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年在江兮身邊坐下，而溫欽言直接坐在最后的位置，誰也沒挨著。
盛嘉年看了眼江兮，眼神帶著疑問。
江兮眉毛往上推了下，看她做什么？她也很莫名好伐？
盛嘉年掃了眼目前的情況，這算是比較……隆重的一次早餐吧？
大院這邊早餐時間還真沒這么熱鬧過，他頓了下，問了句：“什么日子？”
盛芷芊卻在盛嘉年這話落之后，立馬就哭了。
她說：“我姐夫走了，他離開云都了……”
盛芷芊一哭，二太也默默的抹眼淚，餐桌這氣氛瞬間弄得很低沉。
江兮有點意外，但又沒覺得多意外，因為她還認為、是不是蔣曉暉和盛金雨商量好的把戲，只是第一時間安靜的看向盛金雨。
盛嘉年沉默數秒，隨后輕輕“嗯”了聲，在大家目光都看向他，以為他會說幾句的時候，他卻沒有話了。
江兮等了好一會兒，盛嘉年還沒有說話，就猜到他沒話可說了，有點令人大跌眼鏡啊。
“早餐好了，就上吧。”盛嘉年道。
大家等這么久，竟然是這么一句。
盛芷芊有點意外的看向她四叔，是沒聽清楚她說什么了嗎？
“四叔，是不是集團必須要讓我姐夫離開啊？”盛芷芊忽然問：“真不能留下他嗎？他畢竟也為集團做出過貢獻啊。”
盛嘉年看向盛芷芊，盛芷芊算是第一個直白問他這事的人。
“集團的決定，很公平。”盛嘉年道。
盛芷芊說：“他并沒有犯大錯……”
“幾乎因為他，幾個項目擱淺，損失是我們無法預估的。在還沒有造成更大損失之前，換掉負責人，及時止損、及時扭轉局面。倘若按照他令集團蒙受的損失來做處分，他將不僅僅只是被革除職位。”盛嘉年語氣冷靜，沒有絲毫人情可講。
盛芷芊埋頭，她做不到跟盛嘉年理論。
盛嘉年天生帶著嚴肅，盡管只是淡漠的語氣，卻已經足夠令人害怕。她是小輩，這一點她沒有忘記。
江兮轉頭，看著盛嘉年正經嚴肅的臉，有些沉迷。
這個男人就是有本事把玩笑說成圣旨一般嚴肅，早餐上來，江兮埋頭吃著東西，飯桌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弄得她臉咀嚼都小心又小心，生怕吃東西發出太大的聲響。
但平時飯桌上也沒這么嚴肅，也有輕松的時候。
老太太也有時候會把盛與熙帶桌邊，也會逗逗孩子喂喂孩子吃輔食。
所以今天早上這氣氛，全賴盛嘉年。
好在盛嘉年早餐之后就走了，想必大家都松了口氣。
結束早餐，轉去了偏廳。江兮看這架勢，會不會是要談盛家的事？識趣的沒有跟上。
老太太回頭看了眼，當即出聲：“江兮，你也過來。”
江兮原地站了站，隨后跟著大家進了偏廳，“我也沒什么話可講，我還是去看著盛與熙吧，省得待會兒他又鬧，吵到大家聊天。”
大太太忙說：“孩子鬧了再去吧。”
江兮只能上前，隨后坐在一邊。
老太太坐下就問：“曉暉那孩子是怎么說的，就是要走了？是怨恨集團的決定吧？”
“也不全是，他是在云都沒了眷戀，所以走了。”二太感慨低聲道。
提及這事，心里就難受，就跟橫隔了一塊石頭一樣。
早餐誰都沒吃幾口，就老太太吃了一些，其他人有的是真吃不下，沒胃口，有的是想吃卻不敢多吃，畢竟大家都情緒不佳，能吃多香？
盛芷芊說：“姐夫是想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我們留不住他。”
老太太沉默著，大太太想說什么，又咽下去沒有說。
一時間連空氣都安靜了，江兮看看左右，坐著不那么舒服。
老太太最后說道：“想開點吧，他走了，也不是壞事，至少對他來說，或許是新生。總不能，我們盛家綁人家一輩子。”
大太太看向老太太，幾度想張口最后閉嘴，沒有說話。
老太太又問：“曉暉那孩子今年有三十了嗎？”
二太點頭：“是，比琪琪小一點，新年里就三十了。都說三十而立，他卻在三十這一年發生了這么大的變故……”
“多少人能夠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未必不是他的新生。”老太太接話，“也才三十歲，他還有大好的未來和一生。他想走，留走吧，盛家不能自私的留住他。”
