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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真是甲等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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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臣打骨子里排斥鄭國泰,因為鄭國泰的背后是他姐姐鄭貴妃,而鄭貴妃就是國本之爭的根源。

  二叔為何能發跡成為九千歲,那是因為二叔抱住了天啟帝朱由校的大腿,燒了東宮這口冷灶。

  如果東宮這口冷灶連鍋底都叫人扒拉了,二叔自然不可能成為九千歲,連帶著魏良臣也絕不會搖身一變成為他自詡的小千歲。

  他要么痛下絕心洗頭換面,憑自己真本事去努力出人頭地,改變命運。

  要么,就洗洗睡去,和他哥一起在家種田。做一個歷史的親歷者,而非改變者。

  不論前者還是后者,對于良臣而言,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這世上,沒有本事,沒有權勢背景的農家子,除了抱大腿和努力苦讀這兩條路外,別無它途。

  良臣從知道自己身份那刻起,他便做出了一個最明智,也是最現實的選擇,那就是抱大腿,抱二叔的大腿。

  在知道二叔的大腿毛都沒有時,他重新有了奮斗目標,那就是想方設法助推二叔早日上位,以期實現自己的小千歲夢想。

  為此,他回鄉考科舉,就是盼著能夠坑蒙拐騙來一個舉人功名,從而可以和宋獻策合作開礦,利用萬歷對金錢的異常喜好,讓自己親二叔成為宮中大珰。

  只可惜,萬事俱備了,東風卻沒來,

  一道“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題目讓他交了白卷,還作了一首打油詩。

  交白卷不是不行,自古以來,考場上交白卷的多了,也不差魏良臣一個。

  可是交白卷的同時,還作了一首譏諷科舉的小詞,外加一首吹噓自己的打油詩,這恐怕就魏良臣一人了。

  還好,他蠻識相,沒有在卷子上寫什么“我花開后百花殺”、“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鳥兒敢作聲”之類的詩句。

  若那樣,就是不作不會死了。

  大明朝現在沒有反官僚,反體制,破四舊的群眾運動,鄭貴妃也不是革命先鋒,魏良臣這個交白卷的家伙,注定不會被發現,他注定只會成為一場笑話。

  良臣沒興趣再考勞什子科舉了,他已決定去京師。至于下一步怎么做,他還沒想好。

  現在,又一條大腿出現在良臣面前,天知道鄭國泰是怎么出現在河間的,鬼知道老天爺到底是怎么安排。

  總之,另一條大腿就這么意外的砸在了良臣頭上,這條大腿可是很現實的,也是金光燦燦的。

  機會來了,把握機會的切入點也來了,良臣卻是對這條金大腿望而卻步。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鄭國泰對宣傳那么感興趣,目的很明顯,顯然是想從魏良臣這里學一學所謂宣傳之道,好幫她姐姐鄭貴妃翻案,改變她姐姐在世人心目中的印象。

  如果,鄭國泰達成目的,那么鄭貴妃就會向皇后之位邁進關鍵的一步。

  一旦鄭貴妃當了皇后,那么泰昌帝朱昌洛的太子地位就會岌岌可危。

  這不是沒有根據的瞎聯想,而是有事實依據的。

  萬歷之所以遲遲不立太子,鬧出長達二十年的國本之爭,間接影響了泰昌、天啟、崇禎三朝,最終導致甲申之難,關鍵原因便在于,這位皇帝沒壓根不喜歡長子朱常洛,而想立貴妃之子福王朱常洵為他的繼承人。

  東宮之位塵埃落定前,萬歷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自己的正宮王皇后早死,他便可以冊立鄭貴妃為皇后。子憑母貴,屆時朱常洵成為太子的阻力從禮法上而言,就要小的多。

