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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他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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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南巡讓眾鹽商頗費苦心。

  除了吃喝,揚州最有名的無非就是瘦馬了。

  皇帝要來,總不能不備下吧?

  正是為了全方位滿足皇帝的口味,這份大禮是幾大鹽商費了好番功夫的成果了。錢倒是小事,但選擇和培養卻是花了大工夫的。

  就這幾個瘦馬,總價便已近兩萬兩銀。

  然而,當時揚州宴主辦者的石家為了將自家準備的石、田兩個小姐先推薦給皇帝,便將瘦馬這事往后排了。

  而皇帝拿了石家不少好處,自然要給面子,那個美艷到極致的田婉怡也實在很得皇帝的喜歡,皇帝雖在離開揚州時收下了這份瘦馬禮,但最近時日還是基本直由石家兩位新寵侍寢。

  今日,為了試,勸李純,皇帝很大方讓這批沒幸過的瘦馬出場了。

  皇帝自覺看了會兒都有些心馳蕩漾,這李純正是血氣方剛時,怎么可能沒感覺?皇帝忍不住吞了口酒,暗道這廝該不會真對女的沒興趣吧?軍里男人多,久而久之,這種事,未必不會啊……

  “你就不能用看女人的眼光去看嗎?”皇帝示意于公公給李純滿上了酒。

  “膚白貌美,胸大腰細,身高腿長,至于臀,看那比例或許還可以,但瘦成這樣,估摸也好不到哪里去。總體說來,好是好,就是太瘦,瘦得像陣風就能吹走似的,也就是‘尚可’的水準。”

  皇帝再次嘴角抽搐。

  如此香艷熱舞,挑/逗/意味分明,看得他這個久經沙場的身子都有些口干舌燥。李純為何這么客觀,這么淡定冷靜?

  廢話,瘦馬能不瘦嗎?

  這都已經是改良的了!

  身材瘦卻有料,那攝人魂魄的眼,那玲瓏有致的曲線,還有看就手感順滑的胸和大長白腿……他就真看不出好嗎?

  郁悶。

  他應該說:千嬌百媚,身段惹火,秀色可餐,風情萬種之類不是嗎?他這么粗的形容,絕對不是看女人,倒似在看貨物……

  “這幾個,你覺得哪個最討喜?”皇帝不死心,又問了句。

  個人,雖都是絕美,但卻美得各有千秋。

  雖舞姿動作都致,但本身氣度不同,生出的氣質也是不的。

  有明艷的,有妖艷的;有清冷的,有溫婉的;有落落大方似大家閨秀的,也有楚楚可憐小家碧玉狀的……

  這批瘦馬足足等了半個月才有機會露面,自然賣力得很。

  皇帝也認為她們很有看頭。

  若不是他得了太后的任務,恐怕這會兒早就已經帶人顛倒在了后室里。

  眾女得了皇帝的鼓勵和示意,這會兒變了隊形,個個往李純方向舞去。

  有的暗送秋波,有的媚眼如絲,有的羞澀嬌憨,有的楚楚可憐……正是各有風姿。

  李純啜了口杯酒,細細看向眾美人。

  “都樣。”——這是李純的評價。

  “……”皇帝哽住了。

  皇帝知道,李純真的是在很認真的看了,但他的眼里只有種看花看景的純粹欣賞,完全不摻雜任何情欲,這點,其實皇帝沒法理解。

  就連于公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怎么沒反應?

  難道真的不是不舉,而是喜歡男的?

  “若你定要選呢?”皇帝有幾分口干舌燥,卻不是因為女人。而是因李純生出的焦躁。

  李純抬眸看向皇帝,開始暗自尋思皇帝究竟是幾個意思?

  他本以為皇帝請他來,是真想跟他聊婚事,聊人生。

  看來他是領會錯了。

  皇帝這是想要賜他幾個美人?還是想要試試他的忍耐力?會不會是太后的意思?總不會是想要看看他經不經得起色誘吧?

  這會兒的李純還只是想了這么些,尚不知已有不少人開始為他“是否有隱疾”,“會不會好男風”而操心過了頭。

  “皇上有話說話,有事說事!若是沒事,臣就告辭了。”

  “別!”

