松開。若生對他展顏笑了笑,而后也嘆了口氣側目問蘇彧道:“倘若你料到自己要出事,你會如何安置永寧?”

  前世她見到蘇彧時,他已身受重傷,后來更是沒能活著離開她的那間陋室,那么那個時候的永寧呢?會在哪里?是生還是死?

  聽到她的話,蘇彧瞳中神色忽顯深沉,過了須臾方才道:“若是尚有時間能做打算,自是送得遠遠的。”

  怕就怕,那個時候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做什么準備。

  如果有,他也就不會落到那個地步。

  若生再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仰頭望了望天空,輕聲道:“起風了。”

  已經是秋天,風一大便隱隱有些冬日的寒意。

  她收回目光,仔細地看了看蘇彧懷中小童的臉色:“瞧著像是不禁凍的,還是進去說話吧。”

  過了會,三人走到廊下,蘇彧說起了慕靖瑤:“永寧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體虛畏寒,一直照著曼曼開的方子在服藥,近些日子已是大好了。”

  “賀問之呢?”若生不覺問道。

  蘇彧抬起眼:“他不知情。”

  若生道:“半點也不知?”

  “半點不知。”

  若生忍不住感慨起來:“曼曼姐一聲不吭瞞著他竟也真瞞住了,你們倆背著他行事,他也真的就一點也沒察覺,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言罷,她又問道:“倒是曼曼姐,你是如何對她交代永寧的來歷的?若是胡謅一通,恐怕騙不過她。”

  賀咸和慕靖瑤,性子截然不同,一個好哄,另一個卻是難得很。

  蘇彧認得慕靖瑤也有年頭了,自然知道她不好騙:“不過是明白地告訴她,是秘事罷了,于是她不問,我也不必提。”

  說著話,他們已經走到了門前。

  忍冬候在那,抬起了門簾子,一面請示蘇彧道:“五爺,小公子可由小的帶下去?”

  主子們談事情,留個孩子在邊上總是不方便。

  再一個,已是午后,永寧也該犯困了。

  蘇彧低頭朝自己懷里看了一眼,發現他果然睡眼惺忪,便動作小心地將人遞給了忍冬。

  他并不會帶孩子,也不知道該怎么照料,還是交給忍冬更放心。

  進到東次間,他和若生依次臨窗坐下。

  有扇窗大開著,有陽光照進來,落在案幾上,一片金紅。若生方才僵硬過的手腳舒展開了來,她往后靠了靠。風透過窗,徐徐地吹在她臉上,有些微癢,也有些微涼。她莫名的,也有些犯起困意,但才閉上眼睛,她便瞧見了記憶里的那個蘇彧。

  ——蒼白的,沒有生氣的蘇彧。

  她有些神色倉皇地睜開了眼睛,胸腔里的心跳得很快,似乎要掙破身體迸出來,念頭一閃,她故意揀了不要緊的話問道:“永寧怎么喚你爹爹?是故意為之么?”

  蘇彧撿起永寧不知何時落在這的九連環,信手把玩著,慢慢解釋道:“百教不會,只肯叫爹爹,沒法子也就只好隨了他去。”

  他轉過頭,看向窗下掛著的護花鈴,銹跡斑斑,已是十分陳舊,不曉得什么時候壞了,風一陣陣地吹來,它在窗下隨風搖曳,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就仿佛那段已經湮沒在歲月長河里的舊事。

  他的口氣像個說書人,緩慢的,將一切娓娓道來: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盛夏,如今的太子殿下還不是太子,那時候的太子還是他的兄長,是長孫少藻。陳桃陳公公一路瞧著太子少藻長大,對陳公公而言,太子比他的命還重要,自幼便疼得眼珠子一樣。

  太子少藻則是個平庸的人。

  樣樣過得去,樣樣也不出挑。

  這樣的人未來成了國君,在位期間想必也就是不功不過,不出大紕漏毀了祖宗基業,也不大能做出什么流芳百世的舉措。

  他平平常常地長大,奈何卻擋了三皇子長孫少沔的路。

  三皇子的生母莞貴妃在世的時候十分得寵,可惜紅顏薄命,在三皇子八歲那年便死了。

  那之后,現如今的陸相陸立展便義無反顧地站到了三皇子身后。

  當時沒人明白為什么,現下知道了陸相年少時愛慕莞貴妃的事,便也就不覺古怪了。

  陸相這一站,就是多年。

  三皇子日漸長大,羽翼漸豐,終于盯上了太子之位。

  他想要,一定要。

  因而密謀、設局、陷害……終于一步步將太子少藻打入了地獄。

  而太子少藻猝不及防,大難臨頭終于機靈了一回,他先讓陳桃假裝倒戈投誠三皇子,再想方設法選了蘇彧托孤。當時,他有個侍妾身懷六甲,很快便要臨盆,受了大驚后早產了。生產時胎位不正,掙扎許久還是沒了。于是太子少藻對外道,母子都沒能活下來,背地里便將孩子托付給了蘇彧。

  半個月后,太子一家被流放西荒,如他所憂,無人生還。

  消息傳回京城的那一天,蘇彧給太子少藻的孩子取名為了永寧。

  永世安寧,長命百歲。

  這是蘇彧第一次同人詳詳細細地說起永寧的來歷,說完后,他面上如常,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秘密這種東西,憋得久了,總是不好受。

  若生深知其中滋味,忍不住靠過去攬了一下他的肩,又像是不好意思,匆匆坐回了原位。

  蘇彧嘴角微揚,過了會掏出一碟子果脯來,放到案幾上,推向了若生。

  若生揀了一塊來吃,神色卻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

  蘇彧瞇了瞇眼睛,不經意般問道:“在想玉寅?”

  “不全是,但也愁他。”若生老實點了頭。

  蘇彧便不說話了,只定定看著她。

  若生后知后覺地想起他知道她過去喜歡玉寅的事,不覺有些窘然。可是他剛知道時,并不是這樣的呀。

  但說來不同,他們現在可是定了親的……

  “蘇大人呷醋了?”若生小心翼翼湊過去。

  蘇彧別開臉,斜睨她一眼:“笑話。”

  聞言,若生索性頭一歪靠在了他肩上,掰著手指頭開始算:“前世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二十二歲了,誰知道你娶妻了不曾?有沒有妾室通房?保不齊孩子都能識字了呢!”

  蘇彧叫她說的忍俊不禁,看著她的手指在日光下有著近乎透明的白皙,抓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說:“罷了說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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