  可惜,萬歷這個想法太天真,他的正宮王皇后活得比他還長,他死,她都沒死。

  想到這段歷史時,有時候,良臣會惡心猜想,守了一輩子活寡的王皇后之所以硬挺著不死,恐怕就是不想讓自己的丈夫心滿意足,不想讓鄭貴妃得償所愿。

  心中有口氣,就如胸中有團火般在燃燒。

  一個人,如果沒有夢想,跟條咸魚有什么區別。

  萬歷的夢想就是老婆早點死,老婆的夢想則是你死我也不死。

  結果,憑借著這口氣,老婆熬死了老公,也徹底粉粹了鄭貴妃的野望。

  歷史的車輪全憑著一口氣在推動,想來也是件荒謬的事,

  萬歷想老婆死的愿望現在還在繼續,這從福王遲遲未就藩便能看出。

  一個已經成人的皇子卻遲遲不去就藩,除了國初洪武和永歷兩朝,之后的明朝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為什么不讓福王就藩?

  良臣斷定,萬歷還在等他老婆死。

  只要王皇后一死,鄭貴妃便能迅速上位。

  這樣一來,國本便徹底翻盤。

  不過,王皇后還在挺著,萬歷再是不喜歡他這個正宮老婆,也總狠不下心弄死她。

  鄭貴妃更是不敢,但這不代表她就甘心了,

  或許,鄭貴妃可能真的沒有野望,但是,這件事已經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二十年的國本之爭,太子黨出現了,貴妃黨也同樣出現。更準備的說,貴妃黨就是帝黨。

  帝黨一直是朱常洛的反對者,如果不能阻止朱常洛登基,他們的下場可以預見。

  天啟初年的東林眾正盈朝便是這個結果的體現。

  鄭國泰為何對宣傳這么有興趣,良臣不以惡意的猜想,也不能不往國本上去想。

  這件事,還真是非黑即白了。

  太子黨就想貴妃臭,越臭越好。

  帝黨則是想貴妃香,越香越好。

  有鑒于二叔燒的是東宮這口冷灶,自己通的兩條道也是東宮,良臣在知道鄭國泰的身份后,便下意識的提醒自己萬萬不能利令智昏,圖眼前利益,爬上鄭貴妃這條船。

  他現在,只想溜,卻溜不走。

  “這位是?”

  劉國泰注意到了魏良臣,若不是這少年一身儒童衣服,他定會以為對方是小國舅的隨從。

  “他是…”

  鄭國泰這時才想起,還不知對方名字,正想問,宋江劍卻笑著對劉國泰道:“此子是你們河間府今屆府試的甲等第一,怎么劉大人卻不知道的?”

  “甲等第一?”劉國泰愣在那里,這是從何說起的:府試還沒放榜啊?

  良臣瞄了笑瞇瞇望著他的宋江劍,暗罵這姓宋的錦衣衛是存心叫他難堪啊。

  他想解釋兩句,可卻不知從何說起。

  當時說的時候,良臣只想讓鄭國泰當自己是一個滿嘴跑馬車的吹牛小子,這樣鄭國泰就會認為他很不堪,從而對他徹底失去興趣,不再死纏著他問勞什子宣傳之道。

  有時候,自我貶低,也是脫身的一個法門。

  只是,鄭國泰這家伙卻好像多長了只眼睛似的,對他魏良臣興趣始終不減。

  不知,這算不算聰慧的一種表現。

  前世在史書上看到的鄭國泰形象,眼前的真人表現,讓良臣再一次罵了寫史書的那幫家伙娘。

  “青陽,你就別逗他了。”鄭國泰見這少年尷尬的說不出話,不由笑了笑,問道:“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

  良臣不想說,可鄭國泰盯著他,宋江劍也盯著他,劉同知也瞪著他,甚至地上跪著的劉公子也偷偷瞄他。

  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我叫魏良臣。”

  “魏良臣?…這名字不錯。”

  鄭國泰點了點頭,良臣這名字,好兆頭。剛說完,卻見劉同知怔在那里。

  “怎么?”鄭國泰困惑的看著劉同知。

  劉同知反應過來,臉頰抽了一抽,有些艱難的說道:“不瞞公子,這魏良臣確是本屆府試的甲等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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