  皇帝隨意指,指了兩女,示意她們坐去李純身側。

  “朕話未說完呢!這不是想問你喜歡哪個選了給你陪酒嗎?看你自己倒酒,挺累的。”

  皇帝再次主動上來碰杯,東拉西扯灌了李純又三杯。

  酒能亂性,這招不定需要實現,但總要讓他能判斷這廝有無那個心思吧?

  “這幾個都是揚州選來色藝雙全的瘦馬。她們吟詩作賦和琴棋書畫都擅長,有大家閨秀的才藝,也有小家碧玉的所長,雅的俗的,濃的淡的重口味都會,你喜歡什么,讓她們給你獻個藝就是。”

  “臣有些困了。今日就算了……”

  “陪朕喝完那壇酒再走。”皇帝低低嘆,揮袖示意剩下的瘦馬繼續表演……

  有些失望,他盡力了。

  氣氛微妙,兩人的稱呼已經回到了君臣。

  簫聲響起。

  李純左邊的舞女正要提壺倒酒,那身子往前傾,將大好風光強勢送進他的視線范圍,而那柔軟則正往他的手臂上靠……右邊的舞女正給他布菜,可那腿卻不知怎么就從裙子里逃了出來,白花花就往他腿上蹭來……

  他哼笑,身上駭人的冷意施放,倆女動作明顯滯,生生僵在了原處,隨后又慢慢往回縮去……

  這群瘦馬很會看眼色,這兩女馬上退下,又換了兩人上來伺候。知道他不喜歡主動的,新換上來的明顯就婉約了起來。

  “將軍,聽曲兒嗎?”女子的嗓音都經過了調教,開口便酥媚入骨。

  誰說柔就定能克剛?

  “不用!”冷冷的嗓音出現的同時,顆花生米直擊那女子試圖去端酒盅的手腕。

  這是嫌棄她?不要她碰嗎?女子眼頓時噙滿淚,楚楚可憐態畢現。

  “疼……”她揉著紅起來的手腕,等著被憐香惜玉。

  “滾!”李純看都沒看她眼。惺惺作態的造作樣,他最近越來越厭惡。以前他是喜歡找人陪酒,但只是因著寂寞,想要聽到人聲,想要熱鬧。

  但自打寂寞空虛有了寄托,他還會需要這些嗎?

  那女子后背涼,乖乖退去。

  李純自己上前端起酒盅,將杯酒喝盡。隨后他指了另瘦馬,“你去把那壇子酒搬來。”

  以君的身份讓他喝完酒才能走是嗎?

  好,喝!

  這個瘦馬乖巧,趕緊去抱著壇子過來。

  她走路搖晃,不知是氣力小,還是壇子重,很是費勁來到李純身邊。

  “將軍……酒……來了……”

  酥透骨子的喘息傳來,那兩條打晃的腿終于不小心踩到了裙擺。

  白腿擺出,整個人眼看就要往地上栽。

  她想好了,這個將軍,肯定不喜歡縐縐的,又似不好歌舞,不是好親近的。不過既是英雄,大概是擅長英雄救美的吧?酒壇子在自己胸前,哪怕為了這壇子酒,也要把將自己抱進懷里吧?只要近了他的身,之后就好辦了。

  可她發現,還是錯了。

  她不如酒壇子!

  酒壇子被大力拉拽走了,而酒壇子離開她胸之前,還將她原本前傾的身子往后推去了。

  所以,酒壇沒了,她人卻重重后摔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她依舊努力擺了個美態十足的姿態。她以為粗暴的那人會回眸看她眼,結果,她只是臉驚愕,看著那人端起酒壇直接對嘴猛灌了起來……

  好豪爽!

  可這么豪爽的人,不是更直接嗎?

  怎么就不喜歡女人呢?

  幾個瘦馬看呆了,同時紛紛認定,這個男人,不正常!

  好在壇子并不大,半壇酒喝了些,灑了些,總算是見了底。

  李純剛準備起身告辭,卻見皇帝搖著腦袋已先他步“醉了”。

  皇帝扶額起身,約摸是要離開了,可于公公卻上來拉著李純說話。

  “將軍,老交情了,給個面子,聽老奴說幾句。”于公公拉了拉李純的袖子,臉鄭重。

  李純強忍著點了頭。

  “老奴直言,這幾個女人,李將軍可以隨意玩樂。”

  “皇上的吩咐?”