盛芷芊點點頭：“道理我們都懂，姐夫將來，肯定還會結婚生子的，只是，一時間我們都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姐姐離開了我們，現在姐夫又走了，我們對姐姐的所有念想……都沒有了。”
盛芷芊輕輕擦著眼淚，二太太一句話沒說，眼淚也控制不住的流。
盛金雨一邊默默聽著，心里無盡悲哀。
蔣曉暉這幾年在盛家，也不算無為，他一走，攪合得盛家上下都不安寧。
盛金雨忽然說：“如果、如果盛家還有位置給他呢？如果，在盛家還有人需要他呢？能讓他回來嗎？”
江兮心下一跳，緩緩看向盛金雨，這是要挑明了？
眾人不明的看向盛金雨，大太太手搭在盛金雨手背上，輕輕搖了頭。
現在蔣曉暉離開，是最好的結果。
既然已經有了最好的結果，就不要再生事端。
可女兒慷慨陳情那么久，是下定了決心要把事情挑明。蔣曉暉已經走了，女兒如果能夠放下這段感情那是最好，但大太太就怕是女兒真跟蔣曉暉走了。如果是那樣，她跟失去了一個女兒有什么差別？
盛金雨輕輕推開母親的手，她紅著眼眶面向老太太，隨后起身，直接一下雙膝跪地，跪在老太太面前，隨后磕了一個頭。
“奶奶，孫兒不孝，對姐夫蔣曉暉暗生情愫。只是一直礙于他是姐夫，是琪姐的恩愛丈夫，所以一直隱瞞壓抑著對他的感情。但是現在，琪姐走了，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我想……我可以重新開始去追求這份愛。奶奶，請您為孫女做主，請您答應我的請求。”
盛金雨這一席話，驚得老太太和二太太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你姐夫……”
二太太心里頭膈應，那可是自己的女婿，現在女兒走了，女婿竟然被人惦記，如同自己家倉庫的寶物，人人都說好、人人都羨慕，那憑什么要讓給別人？
二太張口結舌好大一會兒，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你跟你姐夫……什么時候走到一起的？”
二太這話，是驚得糊涂了。
大太太聽出了這話的不對，立馬糾正說：“什么在一起呀？不就是這里陳情，想要跟那孩子湊成一對，再續一家人的緣分嗎？她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喜歡著，因為小雨她心地善良，所以幾年來也沒說一句，更沒有想過要破壞她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就為了避嫌，兩個人幾乎是一一年也見不著幾面。為了不打擾琪琪和曉暉夫妻，她選擇在外地開創事業，做自己的品牌，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唉……說來也是夠苦了。琪琪的事，我們全家都很傷心，可琪琪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我們在生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也不能就看著曉暉就那么離開盛家，我們盛家上下，早已經把他當家人了，怎么能讓他離開，一個人在外面漂呢？”
偏廳里沒有一點聲音，大家好像都坐定了一般。
良久的安靜之后，二太太輕聲問：“大嫂，你……你早就知道這個事情？”
這什么荒唐事啊，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可不會給笑掉大牙？
大太道：“兩天前，小雨哭著告訴我們，蔣曉暉在她心里扎了根，這輩子，非他不嫁。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她覺得也沒什么好活頭……”
說著看著女兒，大太太不忍心多看，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我也不相信他們兩個還能有什么關系，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么可能產生感情。可憐了我的女兒，還是單相思，心里放了個人這么些年，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誤會，從沒提過一回，我聽著實在很心疼……”
