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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拿馬來抵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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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公公不是耍無賴,而是理直氣壯的討要這筆賠款。

  家國家國,家在前,國在后。

  何為家,子孫即為家。

  沒有子孫后代組成家,何來國。

  所以,魏公公成了太監,理論上斷了子孫根,使得家國天下少了最主要的一環家。

  這事,往小了看是毀了魏公公個人,往大了看很可能壞了大明江山,毀了社稷基礎。

沒有小家,便無大國  焉知他魏公公的后人沒有大將軍、大都督、大學者、大匠人、大狀師、大嫖頭呢。

  家國無小事,魏公公出于現實原因,只要求金錢賠償,已然是講道理,講律法,講良心的了。

否則,砸了你馬廠,把你搶個底朝天,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告狀,可以,條條大道通京師,你盡管去告。

  告贏了,算他輸。

  世上事,總講個理不是。

  沒有因,必然沒有果。

  魏公公來你馬廠,總不是沒有因果的。

  楊廠長渾身無力,棉被緊裹下的他,下面也是涼涼。

  他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一張天價賠單。

一條好了的腿都要他五千兩,一條沒了的鳥要多少想都不敢想吶  放眼廳堂內,皆是小賊太監的打手幫兇,沒一個自己人在邊上,那感覺當真是舉世無親,天下皆負我。

  賠賠不起。

  楊廠長沒其它念頭了,他腦中空白一片,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

  見狀,魏公公不忍,他為人實誠,怕楊廠長因為過于恐懼導致神志迷糊,無法行使他的正常民事能力,于是直接在其耳畔喝喊一聲,給了一錘子價格一萬兩。

  不容討價。

一萬兩是多,是嚇人,然而天可憐見,一萬兩能買來一條活蹦亂跳的鳥一個不完整的男人,內心的創傷有多大,又豈真是一萬兩能撫平的  嗯,別人或許不行,魏公公這,倒真可以。

  他這人,倒是蠻喜歡用錢來解決事情。

  當然,前提是他樂意。

  一萬兩的賠款肯定是遠超楊廠長的心理底線了,老實說,雖然做了十七年廠長,撈了不少,但真論手中流動的現銀,恐怕他一家一當加起來也不會超過萬兩。大多數撈來的錢都叫他拿回老家買房買地了。

  一條腿要了他五千,一條鳥再要一萬,加起來一萬五千兩,若按這數目賠,他恐怕得賣掉上千畝地才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楊廠長索性也放棄了掙扎,如死魚一般就想癱坐在地。

  奈何身上裹著棉被,兩腿竟然彎不下去,只得痛苦而僵硬的用心死神死的目光看著那不要逼臉的小賊太監。

  態度也是寫在臉上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你個偷馬小賊真要老子賠也行,大不了把鳥割了給你  他可是真能下得了這狠心的,反正他今年也五十二了,那玩意怕也用不了多久。

  雖然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在敲詐楊廠長,但魏公公顯然知道被人敲詐的滋味。

8181xs.cc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81:

81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左安門前胡廣和沙千刀那兩倒霉蛋可是毀了他五個銅板姐兒夢的。

  因而,看到楊廠長那一幅隨你怎么弄的表情,他覺得自己似乎做的有些過。

  “咱家知道你拿不出五萬兩,不過不要緊,只要”

  自己血淋淋的教訓剛跨年,魏公公不忍楊廠長失去人生的希望,考慮再三,給他指出了一條可操作的賠款道路。

  “什么公公要我的馬”楊廠長愣在那里。

  “嗯。馬。”魏公公點點頭,“按市價折算,如何”

  楊廠長一臉猶豫,然而卻不是擔心把馬給了小賊如何向上頭交待,而是在考慮以怎么樣的價格把這些馬折成小賊索要的一萬兩。

  爾今馬價其實并不高,去年有樁案子。

  說的是大同得勝堡和宣府張家口三處互市,共從蒙古人那里易馬4089匹,每匹馬報給朝廷的均價為白銀七兩七錢,而實際上只給了蒙古人不到七兩的交易價。

  之后,負責互市的官員將其中質量稍次的馬賣了九百匹給商人,每匹馬報價九兩三錢,共計獲利近兩千兩。而那商人又將這些馬分到各地以一倍的價格轉手,獲利近萬兩。這事被大同巡按偵知奏報朝廷,主持互市的官大同和宣府官員為此被免了不少人。

  而在萬歷、隆慶之前的嘉靖年間,馬價達到了平均每匹十五兩之高,這間接反應了當時明朝的邊防能力。

  一句話,明軍強大時,易市所得的馬匹價格就低。而反之蒙古人勢大時,馬匹價格就高。及至后來的崇禎年間,為了組建所謂的關寧鐵騎,明朝從蒙古人手中購買的馬價幾乎是萬歷年間的三倍有余。就這,蒙古人還不樂意出售。

  在內地,馬價就更高了些。

  楊廠長身為馬廠負責人,自是明白如今的馬價,大概每匹二十兩左右。

  若是以這價格將馬匹充抵給小賊太監,那么就要馬廠一次出欄五百匹馬。

  這個,他承受不住。

  因為,肅寧馬廠存欄的戰馬連同老弱病殘一起加起來,不過九百多匹。

  好在,魏公公也考慮到了他不能將馬廠給搬空,所以又給了楊廠長一個選擇,就是還可以按五匹馬配一個馬夫的標準,將馬廠多余的廠工雇傭給他。

  一個馬夫按兩年工作時間算,不僅魏公公一年可以給馬夫三十兩銀子的薪水,還能按每人折抵五十兩的價碼充抵賠款。

  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為了盡快送走這瘟神,楊廠長忍痛答應了賠款條件。

  馬廠有的是閑人,如衛所一般,早年間那些馬衛早演變成了世代馬工。而軍官及管理的官吏則成了地主性質的存在,他們本能的通過壓迫馬工賺取錢財,和喝兵血如出一撤。

  為此,很多馬工子弟偷偷摸摸在外面做工生活,要不然根本維持不了一家老小的生活。

  一個人就能抵五十兩賠款,還能額外給這些人一條生路,楊廠長覺得這也算是自己離任前的一大善政。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不答應,后果他可以預料。

  最后,魏公公如愿以償從楊廠長這里得到了四千兩現銀,三百匹戰馬,外加六十名馬夫。

  銀子,魏公公不是太上心,他喜歡的是戰馬和馬夫,尤其是后者。

  臨走前,心情很好的魏公公拉著楊廠長在馬場里縱馬遛了一圈,在夕陽的余輝下,留下了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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