  “自然是。”

  “我若拒絕,算不算抗旨?”

  “將軍何必這么堅持?皇上說了,大人是時候享享艷福了。成婚在即,總要知道到時候該做些什么吧?您家里沒有女子,又沒有長輩,雖說無師也能自通,但有些經歷總要體驗……”

  李純看了眼正披了斗篷準備往外走的皇帝。

  “皇上費心了,需要體驗時我自會體驗,該做什么也不用這些人來教。”

  “將軍就別讓皇上操心了,這些女人您隨意享用,別拘著端著。怎么玩樂都成。這里沒有外人,后室里床榻齊全,這事也絕對不會聲張出去……”

  “讓開!”李純直接打斷。

  “將軍,皇上是為了您好。這幾個瘦馬都是處子,且經過了培訓,什么都懂,將軍莫要害羞和慌張,她們會引導將軍……哎喲!”

  于公公已被李純掀開。

  李純身形閃,在皇帝走出門前攔住了他。

  “有什么話,說清楚了。你該不會給我下藥了吧?”

  皇帝嘆。

  “怎么會?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按著太后的意思是要下點藥的。但皇帝并未那么做。皇帝看重他,又對他虧欠,若再下藥,豈不是雪上加霜?

  “你長大了,要成婚了,該做的事總要做的。我打聽過了,你這些年個女人都沒碰過。

  正如于公公所言,你只管好好享用,不會有人知曉今晚之事,程紫玉也不會。這些瘦馬都是清白之身,是干凈的。也不用你收用或納妾,你怎么來的還怎么走。所以,沒有后顧之憂,你我之間,也沒有什么可害臊的。我總不會害你。”

  “我若拒絕呢?”

  “朕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不懂嗎?這不是什么壞事。”

  見李純依舊堅持,皇帝只能直言。

  “太后擔心你有隱疾!擔心你為了面子而說不出口,這才導致多年沒個女人!太后她老人家擔心,很擔心,怕你不能人事!怕你喜歡男人!怕你不能延續血脈!”

  李純愣,這才知道皇帝為何這般無聊。所以他剛剛是在試探自己是不是有病?是不是不喜女人?結果自己毫無所動,然后皇帝就也就信以為真了?

  “這些女人,都特訓過,顰笑都勾人魂魄。什么樣的男人經得起她們撩撥?你呢?沒反應!去年,有人將京城第花魁湘湘送去你那里了吧?多少男人都拜倒在她裙下了,偏你,成為了湘湘的大遺憾。從此青樓里就生出了你古古怪怪的傳言來。

  二十多,正是血氣方剛,你呢?倒似個七旬老叟,無欲無求。偏偏你身邊還有那么多漂亮丫頭在伺候,你點想法都沒有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年你在南邊,那號稱南藩第美的郡主爬了你的床,還給你下了藥,說不用你負責,可你卻原封不動愣是把人送回去了……說好聽,是你意志堅定,不為所動。可還有多少難聽的話,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

  李純口吻頓時冷。

  “我這樣,還不是因為你?是誰說,他的人不能有弱點,女色上也不行,然后把我送去按著暗衛最高標準訓練的?是誰說,我的婚事得要他來把關,讓我不要招惹那些蜂啊蝶啊的?是誰……”

  李純視線猛地凌厲。

  “四處招惹卻負不了責,給了我生的陰影?”

  “……”皇帝面色僵。“你還在怪我?”

  “我沒有!你對我有恩,我不會怪你!我會好好幫你敬你重你,站在你身邊。但我早就發誓,以后若不能負責,這輩子絕對不會四處留情,處處留種!所以我才告訴你,我不會納妾!我既然當眾確認了她,便只會對她人負責了。”

  “你到底還是怨我的。”皇帝嘆,無限悲涼。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以臣子的身份。”

  李純看向皇帝。

  “還有,我沒病!我好得很!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時間自會證明!將來我會把孩子帶到你跟前。到那時,切自有論斷。”

  “好,我信你!”

  皇帝將手搭上了他的肩。

  “但你也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看重你,希望你活得好。”

  雖這么說了,但皇帝知道,他會不信。

  自己剛剛這兩句,他都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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