大太太壓著胸口，是難受的。
二太驚訝得腦子一片空白，還沒徹底反應過來，一切想法都還沒來得及供給給大腦。
她緩緩看向盛芷芊，這確實太不可思議了。
“你金雨姐這個事情，你可聽說過？”
盛芷芊忙搖頭，“完全……沒有，根本也看不出來這樣的關系。就算有接觸，也只是大的聚餐上，飯桌上都坐得很遠，而且我們全部人都在呢，也不至于……”
要說什么當眾眉來眼去的，那不可能，盛家人不是瞎子，是真沒人發現任何異常。
“就像大伯母說的，小雨姐和姐夫兩個人，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系。”盛芷芊嘀咕著繼續道：“而且，金雨姐不是一直都要喊著要嫁就嫁最好最優秀的男人，不是名門貴胄，也得是高門子弟。我一直以為，金雨姐的最終歸屬一定是名當戶對的，誰能往這個上面去想啊？”
盛芷芊完全不敢置信的看著盛金雨，這個往常占著自己是大房的大小姐，那么驕傲不屑一顧，居然也……看上了蔣姐夫？！
盛芷芊有點鬧不明白了，她跟蔣曉暉也算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三四年了，為什么沒有發現蔣曉暉魅力四射？
是，她承認蔣曉暉有些方面做得確實還可以，確實會令女人感到幸福，至少她們身邊人會這樣羨慕盛玉琪，多半是因為蔣曉暉的體貼入微。
然而，這些細致的、生活上的有點，盛金雨又不知道，那盛金雨又是怎么被迷住的？
看上了蔣曉暉的顏了？
蔣曉暉長得確實不差，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校草的名號。
但盛芷芊看來，也就那樣吧。
反正她沒有特別著迷，無法置信的是盛金雨，竟然是這樣的審美，看來驕傲的盛金雨也沒有比她和她姐高多少嘛。
盛芷芊這話，差不多就等同于幾把軟刀子，直戳大太太心窩。
一直以來盛金雨就是她跟二房炫耀的資本，用大兒子炫耀，二房會說欺負二房無子，所以她經常說盛金雨的好。
二房兩個女兒，以前來看，那確實比不上自己女兒的。再者，女兒還沒有任何對象緋聞傳出來，那就表示將來一切皆有可能，名門貴胄、高門子弟等，總之是比二房強了太多。
可沒想到現在……
大太太直接無視盛芷芊的話，就當沒聽到小輩的質疑，現在說幫女兒爭取的時候，今天這些酸話，以后可不少，她犯不著一直計較著。
大太太直接看向老太太，壓低聲音問：“媽，您……您看，這個事情，是不是……”
老太太可算是出聲了，她直接問盛金雨：“金雨，這世上除了他蔣曉暉之外，就沒有別的男人了嗎？你眼睛是怎么回事，怎么挑來揀去這么些年竟然就只看他了？蔣曉暉不是不好，但他也沒好到被我盛家兩個孫女兒看上的地步！你們一個又一個的往上搭，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大太太太明白老太太這話的意思了，這也是她心里的不甘心啊。
蔣曉暉有什么好的？他再好，也沒好到她的女兒巴巴兒的往上趕。二房的盛玉琪就算了，那本就是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女人，成天愁眉不展，傷春悲秋，真不比林黛玉陽光多少。盛玉琪一心撲在蔣曉暉身上就算了，自己女兒還往上趕，真氣死她的節奏。
可這個事情要自己能夠左右，那就好了。
盛金雨搖頭：“他確實不夠好，可他卻也是在我心里生了根，我沒辦法左右，我也拔不掉，我只能……”
大太太低聲道：“媽，我做不到看孩子一直在悲傷中度過。她也委屈了自己好些年。這里，要不是玉琪出事，蔣曉暉閉門不出情況令人擔憂，小雨她也不會說出來心里苦受多年的秘密。我跟她爸爸和大哥也商量過了，既然，蔣曉暉是盛家的一份子，金雨又真放不下，那說明蔣曉暉跟我們盛家的緣分未盡……”
老太太那犀利眼神直接看向大太太，大太太欲言又止，有些后怕。
老太太冷聲問：“所以，你們一家子的結果就是同意了？讓二房的姑爺再接著做你們大房的姑爺？”